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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7章 阿弥陀原城往事

在魑魅魍魉暗中横行,超常结社和组织你方唱罢我登场的阿弥陀原这个城市里,曾经出现过一个名为“狼统”的组织。

其首领是“丽芙·莱真特”——曾在欧洲异能社会卷起轩然大波的这个组织的信徒,把争斗当作玩乐般热衷,在具备这种疯狂思想的男人带领下的“狼统”这个组织,从一开始便流淌着好勇斗狠的血液。

组织诞生然后快速成长,由于活动范围上的重叠,作为一方独立势力快速壮大的“狼统”很快便和徐兴领导的“五龙会”频频发生小规模的摩擦,摩擦很快升级,不久便变成两个组织间不死不休的全免抗争。这是发生在距今约两年前、“狼统”之势力发展至巅峰时期的事。

在抗争白热化的日子,美凤作为五龙会的专属杀手,受命瞄准“狼统”的干部开展暗杀。就是在其中一次行动中,在一名“狼统”干部的办公室里,美凤找到了“机关屋”的蓝图和建造计划书。

所谓“机关屋”,是一栋内部布满机关陷阱的建筑物,设计灵感源自游乐场的鬼屋设施以及电玩游戏《生化危机》,核心概念是“建造具恐怖感的密闭空间”。

被建造计划书上如同广告语般华丽的描述性文字所吸引,当时的美凤没有向上层通报这个发现,而是暗自把计划书带走研究。她一度以为自己发现了“狼统”的重大机密,但细细通读计划书和蓝图后,她却只想叹气。

因为她发现了,这个“机关屋”计划,实质上只是个造价高昂而效果平庸的玩具。

不,或许从一开始就存在理解上的偏差,美凤心想。对于重视效率和成果的自己而言,这个“机关屋”工程的确显得华而不实,但是视斗争如玩乐,认为过程的有趣比作战和行动的结果损益更重要的“狼统”来说,会制造这种东西也没什么值得惊奇的,应该说这正好体现了他们组织的思考风格。

设计的构思精巧,体现别致匠心,魄力十足地一口气投入大量资源进行建造——然而和这些高明之处相比,“效率”却极为低下。

如果以确切杀死敌人为目的,那么一枚安装在适当位置的塑胶炸药会更合适,但是那无法带来从旁观看敌人拼命挣扎的乐趣。“机关屋”的灵感来源于鬼屋和电玩,从一开始就不是单纯的杀戮机关,而是玩具。就算无法理解,美凤也能大致想象乐趣何在:被困在建筑物内的敌人拼命寻找逃出去的方法,徒劳无功地逐一调查各个区域和房间,努力克服和破解一路上遇到各种麻烦和机关陷阱……而躲在控制室里,透过设置在建筑物各处的监视摄像头旁观全过程的“狼统”成员则早已在屏幕前笑得弯下腰……

恶趣味,但却是很有“狼统”风格的恶趣味。

——而且,现在的美凤似乎也开始能够体会那种乐趣了。

屏幕中显示着搀扶着徐兴的淮叔的身影,两人正在往别的出入口移动途中。像占地这么广大的大卖场,不可能只有一个出入口,淮叔就是打算从其他出入口逃出这栋给他带来危险预感的建筑物。美凤也明白他的想法,在屏幕前静静露出笑容。

她透过建筑平面图和监控摄像头确认两人的位置,故意等到两人到了能直接目视代表逃出希望的出入口时,才从容不迫地伸手按下操控面板前的其中一个按钮。

下一刻,看到备注名为“西门出入口”的监控画面瞬间被通红焰光覆盖,美凤的嘴角高高扬起嗜虐的笑容,不由得在心里赞叹“狼统”建造的这一工程确实能带来某种黑暗的趣味。

表面上以普通的百货大卖场作为伪装的这栋“机关屋”其实并无完工,基本功能和框架完成之后,蓝图上的很多后续设计还未来得及添加上去,“狼统”这个组织便已经先一步灭亡。“狼统”是个思想“疯狂”的组织,“疯狂”是其之所以能快速崛起壮大最重要的要素,但当组织的规模超过某一限度,这股贯彻整个组织上下的“疯狂”便很快脱轨失控,演变成激烈而不可制止的内斗。如同建造在沙砾上的城堡,转瞬间整个组织便轰然倒塌,化为乌有。而随着作为表面伪装的大卖场因故倒闭结业,这栋由疯狂的设计概念而生的“机关屋”也很快被废弃,永远失去了建设完成的机会。

此时此刻,孤身待在中控室的美凤不由得在内心发出感叹。信任的心腹部下一人不剩,自己亦受伤未愈,凭借自己一人之力几乎绝无可能对抗控制这个五龙会的徐兴,幸好两年前偶然找到“机关屋”蓝图和计划书的自己一念之差没有把这一发现向上报告。当初的偶然发现竟然成为自己今天赖以完成复仇的利器,世事果真奇妙。

大卖场西门的监控视频画面中只看得到汹涌的烈焰。美凤把视线移向另一处监控屏幕,目睹象征逃生希望的出入口在又在眼前被烈焰封堵,画面里的淮叔没有表现出沮丧,沉稳地安慰了徐兴两句,便果断地拉着他转身,退回建筑物深处,换了个方向继续移动。老佣人虽然紧绷着表情,却没有丧失斗志,只是徐兴的脚步却明显变得比刚才更加沉重。美凤愉快得忍不住笑出声音。

——奔逃吧,就像游戏中被困在危险古堡的角色那样,在这遍布陷阱的“机关屋”中挣扎求存,等你们的体力和精神被消磨殆尽,我就会出现在你们面前,亲手完成我的复仇。

在那之前,自己只需静静等待就好。

脸孔被屏幕映照得忽明忽暗的美凤按捺住期待和焦躁,把身体深深沉进椅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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