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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踏雪寻梅佳公子,身世离奇痴女儿

且说风青女被萧七的三哥和五姐掳去,萧七与寒筠快马加鞭追了三天。这日两人来到苏州隆兴,萧七道:“我大哥府上就在此处,他喜结交江湖人士,咱们不便现在过去,不如晚上先探探情况再说。”寒筠点头同意,两人在镇上找了家客栈住下。

晚上,萧七换了一身夜行衣,却见寒筠仍是一身缟素。萧七摇头道:“寒宫主,你穿成这样很容易被发现的!”

寒筠看了看他:“我没有黑色的衣服。”

萧七道:“你等一下。”回房拿出一个包袱来,说道:“姑娘若不嫌弃便请换上萧某这件。”

寒筠接过包袱,说道:“多谢你了。”

转身回房换上了萧七的衣服,只觉其中一股草木清新,不免尴尬,她索性将头发高束起来,换作男子装扮,仍遮上面纱。出房后,萧七见她这副打扮,朗声笑道:“哪里来的俏书生!”

寒筠不禁莞尔。萧七见她俊目含笑,叹道:“寒姑娘,你应该多笑的。”

寒筠脸一红,说道:“快些走吧!”

两人来到萧府,翻过高墙,萧七赞道:“寒宫主好俊的轻功!”寒筠道:“不及萧公子。”

萧七一笑,说道:“唯有这逃跑的功夫萧某练得最勤,咦?奇怪!”

寒筠问道:“怎么?”

萧七道:“这府中怎么如此安静?连个家丁都没有!我们去中堂看看。”两人来到中堂,萧七在窗上捅出一个小洞,却见堂上四人一动不动地坐着,似乎被人点了穴道,那四人正是大哥萧伯宣,二哥萧仲宣,三哥萧叔宣和五姐萧伍儿。萧七看了半晌,唯恐有诈,示意寒筠不要出声。他推门进去,寒筠在外接应,那四人见了萧七,都支支唔唔说不出话来。萧七走过去,见他们周身几处大穴都被人封住。他知三哥萧叔宣性子鲁莽,最是口无遮拦,当下伸手解了他的哑穴。

萧叔宣得以说话,十分欣喜,忙道:“快!七弟!快给俺解了其他几处穴道!”

萧七道:“三哥,你们怎么会被人点了穴道?那人是谁?去哪了?”

萧叔宣懊恼道:“咳!俺们着了轩辕恪的道!那小子不知使了什么邪术,一眨眼就给哥几个制住了!”

萧七点了点头:“那风姑娘呢?”

萧叔宣道:“先给三哥解开穴道再说!”

萧七端过一张椅子坐下,说道:“恐怕三哥得先回答我的问题。”

萧叔宣怒道:“你……你敢忤逆兄长!”

萧七一笑,“我自幼忤逆你们的事情还少么?若非如此,我也不能在探梅水榭待上六年。”

萧叔宣见他目光湛湛,只得道:“那风青女被轩辕恪带走了。”

萧七又问:“你们找风姑娘干什么?从哪里得的画像?你又是如何认识她的?”

萧叔宣道:“这风青女是风天罡的孙女,俺们找她是为了江湖上传说的《天一经》。画像是两年前一个人寄给大哥的,大哥给俺们看了。今年中秋俺在九华山见过风青女,是以认得她。”

萧伯宣见他三弟什么都吐出来了,怒火中烧,苦于不得说话,在太师椅上坐着憋红了脸。

萧七道:“原来如此,那你和五姐来我水榭是为了找风姑娘?你们怎么知道风姑娘在我那?”

萧叔宣摇了摇头,说道:“俺们是无意中发现风姑娘的,去水榭是为了……当然是为了看看你,嘿嘿,叙叙旧。”

萧七苦笑一声:“三哥,此时我若在这里点一把火,你猜有谁会想到是我萧七所为?”

