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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删除

嘉靖二十一年,江湖忽有“得日月星者,兼济天下”之说。传言楚国镇国之宝泰阿剑被一分为三,逐日,奔月,追星。凡同时拥有三把剑者,就意味着此人有恩惠天下的本事,武林人势必听其号令,江湖一统。

此话传入紫禁城,世宗皇帝连续数日噩梦连连,面如死灰,御医均都束手无策。此时,首辅夏言已被革职闲住,礼部尚书严嵩兼武英殿大学士入内阁,为世宗所信。其深夜入宫献上一柄带血断剑,世宗猛然吐出一口鲜血,精神焕发。

皇帝大病痊愈,本是大明之幸,万民之幸。但远在京城的千里之外,悬崖陡壁,万丈深渊之下少女阿潋却是焦急万分。

精致的小院内饭香早已散尽,阿潋站在门口四处张望,可就是不见师父熟悉的身影。她虽然不会武功,却是有天生的机敏,一大清早便感觉有人进了崖底,肯定是师父无疑。可不知为何师父却躲起来不肯相见,难道是受伤了?她急的大声喊却又不敢离去,生怕错过师父回来。

这会儿阳光泻下,暖的让人舒服,可阿潋却来不及享受,她轻轻关上门,既然师父不出来,那她便将他逼出来。

沿着隐秘的小道,路过芬芳袭人的茶花,红的,紫的,黄的,白的……盛开一地。杂乱无章的绿树林掩盖着小道,阿潋觉得要不是她自小生活在这里,只怕也会迷在其中。又走了很久,才远远的看见崖壁之上“荆冢”二字犹断翼虬龙,青云直上。走的近了,一条大河横在眼前,河的对岸尽是一些黄土乱石,截然不同的是一片死气沉沉的景象。

河水时而轻抚石岸,时而拍打石岸,千百年来周围事物不断地变化着,唯有他们相依相伴。

师父,你要等着我。

阿潋喃喃自语,可是面对大河还是莫名的生出了恐惧,自小师父不让她学习两样东西,一个是武功,一个便是下水。可是如今,师父铁了心不见她,她也只好出此下策,她不怕师父生气,可是却害怕见不到他。打定主意,站在石岸之上,面色瞬间发白,轻咬已经干涸的薄唇,深吸一口气,纵身跳入了河中。

一瞬间头发将她的眼睛蒙住,耳朵里,鼻子里全都进了水,只觉得心中一闷,呼吸极度困难。

师父,师父。。

阿潋在心中无数次的呼喊,脑海里出现师父那带着面具的脸,看不清表情,可是眼睛里满是宠溺,心被扯得生疼。水下仿若有个怪物在狠狠的将她往下拽,她顺势转过身,隐隐约约看到阳光洒落在河面,模糊不清。

突然”扑通”一声,一个身影越来越近。阿潋伸手想要拨开眼前的水幔,想要看的更清楚些,却怎么也用不上力,无力的闭上眼睛。只觉得一双手绕上腰间,被人用力拖出了水面。

果然,用了十六年的烂招师父还是会上当。

“阿潋,阿潋。”陌生的声音,熟悉的呼唤。

后背的一双大手传来阵阵暖流,体内流失的真气一点一点回旋。阿潋缓缓的睁开眼睛,余光中瞥见一抹如墨身影,不同于往日的白衣。

“你是谁?”阿潋问的虚弱,原来这悬崖之下并不是只有她和师父二人。

身后之人身子明显一怔,顿了顿道:“莫绝崖。”仅仅三个字没有一句多余的话。

这样好听的声音阿潋竟仿佛着了魔。

她出生之时,正直烈日炎炎的六月,荆冢崖里的大雪千年一遇,母亲更是被埋在雪里死了半年之久,因为半面水波胎记,故师父取名阿潋。

师父叫七步杀,是个杀手,一辈子都在和银子打交道,唯独和她是赔了钱又搭上人的赔本交易。师父说,阿潋啊,当时你的哭声为师真是醉了。她知道一定是自己的胎记让师父生不如死。

