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重新坐好,如梦不紧不慢地将手上的书合上,那封面歪歪扭扭地写了几个大字:大尧通传。
然后扔到一边的角落里。这才对许柯似笑非笑地开了口:“这样可以了吗?”
许柯脸上一红,他打的什么主意原来她都知道。还是气鼓鼓地瞪了书一眼不说话。
这本书是谷老临走时留给如梦的,里面介绍的是青冢门记录的山川河流,风俗习惯及一些大人物的资料,甚至连两个大国里深宫之中的一些密事,这本书也有些许记载。
看来谷老没事的时候还是很喜欢到处凑热闹乱跑的。如梦趁着养伤的这段时间,一直在琢磨里面的内容,狠狠地恶补了一下功课。
到这个世界来,已经有了一段时间,却对这个世界了解是少之又少。谷老看似是个三大五粗的人,但对如梦却是极其用心。知道如梦不懂大尧的情况,便留了这本书给她,这对如梦来说无疑是最实用的了。
这样一来,以后即使去到大尧的任何一个地方,都不用担心什么都不懂了。
所以这几日,她一直在废寝忘食地阅读这本书,几乎和许柯没有交流过,有些冷落了许柯。
按现在赶车的速度,用不了一两天,就能到木灵国的国都了,之前听许柯提到过,他就住在灵都,应该对灵都的情况很是熟悉。
于是,如梦笑眯眯地凑过去:“这几天,我们天天吃干粮,我早就吃腻了,马上要到灵都了,那都有些什么好吃的呀?”
许柯见如梦终于开口跟他说话,许柯脸上的欣喜之色溢于言表。
想了想,伸出一只手来,认真地和如梦掰着手指头,开始滔滔不绝地和如梦说起灵都的美食来。
…
两日后。
马车缓缓驶进灵都。
如梦与许柯商量了一下,觉得城内再用马车显得过于高调,况且不知道之前被君浔击退的大长老和乔家姐妹,在这里会不会有眼线,还是尽量小心一点比较好。
于是便把车钱结给车夫,两人步行入内。
灵都城内道路宽阔,行人熙熙攘攘,川流不息,摩肩接踵地在道路上行走,各类叫卖摊贩挤满了道路两边,吆喝叫卖声一个接一个,高低起伏不断,来来往往的路人也是络绎不绝,一派繁华安居乐业的景象。
许柯一进都城便轻车熟路地开始走街蹿巷地找吃的,不一会儿就捧了一大堆好吃的,献宝似的捧到如梦面前,两人找了个僻静的地方席地而坐,许柯一个一个地拆开包装,往自己和如梦嘴里塞食物。
毕竟在扶桑呆了将近四个月,除了如梦烧烤的那一餐,其他的吃的那都简直不是人吃的,这次回来,肯定得好好恶补一下。
看许柯狼吞虎咽地消灭完一堆吃的,还咂咂嘴,摸摸肚皮,像是还没尽兴似的。
突然街上人潮涌动,远远地传来一声锣鼓声,许柯耳尖,立马也听到了这声敲锣声,一骨碌从地上爬起来,急急地跟如梦说:“醉仙楼的红烧猪蹄子开始叫售了,我得赶紧过去抢几个回来。”
说罢朝如梦怀里丢了一个钱袋子,一溜烟地跑远了。
他边跑边向如梦伸手挥了挥,拉长的声音从远处传来:“笒姐姐你先逛一下,我呆会来找你。”
如梦求之不得,方才跟着许柯走的时候,她便发现了好几家打铁铺子,只是碍于许柯在一边,她不好行动,现在正是最好的时机。
她掂了掂手中颇有份量的钱袋子,嗯,应该够了,起身直接朝其中一家最大的打铁铺走去。
一番询问之后,店家却告诉如梦,自己要做的东西机关技术太强,目前店家还没有能力做这个武器。
如梦大惊,这可都是平时阿嬷拿来玩玩的东西啊,而且为了轻巧易于携带,她已经把其中很多机关省略掉了,还画了简易的图纸出来,但即使这样,竟然都还做不出来?
她不死心,继续走访了另外几家打铁铺,得到的却还是一样的回答。
这次轮到如梦傻了眼了,总不能自己抡起大锤打造一套出来吧?
不过幸好最后一家店铺的老板见如梦一副忧心忡忡的样子,犹疑着还是告诉了如梦一个地方,说或许这个人可以打得出来。
谢过老板后,如梦抓紧时间,飞快来到那个地方,她并不希望自己制作兵器的事情被别人知道,因为,这是自己最后的一道护身符,越是没人知道,才越能起到成倍的效果。
她细细打量着这个名不经传的小店铺,外面的摆旗上只随意地挂了一个“铁”字,其他的什么也没有。
不似其他店铺,都是绞尽脑汁,变着方地做宣传,吸引顾客上门。这家店看起来,似乎并不以打铁为生似的。
整个店铺只有一个皮肤黝黑,裸露上半身的打铁匠在闷不做声使劲地打铁,不断发出“砰砰砰”的沉闷有规律有节奏的打铁声。
里面的温度极高,打铁时火星四溅到他裸露着的肌肤上,但即使这样,他也依旧一声不吭地专心打铁,像是并未注意到一般,完全没感觉到有疼。他头巾上已经被汗水浸得湿透,还不断有汗水顺着脸颊滑落到圈在颈部的一条破黑毛巾上。
他整个人像是从水里捞出来似的,身上没有一块干的地方。
从如梦出现在他面前到现在,已经有小半会功夫,那打铁匠一个人从打铁到淬火再到打铁,来来回回那个动作,却始终没有看如梦一眼,当她是空气一样。
之前那个打铁铺的老板就告诉过如梦,这个人脾气古怪,从来不和生人说话,想让他替自己打铁,这种可能性几乎为零。
但即使是没有希望,如梦也要试一试。她目光一沉,径直朝那打铁匠走去。
如梦先是礼貌地向打铁匠问好后,才奔入主题:“我这里有一套兵器想请您帮忙做一套出来,不知您是否能做?”
将刚才的图纸拿出来,递到打铁匠面前。
打铁匠却置若罔闻,既不说话,也不看图纸,转身淬火,重复方才的动作,仿佛如梦从来没出现过一样。
当她是空气吗?如梦吃了闭门羹,下意识地咬了咬自己的下嘴唇,锲而不舍地又追问了那打铁匠一遍。
如上一次一样,打铁匠熟视无睹,脸上的表情没有任何起伏变化,依旧不断重复那几个动作,甚至连转身的弧度,走路的脚步和俯身打量手中器物的眼神都是一模一样的。
如果不是额上不断往下冒的汗水,他偶尔会抬手用肩上的毛巾擦擦汗,如梦都甚至以为,他只是一个在重复动作而毫无意识的傀儡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