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妍是坐周四下午的飞机从北京飞哈尔滨太平机场,刘文中午一过就来接素妍,而且素妍往后备箱放行李的时候,发现他后备箱塞得很满。
“好久没回家了吧?准备那么多东西?”素妍坐到副驾位,轻轻问了一句。
“没有,我想我要见未来岳父了,总得多备些东西吧!”刘文咧着嘴,整个人几乎是亢奋状态。
素妍没有办法接话了,她打开包,对着镜子涂了一下口红。
领了登机牌办了登机手续,素妍才发现刘文订的是头等舱的机票。素妍有些不悦:“为什么买头等舱?就这么两个钟头,经济舱就很好了!”
“那个经济舱没票了,所以就这个了!”刘文解释道。
“那我把票钱转给你吧,我们AA。”素妍说。
“不要,你不能这么和我见外。”刘文嘟起嘴巴。
“谁和你见外了,我们应该自食其力的,这么贵的机票肯定花家里钱了,这样不好!”素妍皱皱眉头。
“我爸的意思是让我们坐的舒服点!”刘文的表情有些窘,他发现素妍真的和其它姑娘不太一样,不贪图享受,懂得自食其力,他之前交往过的女朋友让他买名牌衣服,吃高档饭店,可是素妍真的不一样,他内心有一点小激动。
飞机落地,刘文从行李领取处推了自己的几个大包,素妍跟在他后面,只见刘文对外面的人招招手,随后就有两个人抢着帮他推了车,第三个人手里捧了一大束花交给刘文,刘文又转身捧给素妍。
素妍有一点嫌弃,她脸色沉了一下,接过花:“刘文,这样不太好!”
刘文只是笑,没多说话,一辆奔驰商务停过来,刚才搬行李的,拿花的几个人过来,不等刘文开口冲着素妍便喊:“嫂子好!”
素妍从牙缝挤出一丝笑容,然后点点头。
上车后,刘文坐到素妍的旁边:“晚上咱吃什么?他们在江边订了饭店,行吗?”
“我先把行李送回家,然后去找你们,你们先开始!”素妍说。
“陪你一起送行李吧,然后一起去,你不到场,他们哪个敢开始?”刘文坚持送素妍回家,素妍的家是在江北新区新买的一套房子,是三年前他们在这边做项目的时候,刘浩东给买的,那时候这套房子也就是值70多万,那一个项目素妍一头扎在五常的小村里,一干就是三个月,然后才有了那个闻名全国的稻米,刘浩东挣了一千多万,而素妍的奖金监测站是那套房子。素妍把家人接过来,离开了效区的农村。
素妍从车上下来,拒绝了刘文把车开进小区的想法,也同时把他留在小区外,她轻挑一下眉毛:“说好的,这次不见父母的,你忘了?刘文挠挠后脑勺,只好尴尬地留在小区外,素妍拎着箱子刚到门外,里面的热闹声就让她知道都谁在了。
她推开未锁的门,先见到自己的小舅娘。她点头笑一下:“小舅妈!”
“哎呀妈呀,你们快来,我大外甥女回来了!”小舅妈一边惊呼着一边把屋里的其它人往外喊。
素妍的小舅、二姨、小姨、小姨夫以及一屋的孩子都扎到客厅里,她从人群里几乎是搜索出自己的老爸,她蹦着搂过老爸的胳膊:“爸,我妈呢?”
