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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0章 愚蠢至极

赤红色的如血般的夕阳,夏季的微风,在风中波动的青草浪,还有一面倒映着星辉的镜湖,脚下放着某个少年精心挑选的花卉,少年的旁边坐着少女,他们都正襟危坐,少年讲着干涩的笑话,少女羞涩的听!

不远处的一座隆起的土堆上,韩寻表情静穆的坐着,他的身后,那具高大的子牛傀儡同样安静的站着,等待着这个安静,甚至有些无趣的故事缓缓落幕!

这确实是个无聊的故事,在许久许久以前啊!有一个村落,村落里,有一个喜欢整天对着星空发呆的傻小子,他会对着无垠的星空忽然悲伤,或者,忽然大笑着满地打滚儿!村落里的人都认为他是个傻子!

连他的父母也不例外,他像是一个永远活在自己世界里的孤儿,却被扔在了正常的世界里!他跟任何一个人,讲述他所看见的世界!可是没人听啊!你丫作为一个正常人,会愿意听一个精神病,讲述一个精神病的世界观吗!那会让你也变成精神病的!

于是这个傻小子,就发更多的时间发呆,可他发呆的时间越长,别人就认为他越傻!直到有一天,他碰到了一个长得秀丽,可却瞎眼的姑娘!

那个姑娘从来都不嘲笑傻小子!开玩笑,瞎子有什么资格嘲笑傻子!而且这个漂亮的瞎子姑娘,对那个傻小子的世界很感兴趣!瞎眼姑娘一个人的时候,也没人跟她讲过这个世界!

于是村民们眼中的傻子和瞎子混在一起了!傻子对瞎子说,“有一天,我为你编织一个你看得见的世界,你要来看!”

瞎子对傻子将“你的世界好有意思,要是我们能活在那里就好了!”傻小子与瞎姑娘本来可以在一起的,村民们也觉得他俩蛮般配!可是那天,村落里来了山贼,瞎姑娘和村里的好多其他姑娘都被糟蹋了!傻小子在一旁呆呆的看着那一幕,他想去救她,可他做不到,因为他的脖子上架着一把钢刀,原来在对着生死的时候,他也不是那么傻!

村落被屠了!可是傻小子却没死!因为他被一个路过的老道救了!那老道说他天赋很好,可以修行的!修行了就可以很厉害,比如说,可以把某些梦中的世界,在一个瞎眼的姑娘眼前实现!比如可以复仇!

可是后来傻小子才意识到,当他可以做到这些的时候,那些他珍视的人和瞎眼的姑娘都不在了!

傻小子在修行的门派里活得很好!傻小子依然爱做梦!可他已经不怎么记得那个女孩了!因为门派里有很多喜欢听他讲梦话的女孩!那些女孩不仅乖巧,还比村落里的那个女孩漂亮!可是,可是她们漂亮的脸上却再也没有那个女孩听他讲话时的认真与兴奋······

“后来!少年也死了,他自己可能都没想到,自己的记忆与印象里,还有这片他童年的村落,还有那个他自以为早就忘记了的那个少女的影子!”韩寻目光清冷,他心里有些复杂,想要叹息,却又觉得事实大多如此,那些因为相爱不论生死执着一生的,终究只是传说嘛!

正是因为是传说才那么被人推崇!可是事实是,你遇到过一个你很爱很爱的女孩时,都没有与她相伴一生的能力!陪伴啊,一生一世啊!这些话,当做承诺说出来的时候都是需要资格的,否则,大都是说说而已!

韩寻摩挲着身旁的影傀!他已经是这个影傀的主人了,所以他才看到了樊尘模糊的前半生!那个少年是樊尘留在这具影傀里的一缕念,连残魂都算不上,或者说的残忍一点,那个少年也是个幻象,所以才会对他能坚持到第一千个世界有些惊讶!

可是他不坚持能怎么办,我是个聚灵境的弱渣啊!实在没胆子对一个传说中玄界的大能出手!更不敢放弃,放弃了也是死啊!所以这个看似对修者来说很难的考验,对于他与冰海来说反倒并不困难,估计樊尘设立这样的传承时,也想不到,自己做出的影傀有一天会被聚灵境的小鬼传承下去!

土坡上,韩寻看着少年少女坐在湖泊前,从远处夕阳下洒下的余晖,把他们的影子交错成一片浓墨,时间在此刻似被放缓!

“衫月,如果有一天我把我的幻想变成你能看见的画面,你会陪我去看吗?”少年忽然轻声开口,只是她身旁的少女依然静静的,不曾回答!“啊!我想起来了!你说过的,你说我会陪你看一次的,非常期待!那么现在···你看见了吗?”

少年自说自话,他身旁的少女不知何时,竟散出点点星光,她的身体渐渐开始模糊,只剩下一个不清晰的残影!只是少年依然笑着,因为他的身体也在这时开始虚幻,韩寻安静的站着,他的四周天地如旧!但是他知道,当少年少女完全消散的那一刻,他的梦也将结束!