萧叔宣双眼一瞪:“你……你可别乱来!”

萧七道:“那就要看三哥能不能老老实实回答我的问题了,你们来水榭找我何事?”

萧叔宣苦着脸道:“听说俺爹在探梅水榭留了几本书,俺和你五姐想借来看看。”

萧七冷笑一声:“听你这么说,我还真想一把火烧了这里!”

萧叔宣不禁大怒,叫道:“好你个小杂种!爹的遗物你凭什么掌管?”

萧七道:“父亲留在探梅水榭的东西自然要由我掌管!父亲临终交待我这一生不可与你们为敌,你们心术不正我不管,只是我与你们的兄弟情分早在六哥死的时候就已还清了,以后诸位不必再来探梅水榭!”

萧叔宣一时气塞,说不出话来,萧七道:“三哥,我一向不犯你们,前几****来我水榭劫走我的客人,今日我不为你们解穴,我们一笔勾消,这便告辞了!”说着转身走开,萧叔宣怒道:“小杂种!你给我回来!”萧七置之不理,与寒筠出了萧府。寒筠知他不愿提及家事,一路无话。

两人回到客栈,见客房门上钉着一张纸条,上面写着“恪先往探梅水榭恭候大驾”,萧七见寒筠秀眉微皱,当下说道:“放心!轩辕恪不会伤害风姑娘。”

寒筠问道:“为何如此肯定?”

萧七道:“说起来,我该叫轩辕恪一声姐夫的。”

寒筠奇道:“莫不是他与令姐萧伍儿……”

萧七摇了摇头,说道:“不是,寒宫主可知我那探梅水榭通往的湖心小岛上还住着一人?”

寒筠摇头道:“这个我当真不知。”萧七道:“那人名唤管陶,是我的表姐,也曾是轩辕恪的妻子,现在在那湖心小岛上带发修行。轩辕恪此人虽然时正时邪,对我表姐却是一片痴心。他既说要去水榭,断然不会伤害风姑娘。”

寒筠点了点头:“我只道轩辕恪是袁子厚的义子,早些年受制于袁子厚,干了很多伤天害理之事。自从他叛离五行教,倒是再没听过他的消息了。但他能一出手就制住萧家四大高手,武功之高恐怕还在袁子厚之上,须得小心!”

萧七道:“正是!明日我们便启程回去,姑娘早些休息下罢,这几日风餐露宿着实劳累。”

寒筠道:“你也早些歇息罢。”转身回房。

萧七见她关上了房门,下楼对店小二说道:“小二哥,给我拿你们这最烈的酒,送到我房间!”小二道:“客官要多少?”萧七笑道:“你看多少酒能让我喝醉?”那店小二挠头笑道:“呦!这可说不好,我看客官是个斯文人,一斤?”萧七摇了摇头:“十斤!”

夜间,寒筠辗转难眠,想到萧七的身世,不免觉得凄苦。忽听萧七房中有瓦罐破碎之声,她心中一惊:“莫不是萧家的那几个兄弟来了?”她起身走到萧七房前,见萧七房中闪着昏暗的光,便轻轻敲了几下门,问道:“萧公子你在吗?”里面却无人答应。

她推开门,迎面一股酒气,却见萧七倚在窗边,酒瓶散落一地。

萧七见到寒筠,奇道:“寒姑娘?”寒筠道:“我听你房间有声音,以为是你的几位兄长来了。”

萧七苦笑道:“什么兄长?我萧七唯一的一位兄长早就死了。”

寒筠看着他,说道:“李太白道‘举杯销愁愁更愁’,可见是真的,萧公子喝了这许多酒,却仍是苦闷难解。”

萧七摇了摇头,“寒宫主不也是终日郁郁寡欢么?可有兴趣与在下同饮?”

寒筠道:“萧公子的心事不妨跟我说说。”

萧七道:“都是些陈年旧事了。”

寒筠道:“既然是陈年旧事,为何还耿耿于怀?”