“你妈买菜去了!你咋回来的,有人接你没?咋没让素成那小子接你?”老爸咧着嘴,喜出望外。
“我正好有客户接我,我先走了,和客户约好了外面吃饭了,晚一点回来!”素妍拥抱了一下老爸。然后把箱子拉到自己的房间,并且推到柜子里放好。她和亲戚们打了招呼,出了门。她平时是一个不太喜欢热闹的人,从上学开始,有快二十年没在家里呆了,她觉得她有时候会有点不理解老家的这些人情。
她看到一直在车外面抽烟的刘文,她倒吸了一口凉气:还好刚才没让他进去,要不混身是嘴都说不明白了。
“走吧!”素妍睨了一眼刘文。
“好!”刘文把素妍送到车里,然后自己上了车。
美丽的冰城夜晚更加迷人,素妍跟着刘文在江边的一个度假酒店旁下了车。包箱里热闹得不行,正体现了东北人豪爽的性格,刘文在推开门的那瞬间,拉起素妍的手。素妍本能的缩了一下,但是与刘文的眼神对流的时候,她就心安的把手交给他。在刘文的眼里,这已经是给他最大的安慰了,和素妍交往有十多天了吧,这还是第一次有肢体上的接触。推开门的时候,起哄声,叫喊声,男男女女的热情,证明了刘文是个人缘极好的人,正像他在北京一样。也许嫁给他也是一个很好的归宿吧,素妍再次睨向他,他已经喝得烂醉,但还是想抓着自己的手。
最后散席的时候,素妍把他交给同来的那三个哥们,然后自己叫了辆出租车,挥手而去,她一直是这样的,不愿意麻烦别人。
到家的时候已经深夜,家里的亲戚已经各自找了地方睡下了,后天就是表妹的婚礼了,他们这是来参加她婚礼的,老妈没睡,但是厨房里还是准备了一碗炸酱面给她留着。
老妈没有多说话,脸上挂着不愠:“到家了还跑出去吃饭不知道你小舅们都在,八百年都见不着你!“素妍边听着,边端起碗,迟迟地问了句:“妈,有蒜吗?给我来头蒜!”老妈一脸宠溺,把蒜递过来:“上车饺子下车面,快点吃了啊!”边说还一边往她碗里夹菜。素妍眼角攥着眼泪,她为电话里对老妈的态度感到歉疚,老妈还是爱她的,是吧?
一大早她被手机铃声吵醒,果然是刘文。
“妍妍,我昨天喝多!你是怎么回的家呀?我也没送你回去!”刘文的语气满含歉意。
“我自己回来的,知道你喝多了,看他们把你送到车上我才走的,你没事就好!”素妍说着,看到妈妈从厨房走出来,正仔细听着她讲的电话。
“不说了,我得起床了,今天还要和家人一起去看酒店呢!”她不等刘文回答就急忙挂了电话。
“谁呀?”老妈一边拿碗一边问。
“朋友!也是咱家这的!”素妍把笑堆在脸上。
“啊,朋友,哪个你都说朋友,那个刘浩东不行,你到带个行的给我看看啊!”老妈暼了她一眼。
“哎呀,肯定给你带回来一个行的!”她从后面搂住老妈。
“我大外甥女这个优秀,将来的女婿肯定错不了!”小舅妈从厨房端着菜出来。
亲戚们围在桌子前吃饭,开始讨论起娟娟的婚礼,他们说得娟娟的新郎,好像是那个什么道里斯公司的什么亲戚,听说明天的迎亲车队都是那个刘董事长的,而刘董事长还要担任那个证婚人。然后又你一嘴我一嘴的开始讨论素妍的婚事,素妍无耐找个借口溜出去了。
表妹的婚礼异常的隆重,光婚车的车队已经从她家小区排队排到小区外,婚车是一辆黑色的宾利,像昨天说的,是表妹夫家的亲戚,整体车队都是那个伯伯支持的,还有最好的酒店。
酒店是哈市最好的酒店,表妹的婚礼在二楼的贵宾厅,而一楼的迎宾厅似乎在举办着一个全国的酒类产品发布会,吴越和刘源匆匆赶到这,就是为了这个酒的产品发布会,想拿到他们在北京的广告权。
婚礼马上就要开始了,表妹和表妹夫已经在台前就位,就在这时,刘文跟在一位中年男子的后面,走向贵宾席,看见表妹夫亲家看到那位男子点头哈腰的样子,立刻明白那位男子就是表妹夫家的那位亲戚。素妍望过去的时候,正好对上刘文笑眯眯的眼神。只看见刘文在那个男人旁边嘀咕了几句,就奔着素妍走过来。
“妍妍!”刘文笑颜如花:“没想到,你表妹嫁给的是我表弟!”他挠了下后脑勺接着说到:“妍妍,你说巧不?”
“是挺巧的!”素妍从嘴角挤出一个微笑,她用余光看了老妈一眼,又偷看了一眼旁边的小舅妈,压低了声音问:“那个是你爸?”
“嗯,我刚才和他说了,这事太巧了!”刘文差点乐出了声。
小舅妈早就认出眼前这个和素妍说话的人就是跟在那个刘总后面的年轻人,她赶紧起身:“小伙子,你是?”
“你好,我是素妍的男朋友!”刘文赶紧说。
这一声男朋友着实让这一桌人都站了起来,没人注意素妍的表情,全都围上刘文开始了全面的询问。在大家的七嘴八舌中,刘文的老爸走过来,他拍了下刘文的肩膀:“文儿,你说的我未来的儿媳妇呢?”