虽然她从小到大除了师父在没有接触过外人,却也是知道美丑的。师父是美,她是丑,自然而然觉得师父是这世上最好看的男子,此刻却突然冒出一个念头,身后的莫绝崖一定比师父还要好看。

这样想着,阿潋便这样做了。

此人身着如墨披风,阳光打过,仿若刚从宣纸上走下来。令人折服的眉宇面貌间掩饰不住桀骜伟岸,脸色有些苍白,略有些单薄的唇更是没有一丝血色。他的眼睛里没有可惜,没有惊慌,也没有厌恶,甚至可以说没有任何表情,满目漠然。可就是这样的一双眸子反而将你摄了心逐了魂。

整个崖底都是墨色。

整个崖底都是白色。

整个崖底又都是透明色。

“师父……”阿潋痴痴呓语。

莫绝涯,十六年,几步之遥,如今,竟是我与你第一次相见。

莫绝涯虽然满眼漠然,却一直在她身上不曾移开。一丝激动一闪而过,又恢复了原样,好像一切都不过是幻觉。可是在听到她叫出的师父时,眉头紧蹙。

阿潋也不知道怎么回事,竟伸手抚上他的眉峰,在感受到对面沉重的呼吸时才清醒过来。脸似着了火一般,迅速收了手,浑身不自在。按理说从小在师父的熏陶下她早已练就了一张刀枪不入的厚脸皮,可她现在只想逃,哪怕是爬。

莫绝涯蹲下来单手抓住她,一拉,一拽,便已将她禁锢在身前。纤弱的她没有闭月羞花、倾国倾城之貌,甚至因为水波胎记显得平凡不已,可她就是这样与众不同。水滴顺着发丝掉在额头上,秋水般的双眸不经意的眨了眨,而他竟伸出另一只手替她擦掉,更为奇怪的是,这丫头怎么越看越是耐看。

苍天啊,苍天啊。。

阿潋悬着的心噗通掉入深渊,优雅的翻了个跟斗再次悬空。感受到他手心传来的温度,浑身的毛孔都忍不住张开,鼻尖沁出细汗,大脑顿时一片空白,只好闭起眼睛喃喃自语。

他竟然用手碰了她的身体,要了命了,虽然自己读的书少,却也是知道男女有别。只怕不等找到师父,她自己就已经紧张羞愧死了。

不能死,绝对不能死。心中这样一想,又拽回了不少理智,伸出双手去推。

莫绝涯好似知道了她的意图,放开她,负手而立。

可是他的手臂真的离开,阿潋却觉得有些失落,甚至不舍。

“为了你师父,你竟是连性命都不要了吗?”莫绝涯望着远方突然问。

“我出生在这里,只有师父对我好。十六年,我从未越过这条河,师父也不许。可我知道师父是怕我越过这条河便想越过这道悬崖,悬崖之外便是江湖。他说江湖险恶,万不能涉,就这样在荆冢崖陪着他也不错。六年前他受伤我无能为力,这一次我再也不要他一个人承受了。”说到后面,阿潋加重了语气,果然看到他修长的身影晃了晃。

“如果下次你还这样糟践自己,我便不会在救你了。”

莫绝崖的话音刚落,阿潋只觉眼前人影闪过,腰间被缠上东西,身体瞬间腾空飞了起来,在悬崖半腰悬空停下。终于回过神,定睛发现自己是被横腰挂在了一把铁剑柄之上。

此时的阿潋也顾不上自己的处境,转眼之间悬崖之底已没有了修长身影,阿潋这一出真的惹怒了他,看似不温不火却是让人有种生不如死的感觉。

阿潋并不知道,莫绝崖运起轻功才回到茶花地便一口鲜血喷出,他掩饰的太好以至于太过于着急的她并没有察觉。而她更不知道自己此时坚决找出师父的想法在日后要付出的代价。躲在黑暗角落的阴谋和灾难正在向她一步步逼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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