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海,清城。东海的太阳落得格外的早,张子墨感觉还是下午的时候,就看到太阳落下了山头,一层层赤霞像是远方的浪潮般涌了过来,而这对于清城的人们来说早已是家常便饭。虽然天色才稍稍有些黯淡,可是清城的百姓早就给自家门上挂起了彩灯,听到人们讨论才知道这一年一度的年关马上就要来了,每逢佳节,清城的百姓都要高挂彩灯以表庆贺。有子嗣的家里鱼头灯,家里有人出行的可以挂走马灯,若有那待字闺中的少女,家里边可以挂大红彩灯。所以懂行的人从这挂的灯笼上一眼就可以看出这户人家境况如何。魏忠贤和张子墨二人一边赏着灯一边寻找着九洲通事馆,见到有这么两个乞丐似得人物大摇大摆的走在路中间,不知情的还以为二人是那故意找茬的泼皮无赖,都躲得远远的。
“诶。魏大哥,你看那里是不是你说的九州通事馆啊?”魏忠贤朝着张子墨指的方向看去,就见到一座异常华丽的馆阁坐落在这清城正东面,有几个杂役似得人物正合抱着一个巨大无比的彩灯,那彩灯上绘的有山河,有楼阁,煞是壮观。见几人吃力的运作着,张子墨不由得伸手探出一股灵力,就见得那彩灯隔空一震,稳稳地落在了通事馆匾额正右方的挂钩上。那几个杂役正要回头致谢,却看到两个乞丐正笑嘻嘻的朝这里看着。“去去去,哪里来的臭乞丐,滚一边去。”站在梯子最下面的一个袖口上绣着一道金线的杂役趾高气扬的驱赶着张子默二人。“嘿,你这人,我好心帮你,你不感谢我也就罢了,还狗眼看人低。”那自已闻言勃然大怒,“你说谁是狗?你再说一遍?”张子墨指着那杂役的鼻子,“小爷我说的就是你,怎么地?”“好啊,好,在这清城居然有这等狂悖之徒,真是没有王法了。小三子,你去通知城卫队刘队长,告诉他们有人来我天庭九州馆闹事。”“好勒,知道了。”只见得梯子后面冒出来个机灵的小个子应声朝城中心跑去。张子墨见状把魏忠贤推到身前,“你可知道这位是谁么?”那杂役心里一跳,莫不是什么大人物吧,他把魏忠贤里里外外上上下西看个通透,只觉得这位气质倒不似乞丐,不过这衣着着实太过落魄了,五官倒是生的极为好看。那杂役怪模怪样的做了个揖,“不知这位爷怎么称呼啊?有何凭证么?”魏忠贤身后的张子墨连连催促他亮出身份,确定见到魏忠贤扭头冲他一笑拔腿就跑,一溜烟儿的就不见踪影。张子墨看到飞奔的魏忠贤傻了眼,连忙追了上去。金线杂役身后几人还想着追赶,却被他拦住。“别追了,他俩修为比咱们可高多了。不过想仗着修为在咱们这儿撒野,也不看看马王爷长了几只眼。”说着朝二人的背影啐了一口转身去招呼人挂另一只彩灯,“对了,小六子,你腿脚麻利,快去把小三子追回来,刘队长的人情可不好还。”
“我说魏大哥,你跑什么啊?”张子墨好不容易在一条巷子里追到魏忠贤,毫不顾忌地瘫坐在地上喘气。魏忠贤满脸尴尬的笑了笑,“那个,我刚才走到门口才想起来,当年这馆主回天庭述职之时,被我属下查出有渎职行为,因他背后有靠山才保住了位置,我要是在这儿表明身份,那肯定会受到不一样的招待。”“真的么?”张子墨斜着眼睛看着魏忠贤,想从他脸上找出一点端倪。“嗨,别说这些了,现在我们怎么办啊?”“还不都怪你,好不容易出了血狼原,还非要去招惹那个疯子,弄得现在这副模样。”魏忠贤靠着张子墨坐在他身旁,“我说你一个光尘寺嫡传弟子,怎么不去你光尘寺驻地呢?”“我这个便宜师尊收我的时候就小办了下,认识我的只有寺里的一些高层,我就算去了也不一定有人认得。”“那你身上就没什么信物么?”张子墨闻言想了半晌,忽然用力的拍了下魏忠贤的大腿,“我想起来了。”“吓我一跳,你想起来什么了?”张子墨在佛珠串里摸索了半天,才将一块玉牌翻了出来,“你看。”魏忠贤瞅着玉牌分外眼熟,一把抢了过去,“这不是天庭制式玉牌嘛,怎么你也有?我看看啊,敕武平侯破天,天庭四十一年,见令如天。这是林破天的牌子?”魏忠贤一把拉着张子墨的领口问道,张子墨不知道他干嘛那么激动,赶忙回道:“是啊,当初我离寺的时候他送我的。”魏忠贤用看怪物的眼神看着张子墨。张子墨被他盯得浑身不舒服,“你这么看我干吗?”“没啥,就是觉得有些奇怪,不过想想出现在你身上也没什么大不了的。”没头没尾的一句话让张子墨郁闷万分,不过好在有了这玉牌二人可以有歇脚之地了。