素妍特想找条缝钻进去,眼前家人的殷切,刘文爸爸的欣喜,在老刘的眼里,儿子这么多年一直在北京飘着,不愿意回来,肯定多少是和这个姑娘有关系的,老刘打量了素妍的相貌、身材、又侧面问了学历、毕业于哪所学校这些年都干了什么工作,除了对她的恋爱史不太满意,基本是无可挑剔的。
所以老刘在证婚人讲话的时候,没有掩视住内心的喜悦一顿证婚人的言辞过后,他马上来了几句:“今天还有一件更高兴的事,那就是我儿子刘文今天把我未来的儿媳妇带回来了,我准备在下个月选个好日子,咱还在这个地方,把他的事也办了,大家祝福我的儿子刘文和我的儿媳妇陈素妍吧!”
场下爆出雷鸣般的掌声,老刘高亢的声音也传到场外,更传到刚刚上二楼找卫生间的吴越耳朵里,他不相信有那么巧的事情,便便在这么远的地方有叫刘文和陈素妍的,他跑到大厅门口,远远看到刘文摸着后脑勺有点欣喜的表情,看到素妍躲在他身后。他想这就是她的归宿吧,刘文多情又多金,他们才最般配,他紧抿着嘴唇,心情极复杂地愣在那。
他掏出手机:“姐姐,祝福你找到幸福!刘文哥其实真的挺好的!”然后恹恹地离开。
素妍收到微信,看到吴越发过来的信息,她意识到他就在不远的地方:“你在哪?”素妍顾不得家人的围顾,四处张望着,她从大厅门口看到他仓皇而逃的身影,她跑向他:“吴越!”
“妍妍,你去哪?”刘文追在后面。
“吴越!你怎么在这?”素妍喘着气,看着背向她的背影。
吴越攥了下拳头,平复了一下自己的心情,然后轻轻转过身来:“妍姐!”
明明心里是酸酸的,可是还要装作不在乎,“我来参加酒类产品发布会!刘源的朋友说可以帮我们拿到北京区域的推广业务!”
“噢,今天我表妹结婚,没想到刘文他爸是妹夫家的亲戚~~~~~”素妍想解释一下。
“妍妍,你怎么跑出来了?我爸找你呢!”刘文跟在后面,他看了一眼对面的吴越,眼神有点深邃。“我爸宣布咱俩的事我也很意外,妍妍,他在包间等你呢,你家叔叔阿姨都已经在等我们了!”
“吴越,你什么时候来的,来哈尔滨咋没和我说?”素妍没有理会刘文,她满心想着吴越,急切地想解释些什么,或者是她没有要订婚的意思,又或者那只是刘文老爸临时起意,又或者是反正不管什么,她希望吴越不要误会她,或是什么,她心乱极了。
“你这丫头,咋跑出来了?快点亲家等你呢!”老妈追出来,絮叨着。
“吴越,一会儿我打电话给你!”素妍用手比了一个打电话的手势,她看到吴越的脸一直微笑着,吴越轻轻点点头,比了一个打电话的姿势。
素妍跟在老妈和刘文的后面,她还是不放心地回头看了一眼吴越。
吴越僵硬地挥了挥手,他回想之前刘文救婚的情景,西三环300平米的房子,光那颗钻石就得十几万,而自己此刻站在这就像一个跳梁小丑。他有什么资格等她?
素妍跟着进了那个包厢的门,刘文那位德高望重的老爸坐在包间的中间,而老爸就坐在他身边。小舅小舅妈依次坐在边上。刘文拉开椅子,让素妍坐到他旁边。
“听刘文说你们上大学的时候就认识了?”老刘先开口,丝豪没有掩示他心里的急切。
“是的,叔叔,我们都在北京上学,他的学校离我们学校不远!”素妍微笑着回答到,虽然心里不太乐意,但是起码的教养是有的。
“你是**大学经济系的?”老刘接着问。
“是的,叔叔!”
“那很厉害呀!以后我不愁家业没人接管了!我可听刘文说了,你一直在从事产业类策略方面的工作,而且小有成就啦!”
