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紫韵昏迷了五天五夜,初醒来的时候,分不清自己活着还是死了。她转头望去,见到了穿白大褂的医生和护士,正围着仪器分析自己。我应该还活着!她安心睡了过去。
午后的斜阳照在床前,透着一丝静谧味道,散发着芳香。又是一天一夜,紫韵醒了,她清美的脸上红润起来,美丽的双瞳回复清明。
紫韵想坐起来,才发现一只脚打着石膏,挪动不是很方便,她回想起那磨难般的经历,已经恍若隔世。她心头明白,在那生与死的边缘,有人把她救了回来,会是谁呢?
主治医师和护士们在病房忙乎过一阵,紫韵重新安静下来,她像是真的死过一回,以前的惶恐不安没了踪影,心里安宁平静,世界里美好的一面正向她徐徐打开大门。
门口脚步声响,一个女医生走进来,她不施粉黛,却让人看着很舒服,不知怎么的让紫韵想到了浑然天成的璞玉。看上去有些眼熟,不过她想不起在哪里见过。
医生拉过凳子,在紫韵床头坐下来。她脸上的微笑很是亲切,话语却让紫韵一震:“我姓孟,孟雅梅。我丈夫姓宁,叫宁东。”
紫韵有些发怔,她不知道宁东的妻子知道多少,也猜不到她有什么目的,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雅梅像是听到了她的心声,曼声说了起来:“我的丈夫和我结婚快十年了,他是个对承诺负责的人,和他在一起我很踏实。可是慢慢我感觉出来,他的心里有一个角落,我触碰不到。”
她停了一下,心思似乎跳跃到了另一个时空,接下来说道:“我有个好朋友,她想帮我,就让人跟踪我丈夫。她拿到一份录音,”她注视着紫韵,“是那天你们三个在咖啡屋里的对话。”
“那是……”紫韵想解释,又不知道该怎么说,她还没有镇定下来。
雅梅接着说下去:“她查到了你的地址,非要拉着我上门找你,可我就算找到你,又能怎么样呢?只是拗不过她,我还是和她一起去了。”
她像是在诉说一个不相关的故事:“你的房子很大,我家的蜗居是相形见绌了。我们拍了半天门,也没个回应。我不想被人笑话,她却不肯就这么走了,她说你房间里亮着灯,一定是躲着不敢见人。我们绕到窗口,看见你昏迷在地上。”
雅梅下意识的看了看手表,说道:“到今天,已经是第七天了。我想了很多,还是决定找你谈谈。”
“是你救了我?”紫韵看着雅梅说道:“如果换做我,也许不会那么做。”
“我的婚姻不需要靠这样来挽救,我不会因为你而在自己心里留道过不去的坎。”雅梅的声音透着自信,“你也不必介怀,我只想问清楚,你到底打算怎么办?”
“你如果愿意相信,我告诉你,所有的一切都是个误会。”紫韵梳理着话语,慢慢说道:“宁东是个重情义的人,但是从学校里我就看出来,他不是我想要的那种人。我有时候觉得自己是只飞蛾,向往的是熊熊烈火,燃烧的痛苦才是我的辉煌。我击败了骄傲的孔雀,让白马王子为我痴狂,这才是我要的人生。”
她沉浸在当年那些往事里,久久才回过神,接着说道:“我死过一次才明白,我在婚姻里不愿妥协,是因为我骨子里不甘过上平庸的生活,我渴望争斗的胜利。可惜我妹妹死的时候,我都没醒悟过来。我领悟的太晚了,但是现在我心里,清楚的知道自己要什么。”
她转过头,平静的望着雅梅,说道:“真的,我想陪伴妈妈走后面一程,想看着孩子慢慢长大,平心静气的幸福,才是长久的幸福。宁东的事我很抱歉,有机会的话我也想和他谈谈。”
雅梅探寻着紫韵的眼睛,想知道她说的是真还是假,人的感情那么复杂,在这个瞬息万变的世界上,又有什么是不能改变的呢!她决定作一次最后的试探。
“我问过你的主治医师,你的脚踝骨折很严重,不仅没有及时治疗,还受过严重的二次伤害。”雅梅看着紫韵脚上的石膏,告诉她这个不幸的消息:“虽然经过长时间的手术复位,骨头的碎片还是造成了不可修复的损坏。以后你不能再穿高跟鞋,而且……”
“而且什么?”紫韵追问道。
“你的韧带有些变形,如果运气好的话,走路不会受影响,只是脚踝会不好看。”
紫韵沉默了一会儿,说道:“我已经不想和别人争奇斗艳了,脚上难看一点又有什么关系。”
雅梅很直接的问道“你的丈夫呢?你不怕他再也不愿回到你的身边?”
“丈夫?”紫韵抑制不住发苦的笑容,说道:“我都离婚了,哪来的丈夫。男人只有嘴巴说的好听,只要转过头,他们就会把你忘的一干二净。”
“你没有想过去找他?”雅梅还是追问。
“我不想再争了,他愿意回来就回来,不愿意回来我一个人也能活的下去。”紫韵说道:“我不想再不远千里去折腾了,而且即使去了又有什么用,我们已经不是夫妻了。”
“你的儿子呢?你不想他吗?”
雅梅的话像把刀子刺进了紫韵的心窝,这是她最软弱的地方,她忍不住流下眼泪,说道“我没有一天不想念我的儿子!可是我有什么办法,我除了眼泪什么都没有。你为什么不能放过我,让我有片刻的宁静?”
雅梅却不为所动,依旧用冷冷的语气说道:“你这么笃定,是不是觉得怀了宁东的孩子,就可以理所当然的赖上他了?”
紫韵吃惊的望着雅梅,她没想到她早就知道了,她哭道:“我只是怨自己命苦罢了,肚子里的孩子命更苦。我会一个人抚养他长大,你放心,我不会让宁东知道的。”
“你愿不愿意把孩子拿掉?”雅梅问出了最后一个问题。
“不!谁也不能!”紫韵大叫起来。
雅梅突然笑起来,她用轻柔的声音,缓缓说道:“刚才我是骗你的,你肚子里的孩子,不是宁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