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一个进入城防营的人,都说自己是冤枉的。但是在我们稍稍用刑之后,你猜怎么着?全都认了自己的罪行。对付你们这一些刁民,就不应该采用温柔的法子。纵然我已经对你下了定论,但是今天,我一定要让你低头”
他的眼中露出浓浓的期望,对于李青这样的桀骜不驯的狂徒,他最是心喜。
“来人,上刑,先让他尝尝十指连心的滋味”判官一拍那一枚伪造的惊堂木,身上散发出强烈的戾气。
两个军士扣住李青的肩膀,一人拿起竹签,一人拿起铁锤,缓缓的来到了李青的身边。
十指连心,残酷至极。
李青的眼光一凝,心底闪过一阵寒气。他冷冷的看着判官的样子,眼中喷火。
他脸色冰冷,没有喊叫,没有哀嚎,平静的让人害怕。
和父亲的三仟五百四十三刀比起来,自己这点痛苦算什么?
“大……大人,外面有人要见你”就在此时,一个小厮冲了进来,他面色发白,仿佛见到了什么极其恐怖的东西。
甚至,在进门的时候,他一个不慎,被门槛绊倒,扑倒在地上。
可即便如此,他顾不得疼痛,口中冒着血泡,着急的朝着判官说道。
判官的鼻子里重重的喷出一口气,脸色极为不满,他阴沉着脸道:
“我这里正忙着,没空。我一个堂堂的城防营判官,哪里是别人说见就能见的?”
他很不高兴,如今大戏正要上映,可是这小厮却扰乱了自己的兴致,哪里能不生气?
听着那小厮的话,李青的心里长长的出了一口气。
危局,解已。
只可怜这判官,到现在还不知道死活。
看着大人阴沉的目光,那小厮缩了缩身子,但是他脸上的焦急依旧没有丝毫减缓的趋势,他急忙道:“大人,他们是……”
小厮还没有说完,再次被判官打断。
“我说了不见就是不见,就是天皇老子来了也不见。就说我正在审讯一桩大案子,涉及到那位大人物到金陵的安危,打发走就是了”
判官不耐烦的挥手,他的耐心已经快要到达极致,这个小厮怎么就没有一点眼力劲。
他确实有这样的资本,在城防营,他也是个人物。
李青的嘴角勾起一丝微笑,希望这判官一下不要哭的才好。
“大人,是东厂的大人”那小厮扑通一下跪倒在地上,若是这些话被东厂的人听到,不知道要掀起什么样的波澜。
“东厂的人怎么了?东厂就了不起吗?”判官怒喝,声音传出老远。
一阵微风从堂外吹进来,让判官打了个激灵,他死死的看着眼前的这个小厮,眼中闪过一抹凝重,道:
“你刚才说的是……东厂的人?”
他觉得自己的口舌有些干燥,后背有些湿。
小厮重重的点了点头。
“扑通”
他一屁股坐在椅子上,原本红润的脸色一下变得苍白如纸,就在这一瞬间,仿佛老了几十岁一样。
“东厂的人,那还不快和我一起去迎接”肥胖判官几乎是咆哮着说出这话。
咆哮声震动厅堂,让李青觉得自己的耳膜都有些生疼。
他正要抬腿,一声极冷的声音传遍从堂外传了进来。
“东厂的人怎么了?东厂就了不起吗?”这声音中饱含杀气,就像是一把利剑即将出鞘,要见血封喉。
听着这声音,判官体乳筛糠的抖动起来,仿佛受到了剧烈的震动。
李青的眼中闪过一丝光芒,这个声音他记得,印象深刻。
紧接着,五个人影出现在厅堂的门口,他们旁若无人,身上还有淡淡的杀气。
领头的,正是在当归酒肆中击杀金人的那个玉面男子。他一身东厂的装束,目光中透着冷气。
在他的身后,还跟着四个心腹,几人的身上杀气很浓烈,不知道是杀了多少人之后才会有有这般浓烈的杀气。
“赵大人”那肥胖官员急忙上前,朝着玉面男子拱手,恭敬和谄媚中掺杂着浓浓的恐惧,他的身子都快要弓到地上去了。
那个玉面男子,姓赵!
