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普化镇的那几年搞的是乌烟瘴气面目横飞,最后智远师叔被折腾的没办法了,托人去河西调查花家,传回来的消息竟然是花家在那里招惹了魔宗的人,已被屠戮殆尽了。最终我还是没有亲手报仇,但听得仇人已死,我便失去了修行的动力,最终不得不回到光尘寺闭关。这一闭关就是三年,却是毫无效果,那时的我已经十八岁了,师尊便让玄难师兄带着我下山游历,看看能否舒展我的心结。玄难师兄跟你有些相似,但他可要强大得多。他二十四岁那年就已经是先人境了,他和我出了山门先去了南岭,见识了万千大山和各种奇珍异宝,飘渺宫时而内斗如仇时而亲如一家,让人匪夷所思。又去了河东河西,发现那里并不是如世人所说的那般不堪,姬家女子魅惑十足,让我二人差点留在那里,师弟你日后若有机会可以去做客,啊哈哈哈。魔宗弟子严守宗规,也不全像有些人说的肆意滥杀纵情纵欲,那些为非作歹的多数是旁门左道之流。再后来我们去了东海蓬莱做客,那里的人都称呼玄清阁的弟子们为仙人,这一词用的倒是飘逸,宾之初筵,温温其恭。其未醉止,威仪反反。曰既醉止,威仪幡幡。舍其坐迁,屡舞仙仙。他们出尘随心,心境最为纯粹,但是若有变故的话,这种心性会毁了玄清阁。倒是当时龙族族长之子与我二人交好,带领我等畅游东海,那海里玄妙异常,与陆上比简直就是两个世界。而师兄这次却没有离开,选择留在蓬莱。”
张子墨第一次听到玄难之名是从智尚口中说出的,根据后来得到的只言片语张子墨大致猜测出这位玄难师兄大概是与人相好了。想到这里他插了句嘴,“师兄啊,莫不是玄难师兄在蓬莱遇上了喜欢的人?”玄奇平静的回了句是。“那时候玄难师兄喜欢上了玄清阁的一位名叫素纤纤的女弟子,我二人实在蓬莱游历时遇见她正在采药,师兄见到她当即就对我说自己喜欢上了她。我当时还以为师兄在跟我开玩笑,还打趣他追不到那位女子。师兄说他要是娶不到那女子那么今生活着也就没有意义了。这时候我才意识到了师兄他真的不可自拔了。那素纤纤也并没有出奇之处,当时在姬家师兄都没有片刻犹豫可偏偏迷上了这么一个女子。我当时苦苦哀求师兄不要驻足停留,真要喜欢那女子可以回师门禀明师尊,师尊想必也不会反对。可谁知师兄突然说他不要回师门了,他要跟这名女子长相厮守,不愿背负身上的担子,还告诫我要好好照顾师尊。我当时极力反对,可不曾想师兄禁锢住我独自离开了。后来回到师门后我才得到了来自玄清阁的消息。玄清阁第三代掌门云中子亲自上门讨要弟子,可师尊哪里会相信师兄会做出勾引别人弟子事情,当即据理力争。还说是玄清阁弟子不检点拐走了自己的徒儿,两家为此是差点打了起来。不久后有人在九霄宗之北蛮族之地发现了素纤纤的尸首,那尸首经验测后发现,素纤纤生前被人**,并且虐尸,而玄难师兄却毫无踪迹。这一状况搞的九霄宗也被牵扯进来。那时候恰逢九霄宗二代掌门莫太清失踪,其弟莫太冲刚刚上位并不能服众。外加两大圣地联手上门讨说法,差点闹得九霄宗分裂。玄清阁则死咬着是师兄追求不成玷污了素纤纤并将她残忍杀害抛尸。师尊当然不会承认这种事会是师兄所做,两家为此扯皮不休,最后天庭出来调停此事才罢休,这梁子也算是结下了。就是因为玄难师兄的原因也导致智尚师伯等人不断地加强对弟子的规范,以前的诸多事宜皆不准许再做,他们甚至认为肉食可以影响人欲,准备把肉食都戒了,当真是荒唐。也唯有本我心性不行的人才需要外界的规则约束,以前那么多佛门大德也没见哪一个绝情绝欲,他们大多是沉迷于佛法而不在乎外物,而不是被外物约束才得以静心修佛。这种本末倒置的事却愈发引得众多弟子支持,弄得现在师尊也不知如何处理。”
“再后来我也碰到了一位钟情的女子,我带她上山求见师尊,师尊当时也答应下来。可就在我要成婚的当夜,玄苦等人冲进了婚房,不让我娶她为妻,理由竟然是她是一个平民女子,配不上我的身份,当真可笑。我出声辩驳想要阻止却被他们拦了下来,当夜师尊被智尚师伯拖住没有发现此事,我被众人打昏后带回禅房。第二天我醒来时赶忙出去寻找,最后在一小康之家找到了她。我想要带她回去,可谁知她却变了心意。扬言说自己配不上我,让我继续去当光尘寺弟子,她只希望有一个安稳幸福的家庭。我没有理会她的新郎和家人出来对我的谄媚阿谀,失魂落魄的回到了寺里。我在释迦洞想了七天七夜终于想明白了,也可以说是在最后一刻悟透了。那一悟总结了我这些年的经历,我不再恨花家的奸贼恶奴,我不再恨师尊当时没有为我报仇,我不再恨师兄为了儿女私情抛弃师门,我不再恨云中子他们逼迫师尊的嘴脸,我不再恨智尚师伯他们阻止我成婚,我不再恨那姑娘改变心意另嫁他人,这一切的恩怨都可以归结为人的本性使然。人的情会让人成佛也会让人堕落,如果把情本身当做自己这个世界的唯一,让情混淆了自己的认知,那么就会被情所操纵。当然这并不是让人绝情,是要让人知道在情之外,还有更广阔的天地等着我们。我们不能被一时的喜怒控制,不能被一时的爱恶迷惑。情是让人生活丰富多彩的本性,这是抛弃不了的,但是光追求情的满足是狭隘的有限的,我们还要找到情之外的道。”
“道?是佛道么?”玄奇摇了摇头“我跟你说了你现在也不明白,但愿你要记住,你的眼睛是用来观察世界的,而不是观察人的。师尊让我告诉你修心,我却不会修心。”“啊?”张子墨张大了嘴巴,“你不会修心那你还拦着师尊不让他教我?”玄奇笑了笑,“师尊之所以相信我是因为我在释迦洞一夜顿悟,修为从莲华境直达先人境巅峰,这种事让寺内人认为我得到了佛缘,受到了我佛恩宠,就连师尊都认为这是佛迹大肆宣扬。可什么是佛?师尊说得对本心才是佛,那么这本心何来佛迹?说实话我觉得孔菩提当年被称为佛圣只是因为得到了菩提心,他压根没有悟过。孔明镜倒是有心悟道,可是他已经被菩提心同化了,不得不闭死关以求突破。师尊他老人家本身天资极高,可惜被光尘寺的俗物缠身,无法静心悟道。而我,只是悟了一点而已。”听着越说越离谱的玄奇,张子墨的嘴巴已经可以塞下两个鹅蛋了。他舔了舔干涩的嘴唇,“师兄啊,你这么想是不是有些不敬啊?”玄奇站起身走到殿门口,看着即将升起的朝阳,念了一声佛号,“道是不存在尊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