余强与李九英又聊了几句,喝完手里的清茶,放下茶盏说明了自己的来意。
“嗯!”
李九英沉吟了片刻,脸色凝重,“虽然想让师弟你再多打牢基础,磨砺道心,日后好进军仙道。但时间确实不太多了,那小阴山鬼军不定哪日便会来犯。”
“也罢!师弟入派已经半年,如今修道练气已有火候,算来也该习我上清派茅山秘术,道、法、神、鬼、符、阵、咒、器、武,另有一凡术为相,合称十术。”
静坐蒲团之上,稍微酝酿,李九英缓缓开口,话语间言及茅山秘要。
“这十术中,相即占课卜筮,相面摸骨,风水定脉之类。虽同样博大精深,却也只是凡术。护不住自身,修不成正果,得不了长生,暂且不提。”
“其余秘九术中,第一位的便是道术,乃神通也。我茅山众多先贤,前仆后继寻觅补全,却也只得寥寥数种,通天咒中的撒豆成兵、驾云喷雾、刀枪不入,以及一些其他神通。”
“这些皆录于《茅山道本秘法真要》中,稍后我会予你,且细心修习,小心收好。”
李九英盘膝坐于蒲团,双手随意的结了个身如意宝定心印,神性自在,口中款款而谈,诸多精髓秘术一一道来。
“那法术却是多了,虽我茅山不太善于此道,却也有足足数十大术,近千小术,有些近乎戏法。这些皆先辈创造传承而来,修习时要心怀敬畏。那些术法皆存于传功殿内,你拿法牌可自去筛选修习,但切记贪多不烂。要谨记到了一定修为境界,则法无定法,随心即法。”
“至于神、鬼、符、阵、咒,则是我茅山派强处……”
……
于静室内与李九英谈了半个时辰,余强自觉收获颇多,怀中揣着秘法真要,心中也已有方向。
待第二日参加过为贺玉帝寿诞而举行的大型斋醮仪式后,余强便入了传功殿,在里面一呆就是一个星期。选了十数大法术,数十小法术以作修习,其他诸法也牢记心中,以作阅历储备。
又将其他秘术的典籍记录在心,尤以神、鬼、符、阵、咒为主,大多都翻阅一遍。
也亏余强身份不同,虽是记名弟子之身,可得李九英与张义看重,辈分又长,却也任凭其自行修习,所需一切皆提供方便。
选好九术,余强便又来到了那处野湖,一是偏僻无人正宜修炼,二是希望能够闯到那名极像茜丫头的小女孩。
寒去暑来,也不知那小女孩遇到了什么事,余强已经在那湖边修习了小半年,却也再未闯见一次。
因为修习的秘术多,余强这小半年来,日夜不休,五谷不食,勤练不缀,却也只粗粗通学了一遍,算是略有所悟。
得亏其本质乃神鬼之躯,偶尔餐风饮露,静修盘坐即可。不食不睡虽不舒适,却也无甚大碍,这才能全身心的投入其中,宛若疯魔。
习练九术累了倦了,便转修《黄庭经》,食气吐纳,存思冥想,练气积精。
偶尔盘膝静坐在那青石之上,手捧一卷手抄《茅山道本秘法真要》,静静翻阅,深深研习。
待神完气足,便立即再次转习九术,周而复始,无有稍怠。
这茅山道法博大精深,即便以余强的根基资质,若要有所精通,却也非一日之功,唯有神、武二术,却是精进非常。
毕竟余强所修内壮根本法《黄庭经》里,便有三丹田,万神之法,与这神、武二术相得益彰。
神已修得灵通,武也内孕丹田经脉,所修真气纯粹凝结近乎如先天内息。
待这真气完全纯化,升华为先天内息,凡脉孕养完成,化为气脉之后,这武便入道了。
待得入道,这身体内源源不断产生的先天内息,便可尽数化为中丹田所储所修之法力灵力,这就是道经中所言,炼精化气也。
到那时,道法气三脉俱存俱通的余强,便会迎来一个飞跃。
这日余强自苦修中回神,想要休憩片刻,便无为随心地漫步至湖边,略作放松。
透过湖面猛然见到自己此时模样,余强这才真正完全自苦修中惊醒,半长白发杂乱无比,道袍脏旧邋遢非常。
“混沌之中不知年……”
余强愣了一愣,微微叹息,蹲下身子鞠了一把清澈湖水,净手净面净发,随后起身向道观而去。
也没见余强多急切,只是平平稳稳的踱步而去,步态轻缓柔和,自然而然。但那速度却是迅疾非凡,隐隐间似有闪烁之感,一步之间就跨越近三丈之远。
