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靖叫道:师傅“,快来,你瞧是谁?”我转身闭眼,叫道:“我才不来瞧呢!”郭靖叫道:师傅“是穆家姊姊啊!”我左眼仍是闭着,只睁开右眼,遥遥望去,果见一个女子,身形正是穆念慈,当即放心,一步一顿的走进屋去。那女子却不是穆念慈是谁?只见她神色憔悴,泪水似两条线般滚了下来,却是动弹不得。
我忙给她解开穴道,问道:“姊姊,你怎么在这里?”穆念慈穴道闭得久了,全身酸麻,慢慢调匀呼吸,黄蓉帮她在关节之处按摩。过了一盏茶时分,穆念慈才道:“我给坏人拿住了。”黄蓉见她被点的主穴是足底心的“涌泉穴”,中土武林人物极少出手点闭如此怪异的穴道,已自猜到了八九分,问道:“是那个坏蛋欧阳克么?是的、穆念慈点了点头
我说道:“妹子,你歇歇,我去烧水给你喝。”郭靖笑道:师傅“你会烧甚么水?我去。”她有心让两人私下一倾相思之苦。哪知穆念慈板起了一张俏脸,竟是毫无笑容、我说怎么了?唉、我义父义母去了、我说怎么会死?我们离开以后在江南生活、可义父旧伤复发、就怎么去了、我义母不肯自己活着就怎么去了、我、唉、真是命运吗?
穆念慈本已委顿不堪,此时急怒攻心,“哇”的一声,一口鲜血喷了出来,向后便倒。见她如此,心中柔情一动,我就上前相慰、好一阵子,她才悠悠醒来,定一定神,谢谢赵大哥、突然、掩面奔出房门,双足一顿,上屋而去、我低头见到穆念慈喷在地下的那口鲜血,沉吟片刻,终不放心,越过围墙,追了出去,只见穆念慈的背影正在远处一棵大柳树之下,日光在白刃上一闪,她已将那柄匕首举在头顶。我大急,只道她要自尽,大叫:“姊姊使不得!”只是相距甚远,阻止不得,却见她左手拉起头上青丝,右手持匕向后一挥,已将一大丛头发割了下来,抛在地下,头也不回的去了。我叫了几声:“姊姊,姊姊!”穆念慈充耳不闻,愈走愈远/我怔怔的出了一回神,只见一团柔发在风中飞舞,再过一阵,分别散入了田间溪心、路旁树梢,或委尘土、或随流水。我自小娇憨顽皮,高兴时大笑一场,不快活时就去和朋友一起打游戏机,从来不知“愁”之为物,这时见到这副情景,不禁悲从中来,初次识得了一些人间的愁苦。她慢慢回去,师傅、只道:“穆世姊何苦如此,她气性也忒大了些。”我心想:“难道一个女人给坏人搂了抱了,就是失了贞节?怕我们瞧她不起?不再理她?”我想不通其中缘由,只道世事该是如此,走到祠堂后院,倚柱而坐,痴痴的想了一阵,合眼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