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建国并没有多问韩夜希与韩夜婷的身份就先离开了。夏雅则继续带路,一进客厅林慧已经在那里坐着等她们了。
不得不说,夏雅与林慧确是是一对母女,两人气质极像。林慧现在就算已经四十上下,却完全不见年龄给她带来的痕迹,身上也依旧保持着一股少女的娇憨。这与韩夜希她们的继母柳衣有着极大的不同。柳衣身上总是充斥着一种忧郁而温和的气息,林慧则完全不同。
她一看到韩夜希她们,就迎了上来。眼中似有一些泪光闪烁:“你们一定就是韩夜希和韩夜婷吧,来赶紧这边坐。”说着就把她们往沙发上拉。
韩夜希与韩夜婷倒是没有什么特殊的反应,还是在观察着林慧。
林慧坐好之后又转头对着夏雅说:“你这丫头,站在那里干什么?赶紧过来呀。”
夏雅听罢也靠着林慧坐了下来。
林慧端起桌上的水喝了一口,这才慢慢开口说:“我和你们母亲认识了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见到你们。可惜,奎烟她……说起来,奎烟葬礼的时候我在国外,完全不知道这件事,也没来得及参加她的葬礼,你们不会怪阿姨吧?”林慧的语气极为小心翼翼。
见韩夜希韩夜婷摇了摇头后,她似是放心的松了一口气。
“那阿姨,你与我母亲认识了很久吗?”韩夜婷随口问了出来。
林慧露出了怀念的神色:“当然,那时我们还是同学。你们知道吗?奎烟能和你们的父亲认识,也是靠我介绍的。奎烟,明明是那样好的一个人,可惜她的婚礼时我就没办法回来,谁曾想,连葬礼都没有参加。”林慧一边说一遍抹了抹眼角的泪水,夏雅则在一旁劝了几句。
“婚礼也没有参加?”韩夜希有点惊讶。
林慧点了点头:“对,我当时在外求学,等收到请柬时,时间太紧根本来不及。”
韩夜希低下头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想起了母亲日记本里面夹过的东西:“请问,您是不是和我母亲在北海道看过樱花?”
林慧惊讶地抬头,看她们一眼:“对,有一年我确实和奎烟在北海道看过樱花,那年的樱花真的很漂亮,就在那年我们碰到的你们父亲。你母亲当时害羞,还是我先上去搭讪的。对了,我这里还有当时的照片。”
说着林慧就去取照片了。
林慧走后,夏雅才开始说话:“你们不要介意,我妈妈她就是这样。已经很久没人和她这么聊过了,所以难免有些话多。”
韩夜希捋了捋头发:“怎么会?阿姨是个很好的人,对吧?”说完还看了一眼韩夜婷,韩夜婷当然是点头。
夏雅听后就笑开了:“那就好,我还担心你们会烦她。”
话刚说完,林慧就来了她只听到了后半句:“怎么了?你们在说什么?会厌烦谁?”
“没有,什么都没有说。”夏雅黏黏腻腻的挂在林慧身上声音又软又甜,就像对夏建国那样。不过这招也确是有效,林慧只得拿手点了一下她的额头也不再多问了。
“来你们看,这就是当时的照片。”林慧把照片推到了韩夜婷的面前,她和韩夜希好奇地拿了起来。
顾奎烟死了这么多年,留下的照片被韩坤易收了起来,在韩夜希与韩夜婷心中顾奎烟给她们的印象也只剩下了温暖的怀抱,或是那些温柔的睡前故事,而这照片又一次唤醒了她们对母亲的记忆。照片很老了,变得有些褪色,但还是能看出背后大片大片的烂漫樱花,而林慧与顾奎烟就站在樱花树下。林慧和年轻时无太大区别,而她身边那个笑的眉眼弯弯的正是顾奎烟。看到照片时,韩夜希与韩夜婷明白了为何夏雅能一眼认出她来。韩夜希与那时的顾奎烟足有八九分相像,那时的顾奎烟很年轻,眉眼之间尽是独属于她自己的神采,毫无惧意。
“这是我仅剩的和奎烟的照片了,剩下的在一次搬家时全部弄丢了。谁知现在这就是我所剩的唯一和奎烟有关系的东西了。”林慧的声音尽是疲惫,缅怀着她这场结束的十分突然的友情,世事难料,又有谁能料到顾奎烟的死亡?谁又知你和你至交好友的这一面会不会是最后一面?
时间是最奇怪的东西了,一方面它能拂去所有死亡与离别带给你的伤痕与痛苦,一眼望去,平洁如初。另一方面,却总会让你看到一些东西想到一些细节,让人在深夜之中制止不住地失声痛哭,而后又渐渐对这种伤痛感到麻木,再后来啊,那种钝痛就一直在那里了,不管你会想起什么。似乎它一直都在的,从你出生开始就有,一直伴随着你,知道死亡。
可最悲伤的也就在于我们偏偏对这种生离死别无可奈何,只能任由伤疤横在那里,无方可治。
林慧是,韩夜希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