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见二人越走越远,如梦心中焦急万分,刚才被君浔突如其来的吻给弄得晕头转向的了,现在才发现双生蛇的托付还没有完成。
不仅如此,他能在她两世中出现,其中必定有着某种缘由,她必须要弄清楚,解开这一层神秘的面纱。说不定,还能找到回去的方法…
所以,君浔,你不可以走。
奈何胸口如捆似绑,她如同被一罗密密麻麻的网给网住,怎么都提不上气来说话,体内血液都似变得不循环起来,身体没有一丝力气,喉咙像是被火烧过似的,嘶哑痛疼得厉害。
眼前的一切渐渐变得模糊,那二个人却越走越远,脚步没有一点慢下来的意思,眼看着马上就要消失不见了。如梦急得想跳脚,她强压住体内气息翻涌,不让其漫上胸口。
她伸着手想要抓住他,但毕竟隔了那么远,那人却如同一个虚影般,任凭她怎样努力去抓,都抓不住。
“别…走…”
她终于挣脱身体内的束缚,从口中艰难无比地挤出两个字来。她是如此期盼他能停住,所以才会如此急切地呼喊他。
但那一抹身形,却并未因为她的呼喊而停下来或是有所停顿。她急火攻心,终于喉咙涌上一股腥甜。
“噗……”
喷出一大口血来。
体内的负荷此时已经达到了极点,她再也支撑不住沉重的身体,张开双臂,任由自己虚弱的身体,重重地向后倒去。
黑暗朝四面八方涌来,意识昏迷的前一秒,她似乎看到他转过身来,眼中分明还带着一丝关心。
大概,又是在做梦吧,她心里这样想。不然,生性冷漠的他怎么会关心一个与他毫不相干的人呢。
她其实是想对他说。
别走…
我见过你。
…
在梦里。
…
晚霞醉人,一人负手而立,站于断壁之上,居高临下地俯瞰不远处纵横交错,错落有致的成群房屋。
那是木灵国的都城。
灵都。
此时,君浔绝世无双,冷峻无情的侧颜,在晚霞的衬托下显得柔和了许多。
一双古井无波的眸子仿佛磁铁一般,能将人不由自主地吸了进去。
晚风猎猎,吹起他烟青色的衣摆在风中猎猎做响,他便不由自主地伸出手感受风的温柔与寂寥。
“后来那人怎么样了?”君浔淡淡地出声,声音是一贯清冷桀骜。
他很想知道,那丫头在自己把殷护卫打飞前,做的那个小动作会引起什么样的结果。希望,结果不会让他太失望。
谷松子嘿嘿两声笑了笑,卖足了关子才开口,一开口便开始对如梦赞不绝口:“那丫头可真是神了!”
“那小黑脸被少主一掌打飞后落在一颗大树下,昏迷了一段时间后,天上开始下起雨来,电闪雷鸣的天气,我越瞧越不对劲,没想到那雷像是长了眼睛似的,一道一道直直地奔着那小黑脸劈过去,啧啧…”
谷老心有余悸地摇摇头,想想当时的画面那可真是叫一个惨:“那黑小子刚开始被雨淋得像是要醒过来了,没想到还没弄清楚情况,就接了一个这么大的礼,两眼一白,顿时就昏死过去了。真是大快人心啊少主,你不知道那黑小子当时对我们下手有多狠,那真是往死里打那丫头,只怕是之前做梦也不会想到现在落得这个下场吧。恶有恶报,老天爷真是解气。”
谷老越说越带劲,偷偷瞄了一眼君浔,见他面沉如海,深暗莫测。赶紧转到正题:“后来雨停了以后我过去一看,才发现那小子身上不知什么时候被绑上了一根细丝线,丝线被树枝挂住在高处。我又爬上那树顶一看,才发现丝线最高的地方竟系了一个铜钱…”
说罢从口袋里掏出一枚其貌不扬的铜钱递给君浔。
君浔瞧了一眼谷老手中的铜钱,外圆内方,和平常的钱币并无任何不同。
他脑中突然闪过一段话语,记得此前他在师傅的卷书中翻阅时,书中曾记载了这样一句荒缪的话:铜线可导雷电。他当时看了后只是一笑置之,觉得匪夷所思,并不相信。
今日却见识到有人真的运用这句话成功引来了雷电,这个女人,竟做到了他不相信的事情…
但谷松子一想到那丫头现在只怕是凶多吉少,生死未卜便忍不住幽幽地叹了一口气。
平时天塌下来都不怕的谷老,今天竟然也变得多愁善感起来了,连君浔都不禁有些费解。
“想说什么,便说吧。”略带着一丝磁性的声音响起在空荡荡的崖顶,君浔语气淡淡道。
见自家门主终于开口,谷松子幽幽地开口道:“公子仁慈,想救那丫头一命,但那丫头体内经脉已尽毁,药石无灵,即使是您给了护体丹,那也是于事无补啊。”
旁人看来,少主或许是一时兴起,玩世不恭戏弄了一下如梦,但他分明看得清楚,少主是将护体丹给那丫头服下了。
君浔眉头皱了皱,转抬手抚额,谷老天生缺根筋,当真不是一点就通的人。
无奈,只得哭笑不得道:“谷老,你跟了我这么久,眼力仍不见长啊。”
谷老的脸顿时“腾”一下红了,呐呐半天道:“属下愚钝,还请公子指点迷津。”
他嘴角一丝故作邪恶地笑,反问道:“你跟那姑娘相处这些天,可曾觉得她是普通女子?”
君浔的思绪回到那天晚上,不由自主地想起那夜星辰月色,他躺在离他们较远处的枝桠上,饶有兴趣地看着如梦将菩提果全部还给谷老,又替二人盖上干草后,还怕有意外发生,圈坐在地上强行让自己守夜的全部过程。
在这大尧,君浔一贯行事风格诡异多变,只有他能无视清河的封印禁锢,自由出入在两国之地上。
也因此,他见过了太多太多因为功名利益不惜反目成仇,翻脸不认人的人,而现在突然遇见这样一个人,她不争不抢,即使之前谷老待她并不和善,她明知这二人并不是坦诚相待,却不计前嫌,悉心照顾。
他突然觉得,她其实还是有几分可爱之处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