只片刻间,余强便到了道观之前。待望见道观正门之后,余强这才反应过来。因为平日总是修习不断,此时便下意识得将道术缩地成寸运用出来。
即已养成习惯,却是随性为好,余强也不强行扭转,仍缓缓迈着步伐,踏入道观之内。
一路上,那破旧道袍、秀气面容以及标准白发,引起了诸多道童女冠的注意,纷纷打量,口称“师叔祖万寿。“
轻轻点头,微微回礼,余强的身形平缓地自其身边,闪烁而过,宛若仙神鬼魅。
这缩地成寸神通法,说起来要比通天咒驾云喷雾还要来得广大精深。
其若练至高深处,就犹如那佛教六神通之神足通,能变化万千,弗远不至,无近不存,分水入火,下地上天,已无距离空间之分。
只是若要达到这等境界,则非仙人不能为。
而这八大通天咒,却是能以人身而行仙道,以人力而竟神功,却又灵活神通许多。
一路上不理会诸道童女冠的怪异眼神,余强自行回转住处,或许时常有人扫撒以备,里面确实干净整洁,也省了施展除尘咒、去尘符之类小术法的功夫。
余强在住处取了一件干净道袍,净身沐浴后换上,又理顺已经垂落过肩的白发。
也不剪掉,余强只是取了房间内一块檀香木,静心念了三遍锐金咒。提起法力,并指如刀,切削雕刻,眨眼间便弄出一只活灵活现的蟠龙发箍。
那发箍呈圆形,两指宽,余强的满头半长白发便大半自在散开,唯发尾收缚后恰被发箍所拘。
一身干净玄色道袍,不带冠,满头雪发仅用发箍所系,飞扬间更显发白衣净;面容俊秀,神态谦和,眉如墨剑,眸若星辰,转动间更突眸亮眉黑。
这一番沐浴整理后,足见余强这近一年间没有一刻虚度。遍翻道藏,内外精修,余强整个人由内而外都在隐隐散发着一种光彩,不羁自在,气质出尘,宛若谪仙。
推门而出,余强如先前般迈步而行,一步一影,白发黑袍,同样引得众道童女冠瞩目,却非异样,而是惊叹。
只是异样也好,惊叹也罢,余强却是丝毫不曾理会在意。
再次来到刘九英静室之外,也不知道为何,每过一段时间,余强便想来这里坐一坐,即便什么都不说不问。
或许是因为刘九英的谆谆嘱咐与期待目光,让他想起了自己的父亲。
“扣扣!”
“师兄可在?”
余强立在门前,抬手轻叩,不疾不徐,朗声问询,不重不轻。
“哈哈~师弟且进来说话。”
过了片刻,那房内传来一声招呼,带着满满的喜悦与慰藉。
以李九英的修为阅历,单从这敲门声与问询中,就能听出余强的境界、修为大为精进。虽然名义上不敢承受,彼此以师兄弟称呼,但在内心以及实际中,一向以其为徒的李九英,此时自是开怀非常。
还是那茶盏、茶叶,余强进去之时,见李九英手里忙着沏茶,便自行来到其身边蒲团上盘膝坐下,静默不动。
奉来一杯清茶,李九英仔细打量余强,却是眼中一亮,心中一喜。这余师弟身上道气道意真是愈发浓重,甚而渐渐返璞归真,自然随意起来,真真是天资非凡。
当年自己到这一步之时,却是足足修持了四十多年,但仍没有余师弟身上这股灵气道韵,果然不愧天生神人,临尘星君。
“师弟此来为何啊?”
与之前没有什么不同,李九英捧着茶盏啜了两口,便温和开口问询。
“且与师兄说说,若有甚需要,师兄自会与你做主。”
但出乎李九英意料,往日这时余强便会顺势说出自己道法疑惑,或是心中壁障,但这次却见其只是眯眼微笑,脸色从容得品了口清茶,轻轻摇头。
“没什么,只是有些想念师兄泡的茶水,便厚颜来此蹭上一杯,没打扰师兄静修吧?”
“怎会。”
李九英愣了一愣,立即便大笑起来,开怀非常。甚至比之见到余强修为大进,还要来得欢愉,当下更是抚掌不已,开口言道。
“我这极少有人来,平日间也是冷清,师弟若是喜欢,便不妨多来坐坐。”
……
这一天,余强在李九英那里坐了良久,却也不怎说话。两人只是一杯接着一杯的喝茶,待一壶茶水尽了,余强也就告辞离去。
时间紧迫,却只容得这半刻欢愉,余强再次孤身走向了那观外野湖。
这却是,独自修行独自廖,时光易把赤人抛,静室盏茶蒲团坐,复归野外又一蒿。
第十五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