虚幻的银星在天空中四散,少年飞速虚幻面庞忽然转过来,黑白分明的眼眸望向韩寻,双唇微动,之后身体渐渐彻底的变成飞光,融入这片他为那个女孩建造的世界!

韩寻摸了摸脑门,似乎想起了什么,向着少年虚影散去的方向,弯腰恭敬一拜!他认得出少年用唇语跟他说的话,那句话是···祝你成功!

没有崩裂的天地,没有世界与时间的破碎,只有一瞬间黑暗的侵袭,似乎那股黑暗有有着自我的灵性,卷着韩寻的神与身转瞬出现在外面的世界!

当韩寻再次睁开眼的时候,看见的是一缕幽蓝色火光,和一张宛如生无可恋般的脸!

冰海一脸颓废的靠着墙壁坐着,他的头顶趴着一只木质的头颅被做成圆形的兔子,那只兔子以人的身姿趴在他的头上,艳红色的双眼不断的闪烁!

“哟!看来你是成功了呢!成功了不应该高兴吗!我们活下来了,还因此得到了一个堪称逆天级的法宝!我们应该笑不是吗!你干嘛一脸的生无可恋!”韩寻眉头轻佻的向着韩寻走去,他的身后子牛缓缓跟随!

一个诡异的印记不知何时出现在了他那还不大的识海里,那符文花纹错落,几乎延伸了整座识海!甚至还有将他识海拓宽的迹象!他知道,那是他与子牛直接的联系,他可以通过这个符文来控制子牛的部分行动,但若是提升修为,如秦狼所说,以烧耗他们的寿元为代价,不出三息!

冰海靠着墙壁,原本蔚蓝的双眼在此刻竟充斥着大片的血丝,“我不要胡萝卜,我讨厌兔子!”

韩寻一愣,他忽然不自觉的想起,在自己之前走过的一千座被平板车承载的大陆上,有一座里面住着几十万只兔子,它们居住的石山被它们用牙齿啃成了胡萝卜状!而自己当时的任务,是给它们准备一顿饭的口粮,可就是那一顿的口粮,他硬是种出了近一百万斤的胡萝卜!

那是他看见胡萝卜和兔子的感觉只想吐!“你不会一直在幻境里种胡萝卜喂兔子来着吧?你喂了多久?”韩寻小心翼翼的问,他忽然有种预感,冰海在那场幻境里受到的折磨,可能并不比他少!

“二十年···老子丫丫的浪费了二十年的青春与时光却种胡萝卜,那帮该死的兔子还每天都压迫我,每一天!兔子是恶魔,每一只兔子丫丫的上辈子都是恶鬼!”冰海的神情悲怆,似乎现在能保持神智都是极大的不易!

韩寻还想再安慰两句,可就在这时,整座树冠颤抖,一层柔和的光亮浮现在这层密闭的空间里,韩寻身后的子牛与冰海头顶的兔子同时双目闪烁,竟飞速的缩小,之后钻进他们各自的额头消失不见!

也就是在这时,一股排斥之感从整座树桩的内部回荡,韩寻与冰海的身体忽然一震,之后被狠狠地抛出去!星空与树桩的年轮在他们的眼前交替的划过,韩寻甚至还看见了不远处,目光冷漠淡然的向他们望来的秦狼!韩寻冲着他一笑,笑容亲切!

秦狼愣了一下,伸手将那两个在半空旋转的小屁孩拉到身前,目光一闪,“子牛与狡兔吗?樊尘前辈最随性的两具影傀被你们选走了呢!”

韩寻眼角抽搐了一下,如果可以选择那两个正常的影傀,鬼才会选这两个明显是被当做玩具造出来的傀儡!韩寻干咳一声,重新开口,“前辈,我们已经继承了影傀,是不是可以回去啦?”

秦狼转过身,重新带上头袍,留给韩寻与冰海的只有一个背影,只有他的声音传出,带来的却是让韩寻与冰海全部消息,“不,我们不会去,皇城的开启,我们也需要计算与支付代价,最近的一次,就在明天,目标为···皇城主殿!”

“那请问前辈,我们活着出来的几率多大!”韩寻忽然开口,这是他每一次进入皇城前都会问的问题,无论带他们的鬼神是书生还是秦狼!

“有影傀的情况下,生还率依然不到一成,但我相信你们会活着出来的!韩寻,狄冰海!”低沉的声音传出,带着一股他们此前从未感受过的不知是信任还是鼓励!

韩寻忽然想起自己不知在哪里听到过的一个故事,某位父亲将自己的儿子送上战场时说,“去把,儿子,战场也许很危险,但我等你承载着荣誉归来!”韩寻觉得秦狼跟他们说这话时,他们有一种故事里儿子的感受!竟然有种莫名的心酸和感动!已经许久没有人这么正式的叫过他的名字了!

韩寻叹了一口气,在心里骂了一声自己贱,明明就是这群鬼神把你往险境和火坑里推,结果人家稍微对你好一点,你就莫名奇妙的感动了!这岂止是贱,简直愚蠢至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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