“叔叔过奖啦,在北京免强还过得去,哪有叔叔的文韬武略!”素妍回答得落落大方。
“哈哈哈!”习惯被捧着说话的刘董事长显得对素妍的马屁很受用,他扬手摸一下后脑勺,接着说到:“你这个孩子挺会说话呀!我家文儿果然有眼光。”
他转过身去,看了一眼素妍老爸:“我说亲家呀,你说咱这不是亲上加亲嘛!这俩孩子认识这么长时间了,我看啊,赶快把他们的事定下来怎么样啊?”
老实的陈父哪有反驳的道理,连连称是。
只是素妍在一边冷眼看着所有的人在安排着她的人生,指手画脚。
“叔叔,我想我们才刚刚试着交往,我想我们需要一段时间了解一下,这个事不急!”素妍一个字一个字从嘴里吐出这句话。她觉得她小腿肚挨了一脚,然后又有人扯她的衣角。
“老爸,老妈,咱回到咱们的席位上吧!”她看了眼老妈的眼神,骨子里的倔强,让她反感起老刘的一手遮天。
“妍妍,这个包间是刚才老爸安排好的,不用回大厅的!”刘文挡在她面前。
“噢,那谢谢叔叔的好意了,爸妈你们坐在这,我出去看他们的婚礼了!”她看向老刘“叔叔,我去看热闹,谢谢你照顾我爸妈!”说完转身走出包间。
老刘的脸色不太好看,在他的世界里整个冰城的姑娘,哪个不想做他的儿媳妇,哪个不知道他家大业大的,可是在这个丫头面前吃了瘪。
素妍觉得刘文和自己还真的需要沟通的,她竟然对他认识的那么少,原来她觉得他家境还不错,在北京有一个稳定的工作,但是却不知道他原来家世这样显赫。可是这冰城一号人物怎么能和刘文联系起来?她想到这,嘴角抹起一弯度,看来,刘文也并不适合自己。直到现在没想好要和刘文怎样,更不要想结婚。素妍在大厅看着婚礼结束,看表妹夫一家人忙碌,看着大厅的人一点一点的走开,她“刘文,咱出去走走吧!”素妍的声音有一点冷,之前说好的,先试着接触一段时间不见父母的,可是今天的事太突然了,素妍有些无耐。刘文会意地点点头,素妍在车上一直没说话,刘文坐在她边上有点无所适从,他感觉到素妍不太开心,他也觉得今天的事他有点冒失。他把车开到江边,小心地说:“咱在江边走走?”素妍点点头。
“小时候,我就在这长大的,那时候我爸成天的忙,一天到晚也不见人,陪我的就是家里的小宠物们,后来,听说他挣了很多钱,没多久,我和我妈就去了你们的姥姥家。一直到我上大学的前一年。再后来,听说我那个后妈一直生不出儿子来,我爸就又找到我,让我上冰城最好的私立高中,我吃穿用都比我两个妹妹好,可是我还是和他不亲,大学毕了业,我也不愿意回来,我在北京就是个小公务员,一个月挣六千块的工资,任凭他开出什么条件我都不愿意回来。直到前年我妈去世。”刘文一边说着一边睨向素妍,接着说:“我比较讨厌他给我做主,要不是我妈临终前告诉我要我善待他,我才不会听他的。”
“那你隐藏够深的,雅兰他们一点都不知道吧?”素妍轻挑眉毛。
“呵呵,不是故意的,现在我爸变得好多了!”刘文憨笑到。
“刘文,我们不合适,你知道的,我不适合你这样的家庭。”素妍说的很直接。
“别,妍妍,你知道的,我对你可不是一年两年的事了!”刘文情绪有些小激动。“我们认识那天开始我就对你一见钟情了,这么多年,我们也都彼此谈过恋爱,但是老天居然还让我们有机会,所以素妍,让我再努力一下,好不好?”
素妍沉默了许久,对刘文说:“刘文,我希望我们的交往,都不要失去自我,我希望未来无论我们是不是在一起,我嫁给的是爱情!”
“你答应我,不和我分手好不好,我知道我今天唐突了!”
“刘文-------”素妍看着刘文委屈的眼神,心里觉得有点痛,她当初不应该那么快和他在一起的,她感觉到自己快要伤害到他了.她接着说:“刘文,其实我三十好几了,还有一段不算光彩的感情经历,我其实配不上你的!”
她努力在比较着刘文和刘浩东、李国亮还有吴越,显然刘文是最合适的结婚对象,可是自己却怎么都爱不起来,用她自己的话说,是嫁给爱情,还是把自己狠狠地卖掉,她心中已经有了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