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业,已经六年了,工作,也已经六年了,这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而现在,那个叫琥珀的女孩,那个曾经祝愿他幸福的女孩,已经是一个女孩的母亲了。陈默盯着自己的咖啡杯,默默地在心里想。
那天因为家里修水管,陈默紧赶慢赶,还是到晚了。
他刚一进包间,就看见大家已经差不多都到齐了,林克正站在主座边上,明显胖了不少的他,小白脸红光满面,一脸的喜气洋洋,招呼着大家,不时和别人聊几句,有说有笑的,话题自然都是和刚出生的孩子有关。
杜薇新剪了个短发,坐在桌边嗑着瓜子,她个头没长,伶俐劲也没变,正快人快语地和林克说道:“我告诉你啊林克,这个琥珀可是给你们林家养了个大胖闺女啊,你可不能重男轻女,那什么。。。”杜薇话还没说完,陈默就坐到她旁边,截住她的话头说道:“杜薇,你又开始说重男轻女这件事啦?”
杜薇不高兴地翻了他一个白眼,手里拿着一个瓜子指着陈默说道:“我还告诉你,陈默,你们男的懂什么?现在这男的都是嘴上说的好听,实际上干的满不是那么回事。不是说你啊林克,”她还回头找补了一句,“再说,你看我们女的找工作多吃亏啊,同样的工作,我们女的说给扒拉就给扒拉掉了,太不公平了,”她又撇了一眼陈默,不客气地说道:“你坐那边去,那么高坐我边上,我这儿有压力。”
陈默笑着说道:“那边也没地儿啦,再说,”这时他站起来,和过来的林克打着招呼,陈默拍着他的肩膀说道:“当爹啦啊,恭喜恭喜!”,然后回过头,接着对杜薇说道:“再说,女孩多好啊,还重男轻女,都什么时候了。”
邵峰坐在陈默对面,正抽着烟,突然伸出他依然如同九阴白骨爪一样的手指,一脸坏笑地指着陈默说道:“没错,陈默就是典型的重女轻男,他就想着女孩。”他的“女孩”两个字,特别加重拖长了一个不怀好意的长声。大家一阵哄笑起来。
顾野不耐烦地说道:“这一聊天,就让你们俩不知道带哪儿去了,赶紧地,那谁,”他叫着林克,说道:“林克,说半天了,大家都齐了,孩子呢?”
旁边的刘磊也笑着说:“还有她妈。”话音未落,大家又是一阵哄笑。
林克也笑了,看了眼手表说道:“他们娘儿俩应该已经在路上了,说话这就到,我现在下去看看。”说完转身要走,又回过头对顾野说道:“菜我点好了,待会上,要是菜先来了,顾野你帮我招呼一下大家。”然后他环视了一眼包间,冲着大家一挥手,说道:“照顾不周啊,各位。”说完,才出了包间。
张然看着林克消失在门口的背影,自顾自地点点头说道:“这林克,跟过去不一样了啊,现在搞得跟个外场人似的。”
张然旁边的姚光辉不以为然地说道:“人家现在干的是他们分行营业部的副主任,天天吃请请吃的,再不外场的人也外场了。”说到这里,他忽然一下换成一副嬉皮笑脸的表情,循循善诱地问道:“张然啊,吃完去哪里啊?”
张然左眉毛一拧,眼皮都没抬:“哼,胖子,你丫又想着打牌了吧?”
姚光辉还没说话,只听邵峰那边是一连声地“好好好”,“该打打牌了,好久没有娱乐活动了。”
随后大家你一言我一语地说起打牌的事情了,陈默没掺合他们,和旁边的杜薇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天。
杜薇现在工作的单位,是一家会计师事务所,加起班来没有白天黑夜,按她的话来说,那真是把女的当男的使,男的当牲口使。“现在我这活真是够可以的,”杜薇说道,“我真是看出来了,我们就是夹缝里生存的一职业。所里跟你说,你得按照会计准则来审,绝对不能违规,然后又说,不能得罪客户,得罪了客户跟谁收钱去?啊,你说哪有这么又当****又立贞节牌坊的好事啊。”
陈默有些惊奇地地看着她道:“注意形象,注意形象啊,你过去不这么愤世嫉俗啊。”
杜薇不屑地发出了“切”的一声:“你这站着说话不嫌腰疼的,你没到我这一步。你是在国企,干成干不CD那样,没所谓,我们不成啊。”说完,她认真地摇着头说道:“真不成。”
陈默看着她已经有了隐隐泛黑眼圈,然后再看看这满满一桌子的人,不由有些感慨地点点头。
“大家都不容易。”陈默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