萧七一笑:“姑娘伶牙俐齿,我说不过你。也罢!”他顿了顿道:“事情还得从我父辈说起,我父亲是淮南望族,他早年结交许多英雄豪杰,在江湖上很有名望。因他追随岳将军,几乎是倾尽家产支持岳将军抗金,江湖中人对他很是钦佩,给他起个外号叫‘萧抗金’。我娘亲本是杭州清乐茶坊的一个歌女,父亲对她一见倾心,不顾众人的反对将我娘亲娶进家门。那时我父亲已经有了原配夫人和四子一女,我娘亲嫁到萧家算是为妾。那位原配夫人对我娘亲很是刻薄,父亲常年在外,许多事无法顾及,娘亲生下六哥,我,还有八妹,在萧家屈辱过了十五年后便郁郁而死了。父亲虽然伤痛,却也无法,将他原配夫人狠狠数落了一顿,那时我六哥十五岁,我才七岁。娘亲喜欢梅花,在后山种了数不清的梅花树,她死的时候梅花开遍了后山,我和六哥在后山上悼念母亲。我四哥萧季宣气不过自己母亲被责骂,带着人来后山铲梅树,说我们两个是小杂种,说我娘亲是狐狸精。六哥大怒,和四哥扭打起来,我亲眼看着两个人滚下……”

说道这里,他停了下来,寒筠见他的眼睛里闪着光,便道:“你亲眼看到他们滚下悬崖?”萧七凄然点了点头,“从那以后,父亲再也不敢让我在淮南萧府呆着,他将八妹送往我姑姑家和表姐管陶一起教养,将我时时带在身边。那时候父亲有很多武艺高强的朋友,他们常常教我习武,父亲说等我大些便去探梅水榭住,那里放着他收罗天下得来的武学典籍。探梅水榭是父亲专门为娘建的,可惜娘亲却等不到父亲去接她……六年前,岳将军冤死狱中,父亲怒火攻心,生了一场大病,留下‘山河难复,义无再辱’八个字便与世长辞了,他临终时嘱咐我万万不可与自己兄长为敌,却不知自己的几个嫡亲的儿子实在是居心叵测。”他倚在窗边,说着自己的故事,想起娘亲和六哥,心中十分凄苦,便要去打开地上的酒坛。

寒筠拦住他,说道:“酒多伤身,公子既然有千杯不倒之量,多喝无益。”

萧七笑了笑:“姑娘高看我了,我结拜二哥陈南尘才有千杯不倒的酒量,我不行……说起来,二哥与风姑娘真真是一对璧人,你倒是如何劝走二哥的?”

寒筠道:“每个人都有自己该做的事,逃不得避不掉。”

萧七看着她:“那你该做的事情又是什么?”

寒筠一怔:“我……我自然也有……”

萧七道:“寒姑娘,我见你年不过双十,却能掌管一宫,你究竟是何来历?”

寒筠叹道:“我的事情你想不到的,也许终有一天你会知道,待你明白之后难免不会厌恶我的,不如不说。”

萧七忙道:“我怎么会厌恶你!姑娘在我心中便如仙子一般。”

寒筠脸上一红:“真的么?从来没有人这么说我。”

萧七道:“自然是真的。”

寒筠道:“多谢你这么看我,恐怕会让你失望。”

萧七看着眼前这个美丽的姑娘,心中泛起一种复杂的感觉,这个姑娘明明是一副拒人千里的姿态,却又让人情不自禁地想要怜惜。萧七道:“寒姑娘,世上的事说不清道不明的太多,世人如何看你都不重要,你自己过得开心自在就好。”

寒筠轻轻一笑:“希望能借你吉言,夜深了,公子快歇息下罢,明日还要赶回去。”

萧七点头道:“好,宫主也早些休息!”

寒筠回到自己房间,一夜无眠。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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