二人的身影再次出现在九洲通事馆前时,这门前的彩灯已经挂好了,右边这个正是刚刚的山河楼阁灯,左边的这个却绘着一些花草虫兽,看起来有些不搭调。张子墨手持玉牌上前重重的拍了几下门,就听得里面传来一个懒散的声音,“谁啊,大晚上吃饱了没事干敲什么门?”嘴上这么说着却还是打开了门,张子墨一瞧正是刚刚的那个小三子。小三子看着去而复返的张子墨有些愣神。“谁啊,小三子你愣着干嘛?”金线杂役跟着上来骂道。当见到张子墨二人时,金线杂役不由得恼怒起来,“怎么着啊,还敢来我们这儿撒野?我看你们今个儿是想给节日添点彩头吧。”张子墨没有理会他威胁的话,顺手将手里的玉牌扔给他,便和魏忠贤走入馆内。此刻的魏忠贤不知道从哪里弄来些布料,把浑身上下裹得密不透风,就像个麻风病人一样。“哎,谁让你们进来的。”小三子此刻才有了底气说话,张嘴就要赶二人,却被金线杂役一把推开。只见他上前两步,毕恭毕敬的双手捧着玉牌交还给张子墨,“二位上使还请将就一下,小的这就禀告馆主上使大驾光临。”
金线杂役就要转身走向楼上时,张子墨将他叫住,“稍等,您觉得我现在有没有实力在这里撒野呢?”金线杂役慌得跪在地上磕头如捣蒜,“小的有眼无珠,惊了二位上使,求二位大人不计小人过,就当小人是个屁,把小人放了吧。”张子墨见他说的粗俗,也懒得跟这种人计较。“滚吧,快去通知你们馆主。”金线杂役点着头往后缩着身子,直到了楼梯口才将身子直起来快步朝楼上赶去,那小三子见情况不妙也慌张张追着他的脚步而去。“老大,你知道他们的身份?”金线杂役摇了摇头。“那你还?”“你这蠢猪。”金线杂役拍了一把小三子的头,“我现在是服软认错了没错,但前提是他们是真的。那玉牌看起来不像是假的,况且届时馆主来了定能辨出真伪,要真是大人物我那副作态也没什么,要是假的的话,哼,有他们好受的。”小三子闻言眼睛一亮,“大哥就是大哥,真是英明。”金线杂役被他拍的高兴,一边走着一边摆出过来人的姿态训导着小三子,“三儿啊,别怪哥哥没提醒你,做我们这行,就是给人为奴为婢的命,你我又不像寻常杂役说走就走,这上面一句话,咱们就可能苦一辈子。所以说该服软就服软,该认怂就认怂,不要逞一时之快,到时候后悔一生啊,知道后院那个倒夜香的老王头么?”小三子点了点头示意自己知道,“老王头当年这里”他指了指自己的袖口,比了个三的手势,“三道,可还不是人家一个眼神,说撸就撸,一点商量的余地都没有,你啊,再多待几年就什么都清楚了。”小三子闻言若有所思,不一会儿又露出一张笑脸迎着金线杂役前行。
张子墨在大厅等了不一会儿,就听到楼上一声爽朗的笑声传了下来,“啊哈哈哈,今次是哪位老哥来我清城啊,也不提前给弟弟打个招呼。”当他看到大厅里两个人时愣住了,“黄四郎?上使呢?”那金线杂役点头哈腰的指着张子墨,“馆主,那两位便是。”馆主盯着张子墨二人看了又看,确定自己并不认识二人,这才收起笑容昂首扩胸走了下来。他上下打量了二人一番,这才朗声道:“烦请二位出示一下信物。”张子墨将玉牌递给馆主,那馆主见到玉牌眼睛一缩,“这是...”他仔细查验了一下玉牌,才认定这玉牌是真的。可这大公子的玉牌怎么会落入这二人手中呢?难不成二人是大公子的心腹?想到这里馆主脸上又绽开几朵菊花,“哎呀呀,二位上使这是怎么弄的,居然如此...嗯,黄四郎,还不赶紧安排二位上使洗漱用膳,笨手笨脚的要你干马?二位上使烦请这边来,不知二位此次来此有何要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