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老板的工程款很快转到公司账上,扣除中间预付的120万,实际到账860万,一分不少。工程款到账前公司账户已经没有钱了,结清了工人工资和拖欠的材料款,付了水电房租等杂七杂八所有费用,就起剩下个位数。临走前胡大伟把前期购买的设备就地转给林总,最后作价30万,这是相当划算的一笔买卖,如果自己运出山来,真不知往哪里放,极有可能当废品低价处理掉。最后三个人算账,决定留100万在公司账上,保证朝阳伟业公司的旗帜不倒,时刻准备东山再起,其他的钱就当收益大家按股份比例分了,胡大伟和郑朝辉各得340万,张阳110万。胡大伟跟张阳对了一下眼,对郑朝辉说,朝辉,你拿400万吧,我和张阳各自让出30万。郑朝辉说干什么?侮辱人吗?张阳搓了搓脸,说你觉得我们之间还需要来这个?我跟大伟都很惭愧,咱们三人你付出的精力最多,自始自终都是你一人顶在最前面,这些就是你该得的。郑朝辉说没做完整个项目我很惭愧,不需要整这些虚的,按比例来算。张阳说要是这样这钱我真没脸往回拿,郑朝辉一下子怒了,一拍桌子,我他妈就那么可怜,爬上爬下累得跟个猴似得就图这点钱?张阳看他双眼通红,头发杂乱蓬松,知道他还没从失败的心态中调整出来,心中不忍,转身走到窗边,看下面车似甲虫,人如蝼蚁。胡大伟说张阳刚才说的对,如果你不接这钱,我们后面还怎么做事?能者多劳,多劳也要多得啊,这是基本的公平原则。我们知道你想得更远,这次算不上失败,黄老板既然有后续项目,我们就一定还有机会,不要急,耐心点。咱们一起共事,也没必要见外,你收着,哥儿两个是真心的。郑朝辉叹了口气,沉默了一下,说晚上到我家吃饭,我女朋友做川菜手段一流,你们过来尝尝。张阳说我认识的几个没有能下厨的啊?郑朝辉说刚认识的,你还没见过。
收到钱后的第二天,郑朝辉就去订了一辆全新奥迪TT,原来的雪弗莱干脆兑出去,弃之如敝履,张阳说你车品太差了,郑朝辉说我也想保留,放在哪儿啊?等咱下一个工程搞成我买一别墅,整一大车库,专门收这些,没办法,就是爱!我估计以后不是死在女人肚子上,就是死在车上。张阳呸了一声,你大半会死在穷字上,没有这么造的!
秦岚让张阳提前还完房贷,这样手里的钱就去掉大半,张阳心有不甘,还没捂热就交出去,秦岚说你听我的,欠人家钱总感觉东西就不是自己的,不爽。这样,你还回来的十万我还是给你,你自己加点钱,去买辆车,当作给你的奖励。张阳说一码归一码,钱你收着,车我自己买,以后给你当司机。后来郑朝辉知道这事,骂张阳你这也太不要脸了,当面你说我,背后自己就干了。张阳拱手作揖,哥哥你快别说。郑朝辉给他找了辆破桑塔纳,张阳晚上人少的时候开出去练手,把车开得像坦克,胆大的出奇,两周后就敢上班高峰时间冲黄灯了,感觉太简单。郑朝辉说你别得瑟,赶紧先报名考驾照,不然你这一抓一个准,多少车都不够扣的。
房子装修按期完成,完全按秦岚的方案,风格简洁,细节丰富,两人很满意。搞清洁卫生时秦岚超级用心,跪在地上拿抹布一块砖一块砖擦过去,缝隙间用指甲去抠,张阳盘腿坐在地上,从后面看秦岚趴着的这个姿势非常诱惑,心中大动,吞了口水,悄悄摸过去,手刚放到屁股上,秦岚一惊,回头看他满脸色相的坏笑,正做着一个很淫荡的动作,勃然大怒,提起地上的水桶当头浇了下去。
陈格非的公司跟西门子有深入的合作,技术和人员交流频繁。陈格非这边有很多研发成果是委托西门子生产,然后走国内的渠道进行销售。鉴于合作顺利,两边有意成立一家合资公司,业务可以更深入的融合。一天快下班,陈格非把秦岚叫到办公室,说有这么个机会,公司要派三个人去西门子德国总部交流学习一年,这对个人以后在公司发展极为重要。虽然现在我这边很需要你的协助,但这样的机会实在难得,不能对你不公平,我给你一个名额,你考虑一下,是否愿意去?秦岚没有做好准备,不知该怎样回答,陈格非说不急,你先想清楚,毕竟在德国待一年时间,是交流学习,不是去度假的。秦岚问什么时候去?全国医疗器械博览会之后,初步定在十月中。秦岚说那我考虑一下,尽快给师兄你回复。
这就两难了。
秦岚明白陈格非说的这样的学习经历极为重要的意思,但对出国这事实在不感兴趣。当时毕业就因为不愿远离爸妈而放弃出国,犹豫不决的来到深圳,还好一切顺利,现在突然又可能要出国,该怎么办?回来跟张阳说了这事,张阳说来我跟你理一理,看有哪些东西让你困惑。钱不是问题,一年时间不长不短,确实有点尴尬,但仍可接受,再者你还算是一个上进的孩子,这机会我想你还是挺重视的,有出去的意愿,那你的顾虑是什么?秦岚说其实我本质上挺懒惰,不愿意折腾,最主要的是不想离开你们,你觉得我要不要去?张阳挠挠头说这把我难住了,说实话为你着想是应该去的,你那个什么陈什么师什么兄的说得很明白了,但我个人又舍不得,毕竟如花美眷,谁不想时刻把握手中,分开一天,煎熬一年啊。秦岚说你这话除了发春和犯贱就等于没说,愁死我了,还要给师兄回话呢,去还是不去啊?
第二天,张阳正画着图,秦岚短信来了,机会让给其他人,这次不去了,以后再说。张阳摇着头说太可惜了,给她回了一个亲吻的嘴。
2006年是房地产野蛮生长最疯狂的黄金岁月,整个行业都在超速发展,不管是人是狗,只要能拿到地,盖上房子就能卖出去赚到钱。目力所及到处是工地,一片欣欣向荣。
建筑设计公司搭乘了这趟东风,日子过的相当不错。新景公司的业务很饱和,但不像政府衙门,没有一个公司会嫌自己的活儿多,于是大家都在一片叫骂声中苦逼的加班,看在钱的份上。作为上游甲方的地产商,相比较而言钱多活少,吸引了很多从设计公司跳槽过去的工程师。这种情况带来两个变化,一是甲方乙方对口的人都是专业工程师,沟通起来没有技术障碍,不再是土包子的经验与大胆的不合理要求,另一个就是专业人士的专业要求。后来风靡行业的万科标准此时还没成形,有一切可能的方案和做法,哪一种最优最好最能达到甲方的要求,那就做比较吧。要命的是大多数情况下甲方不同人的要求侧重不一样,结果会有不同,怎么办?尝试所有可能让领导决策。设计师不断的配合方案调整,修改,但往往到最后还是回到初始方案,一切归零,中间大把时间和精力消耗。先前的同事,现在的甲方,位置不同,态度和要求就不一样了,折腾起来更狠,同行是冤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