李青的眼中闪过一抹异彩,他不再说话,保持着安静。
赵大人丝毫不去理会这判官,他径直来到李青的面前,看了看李青,又看了看地上的刑具,眼中的光芒渐渐凝结为杀气。
“我听说,城防营昨天拿了一个金人的细作,不知道此事可是真的?”赵大人转过身,双目灼灼的盯着这肥胖的判官,语气柔细,不知道是何意思。
肥胖官员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水,急忙道:“回禀大人,小人在带人仔细查查了当归酒肆后,怀疑这当归酒肆和金人有所牵扯,这才将他带回询问”
“眼下京城中的大人物过些时日就将抵达金陵,这种节骨眼上不能出分毫的差错。作为负责城中守卫的城防营自然要查处一切可能存在的疑点”
他和东厂虽然分属不同的两个系统,但是东厂对于城防营却有查处的权利,若是被东厂盯上十有八九都有可能保不住性命。
所以这判官才会这么紧张,对赵大人毕恭毕敬。
为官数十载,自己做下违反大明律的事情不知道凡几,若是东厂有意为难,自己定然会死无葬身之地。
“喔?金人细作?那不知道如今可有结果,此人可是金人细作?”赵大人面若寒霜,语气却有些玩味。
厅堂的气氛凝重起来,这本是城防营的大本营,现在却仿佛变成了东厂的主场。
“额,尚未有确凿的证据”判官冷汗直流,他不明白这小子有什么特殊的,不就是一个酒肆当中的下贱少年吗?怎么就引得东厂的人都来到城防营。
这是为什么?
“我在当归酒肆的时候曾经对这孩子说过一句话,不知道判官大人可曾听说过?”赵大人僵硬的脸色终于微微动了动,但是怎么看,都像是杀气凛然的样子。
“小人并未听说”他笼罩在长袖的手不停的颤抖起来。
一种很不好的预感袭击他的全身,让他心底有一种巨大的恐慌。
“来,起来,你告诉他”赵大人扶起李青,对李青笑了笑。
李青低着头,似乎很害怕的样子,道:“大人说,当归酒肆和金人并无牵连,让我不必担心”
李青说完这句话,整个厅堂都安静了。
这句话代表什么?所有人都明白。
而李青正是靠着这一句话布局,东厂既然担保当归酒肆没有问题,可是清河帮和城防营的人又要对付当归酒肆,这对于东厂来说,简直就是打脸。
纵然那三个大汉传播的消息只是城防营带走了当归酒肆的小斯,但是落在有些极其聪慧的人耳中,就变成了城防营在打东厂的脸。
东厂既然在当归酒肆动手,那么对于整个酒肆的情况肯定是详细调查过,若是当归酒肆有所牵扯,那应该第一天就被东厂直接揪出来。可是东厂没有这么做,说明什么?
说明当归酒肆并没有牵连,起码在东厂的调查中没有牵连。
而城防营突然拿人,让人不免怀疑城防营是否已经掌握了得力的证据,调查出了东厂没有调查出的事情。
落在外人眼里,就成了东厂无能的表现。
东厂布控全国,威信极盛,哪里能够容忍这种事情?
所以赵大人在听到手下的汇报之后,便马上带着人前来城防营。这脸不仅是东厂的脸,更是他的脸。
判官体如筛糠,就是在这一瞬间,他全部明白了。
为什么东厂要前来,为什么这小子有恃无恐,这一切都是有原因的。
“你听到了吗?”赵大人逼视着判官,让他心底一阵发毛。
“小人听到了,小人这就差人把他送回当归酒肆”肥胖官员脸色惨白,极其惊恐。
赵大人缓缓的朝着门外走去,走到门口的时候,他突然停下脚步,缓缓说道:
“东厂的脸,不是谁都能打的,否则,有些后果你承受不起”
说罢,他带人离开了城防营。
对于李青的死活,他并不是太在乎,他的目的,就是警告城防营。
李青在他心中,只是一个无关紧要的虾米罢了。
东厂的人离开许久之后,判官才长长的出了一口气。他的衣衫全部湿透,地上也有了一滩水渍。
他看了看李青,眼中有极强的怨恨,只是如今,他也不敢表露出来。
“经查证,当归酒肆和金人并无牵连,你自由了”
判官感觉自己的身体都被抽空,就在那一瞬间,自己仿佛在鬼门关转了一圈。
李青笑吟吟的盯着判官,并没有挪动步子。
“你还想怎么样?”判官看着李青,心底略过一丝不好的预感。
李青笑了笑,道:“我在城防营的这两天,可是受了不少威胁,吃了不少苦,不知道城防营有没有什么补偿?”
李青的话让判官呆住了,这小子居然在敲诈!
胆敢敲诈城防营!
这是从来没有过的事情。
判官很想当场发飙,但是他依旧强行压制着自己心底的怒气,和气的道:“在你看来,多少钱合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