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九以来、朔风吹、寒气逼人。一名少女站在悬崖之上。火红的衣服随风撩起,吹乱了她的头发。耳边断断续续的声音传来,似婴儿般的哭泣,呢喃般的丝语。风吹动着树叶沙沙做响。除了那些风声,还是风声。
天上的月亮幽显得清冷。
手触及到冰冷的绸缎,低眼看去,身上的嫁衣是自己当年亲手所绣,几天几夜都不曾合眼。现在看来是那么的讽刺。为别人做嫁衣,最后穿在了自己的身上。风吹在身上很凉,她紧了紧衣襟,还好天就要亮了。
眼角有滴泪滑落,滴在手上这般的灼热.滚烫。几曾何时自己心也有过种感觉。
韶华流逝,物事人非。
如果时间可以倒流,自己还会这般选择么,她不知道。那一年,自己的心早就遗落在了那个人的身上。
视线越来越清楚,穿过层层的云雾,那处阁楼里没人知道她失踪吗?
“呵……”她嘲笑着自己,“你还在期待什么”
张开双臂,扬起头享受着太阳的温暖闭上眼、记忆如潮水般涌入脑海,快乐的,悲伤的。关于他的。她以为自己忘了,只是她忘记的是时间。无怨无悔为爱守候、却得不到回应,随着时间的流逝,心也会累。
她缓慢的走向悬崖。
“赵灵暄,别以为你死了我就能原谅你”一道男声从她身后传来。带了些许怒气。
有点震惊,没想到他还是来了。其实她是有点高兴的。但听到那句话,她还是……。不过这么多年都习惯了,不是么?
“原谅?我有什么需要你原谅的?”她回过头对着那名男子说着,带着一丝的不屑,一丝的质问。
男子低头看着手上的玉笛,那笛子很旧,显然是有些年头,他似乎在回忆,眼神忧郁。手指温柔的抚摸着笛身,小心翼翼,犹如心中的至宝。抬头用怨恨的眼神看着那女子。
“如果不是你杀了冰洁,我和她现在多幸福。你就想这么轻易的死去,来逃脱罪责是不是?”
“她不是我杀的”。她的语气很淡,淡到事不关己。
“哼……”他冷冷道:“事到如今,你还不承认。”
“欲加之罪,认与不认又有何妨。
“好,很好,这世上就有那么一类人,不见棺材不落泪”
眉眼一黯,嘴角噙着一丝意味不明笑意。抬头冷冷的看着她说“那年你意外流产,导致终身不孕,你难道从未怀疑过”。
“你……你这话是什么意思”。疑惑的看着他。
“哈哈……哈”他朗声笑到:“赵灵喧,你可真是蠢啊。”
“难道……是你”她不相信,他不会的,一定不会。
“不错,是我。
“你……你怎么能这样,那可是……可是你的孩子啊!”
听他这么一说,不由得大惊失色,身体不自觉得颤抖,双腿发软摔到在地,石头划伤了她的手臂,她却丝毫不觉得疼痛。泣不成声。
鲜血融入衣服,本就刺眼的红色更加炫目。
他还记得、那年她拿出这件嫁衣时,他说过很美。好看的眉微微皱起,他看见了地上的血。
这世界上最难改变的便是命运,因为早以注定,所以无法逃离。她从地上站起来看着他,一步步后退到悬崖。
“来人,带少夫人回府”手一挥身后便出现了许多家丁。他稍微用力握了握笛子。
她从袖中拿出一把匕首,指向那些家丁胡乱的刺着。
“谁敢”那些人也不敢上前。她不断的退后,崖上的石头滚落下去,不见声响,她知道自己没有退路。
“赵灵喧,你不想报仇吗?”微微戚眉道
她还是无动于衷,对他的话置若罔闻。
“赵灵喧,你想死、可以,我不拦你,我也可以放你走,但你必须先和我回府。你现在还属于南宫家的少夫人,我可不想别人说南宫家逼死赵少夫人,在说,你也不希望你死后牌位进南宫家吧!”
她停下了脚步。
她终究还是他的人,不管生与死。
在南宫家女人没有说话的权利,更不会容许你说不。
“你真的会放我走”
“会。”
她不确定该不该相信,只有赌一次。如果他失言,大不了在待几年就是。
一蓝一红相对而立,此时此景与多年前的相融合,眼眸迷离,恍如当初。只是心不同,情亦不同。
南宫忆,淮南城人,因身患重疾,恐命不保,有妇赵氏年少,情愿立此体书。任其改婚,永无争执,恐后无凭,自愿立此文约为照。
光庆十一年十月二十八日
赵灵喧看着手上的一纸休书,心中百般滋味。身患重疾,恐命不保。他得了什么病,如此严重。
胸口刺痛得无法呼吸,毕竟还爱着,还在乎着。
“你得了什么病”她一脸的担心。
“没有,我身体好得很,休书已在你手,你似乎可以走了,我不想在看见你”。
转过身走向书架,随手拿起一本书翻阅着。他的语气冷冷的,不带一丝的温暖。犹如那寒风冰冷刺骨。
手里捏着的休书突然变得很沉重,明明可以说是她的原因,却要自己揽过去。这是什么?是对自己最后的怜悯吗?何必多此一举。
“你好自珍重”旋身离去。
眼前的青砖璧瓦,雕栏王砌,金碧辉煌的宅子也显得那么一丝伤感。一切都烟消云散。
繁华落尽,淹没前尘。
而她踏出南宫府大门的那一刻,南宫忆倒在了冰冷的地上。
“大夫,三少爷他……”南宫忆的随从问着。
“唉!……,一名头发花白的老人,无奈的摇头叹息,“所谓解铃还需系铃人,三少爷这是心病,还需心药医,在加上体内的残毒末清,无疑是雪上加霜啊!老夫己尽力”。
“大夫,你要想想办法啊,少爷不能就这样……”一道声音打断了他的话。
“柳大夫,有劳您了,言清,出去吧。”
床上的人有声无力的声音响起。
病发愈来愈厉害,自己还能撑多久。明知那药有毒,却还要喝下去。眼睛暗淡无光,盯着头顶的莎幔,陷入回忆。
如果那年没有相遇,便没有如今的结局。
如果不相见,便可不相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