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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不眠夜

封景看着这个照顾了自己十三年的药月,说是侍女,不如说是亲人,虽然封景并不想这么认为,他始终认为自己是这个世界的一个过客,来时不惊一丝风雨,去时不扰一缕烟云。一个这样的过客,怎么会在这里有亲人?这也是他始终不愿面对封似海的原因之一。然而,封景在潜意识之中,或许将她当做了一个亲人了吧。

封景看着药月,笑道:“月儿,你怎么了好像我身上发生了什么不好的事似的。”药月也笑了,道:“说什么呢,我可希望你平平安安,一生快乐呢。”药月在封景笑后那一丝感觉也随风而逝,开始问起封景的参悟怎么样了,封景自然答道虽不如意,但也正常。两人就这样你一言,我一语的聊起来了。时间在闲聊中飞逝,转眼之间,天色已晚,药月点燃蜡烛,这在化仙门是比较稀有的。一般人都会使用灵灯,不仅明亮,而且淡淡的灵气对修行也有好处。不知为什么,药月始终都在点蜡烛,在封景还是婴儿时就如此了。封景在这里很少见到与这么亲切的物品,毕竟,两个世界的蜡烛还是很像的,也就任由药月了。封景和药月在蜡烛之下吃完了晚饭,药月将餐具收拾完毕就去整理两人的床铺了,至于封景,则在看着蜡烛失神,这叫做想家,当然不是这个家。

封似海站在月光下,峰顶上,默默遥望着化仙门,遥望着封景,遥望着自己的往昔,遥想着某个人。峰下宗门长老看着封似海,也哀叹一声,想着封似海和林敏也是一对眷侣,彼此相爱,只可惜,上天仿佛也妒忌了,便在封景出生时,让林敏魂归天地了,独留下封氏父子相依为命。不,不能说是相依为命了,虽然封似海还活着,但很多人都看的出来,这个曾经的天才已经陨落了,留下的只不过是皮囊而已。那位长老对封似海说道:“封兄,你还是下来吧,在宗门外可不安全,要时刻警惕啊。”封似海头也没回直接答道:“今夜我收夜,你们睡吧。”语气之中充满哀伤。林敏去世也有十三年了,他在封景面前还可以笑的出来,但在别人面前,他虽然平静,但双眼中的哀伤却压不住。他的灵识飘荡在周围,他的思念却飞向了远方。

封景坐在烛前,拿着一把剪刀,本想剪灭蜡烛,却突然地想起了前世一个名叫李商隐的诗人所写的《夜雨寄北》,何当共剪西窗烛,却话巴山夜雨时。想到这里,他反而不敢剪了,因为莫名的孤独已经笼罩了他。他在此时此刻唯一庆幸的是天没有下雨,也想着没有应景,所以不孤独。

药月在整理完家务后,就坐在她自己的房间中,静静等待封景惯例的晚安,然而,今天却左等右等都等不到,她却是睡不着了,就轻轻地走到房门旁,看见封景在发呆,她也默默地坐在一个可以看到封景的地方,看着封景发呆。

封景一直在等着黎明的到来,踏入明凡境的他一夜不睡也没关系,他等黎明的原因则是想看看这天是否会下雨。药月没有修为,这是个很奇怪的事情,在化仙门中不修炼就仿佛在中国却不知首都叫什么名字一样奇怪。然而,药月就是没有修炼,更奇怪的是,药月一夜不睡也像一个没事人似的。封景到没有奇怪,毕竟在地球有很多都可以为了玩游戏而通宵的。

这一夜终究没有下雨。封景略带失望,却也流露出几分释然。

这个不眠夜,多年以后,封景常常想起来,带着三分幸福,七分哀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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