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你是为了你自己,不是为了我,这样,我还会感谢你吗?”
夜菁栎双眸晦暗地望着她,悦耳动听的声音全数听进了耳里,却没能理解话语的含义。
他的心神不在这里。
白琉璃与他离得那么近,目光微微往下,便能看到女子柔软不盈一握的腰肢,修长的腿和胸前的饱满。
他的精神立刻为之一振,脑海中浮出当日见她赤脚摘采桃花的场景。
她的身材,竟会那么完美……
热气微微打在颊上,他的嘴角微微一扬,竟不自觉地伸出手去揽她的小腰。
白琉璃眸光一沉,刚想躲开,却看到白昀儸已经冲了过来。
脑中立刻反应,忍着恶心站着没动。
夜菁栎在她腰上捏了一把,手感好得他想要吼出来,目光渐渐火热起来。
“菁栎!”白昀儸一把捂住嘴,就站在两人身侧,眼光中含着巨大的震惊与绝望!
“菁栎,你――”白昀儸的泪水再也不受控制地掉落下来!
她从未想到,自己曾经抢过来的好东西,以为只属于自己的东西,居然去抱她最恨的女人!
那种挫折感几乎要崩溃她的心神!
白昀儸转头疯狂地跑开。
夜菁栎这才如梦初醒,手一缩,从白琉璃腰上拿了回来,往白昀儸的方向走了一步。
白琉璃的眼内立刻出现一股嫌恶,提起裙摆在自己腰上擦了一擦。
正这时夜菁栎回过头来。
单手挑起了她的下巴,男人目光阴狠,“你在利用我气儸儿?”
白琉璃只笑不答,伸手打掉了他的手,缓缓朝慈宁宫正门走去。
夜菁栎也没再犹豫,转身朝白昀儸的方向追去,“儸儿!儸儿――”
穿过宽阔阴森的大殿,到了长廊,前面便是太后休息的宫殿。
宫女们将她带到这便退下了,白琉璃整理了下衣装,放缓了脚步踩上华贵的地毯。
殿中传出淡淡的檀香味,几上一只掐丝珐琅的八角鼎袅袅绕着烟雾。
白琉璃下意识地看了眼指上戴着的试毒戒指,上次便是靠了它,才识出太后的毒茶。
挑起珠帘进了内室,太后正靠在一张贵妃榻上闭目养神,见她进来才睁开了眼。
“太后姑姑。”
表面上还不能撕破脸。
“璃儿可怪哀家?”太后轻启唇,问道,指了指一旁的梨木椅。
白琉璃自然知道她问的是什么,坐了下来淡淡道:“不怪。”不怪才怪!
“菁栎倒是有心。”太后轻嘲一声,“不过,将洞房留在新婚夜也好。”
说完,她掀开眼皮,察看白琉璃的脸色。
“太后姑姑,如果我不嫁就是抗旨不遵了?”白琉璃保持着得体的笑容。
“你说呢?”太后反问。
“抗旨不遵的结果?”
“满门抄斩。”
“那也包括太后您吗?”
太后面色微愠,眸中划过冷意,“哀家自然可以免罪,但是你父亲,却要陪着你送死!”
白琉璃的笑意染上了三分讥嘲,“那是您亲弟弟,也能饶恕。”
太后冷笑,“哀家没有这个权力!”
“好狠毒的心。”白琉璃轻叹,“便为我不嫁四王爷,连自己弟弟的生死也不顾了么?”
太后玩弄着自己的指甲,声音苍老却清楚,“皇宫里的人,早就学会了灭情!哀家自进宫来,玩弄权术几十载,所有的希望都放在了儿子身上!儿子跟弟弟,哪个重要不言而喻!”
白琉璃抬眸看她。
太后也正看过来,勾唇笑道:“但是,对你来说,父亲的重要性胜过一切吧?”
白琉璃,唯有一个父亲可以依仗,唯有一个父亲,是真心实意爱她的。
这点太后看得比谁都清楚。
“那也未必!”白琉璃冷冷回道,“太后无情,璃儿也未必有情!”
太后脸上出现了惊愕之色,半晌才勉强一笑:“白府是生是死便看你了。璃儿,哀家是真心希望你嫁给菁栎的,你们这两个孩子哀家最疼的。你回去后再好好想想吧,退吧。”
白琉璃优雅起身,行礼退出。
心里骂道,这个老妖婆,还有脸给她提真心!上次她说的话自己可全听见了,如果她不是天生凤格,如果她不是有个厉害的母亲,她还会疼自己吗?
唉,她居然能狠毒到拿自己的父亲来威胁自己!
想到白建华这会儿不在京,还在桓州平反,自己三天后就被逼着出嫁,连与他打个商量的时间都没有。
心有些疼。
刚走出来,墙角一个人影跑了出来。
“白琉璃,你等等!”
一袭青色长袍,手中还抱着个琉璃棋盘,长相魅梧,不是十王爷是谁?
白琉璃疑惑地望了他一眼。
十王爷抱着棋盘走到她面前,脸色很是不渝,问道:“你真的要嫁给四哥了?”
白琉璃想起那天十王爷为白昀儸说话的事,便直接说道:“我知道你跟白昀儸的关系很好,反感我夺了她的幸福。但是,我也不想嫁,你能说得动太后让我不嫁,我会感谢你的。”
十王爷面色难堪了一下,“四哥是太后的亲生子,他也扭不动太后,我又怎么成?”
白琉璃听他这么说,立刻回头便走。
十王爷冲了前来,拦住她道:“白琉璃,我只希望你过去后不要跟儸儿争宠,你想要什么东西我跟四哥都可以给你,但求你不要打破他们的幸福生活!”
白琉璃挑了挑眉,道:“争宠?你的意思是说,我若真的嫁给了夜菁栎,这一辈子必须跟他一起度过,那就得把夜菁栎让给白昀儸,远远地看着他们快乐,自己在一个偏僻的院落里孤苦一生?”
十王爷面色有些愧疚,却说道:“你放心,我可以保证你衣食无忧,不会让人欺负你的。”
敢情,在他眼里,生活衣食无忧,不被人欺负就是自己想要的生活了?
白琉璃对他的幼稚感到无语。
“对不起,我还没有那么伟大!”
一甩袖子,离开了慈宁宫。
白琉璃一路走,一路想着自己该怎么将这亲事回了,处理好。
后面有人喊她,“白琉璃,等等我。”
白琉璃认识这个声音是姚玲玲的,诧异地回过头,只见姚玲玲匆匆赶了上来。
“我记得有人说过,见到我要绕道走的。”白琉璃盈盈一笑,不知她又要干什么。
姚玲玲的脸微微一红,喃喃说道:“我想跟你比围棋。”
“我没听错吧?”白琉璃掏了掏耳朵。
“我说要跟你比棋!你要是棋艺真的比我好,那我就服你了!”姚玲玲抬起胸脯,目光如矩,“怎么样?敢不敢?我们去荷花亭。”
“我没时间。”白琉璃脸色淡然下来,自己的事情都处理不来了,转身往前走。
“白琉璃你不敢么?”姚玲玲提着裙裾小跑着追上来。
“激将法对我没用。”
姚玲玲一咬牙,跳到她面前,摊开自己的双手,“白琉璃,你看!”
白琉璃低头看时,愣住了。
姚玲玲的十根手指又红又肿,每个指肚上都有或深或浅的划痕,行家一看便知,这是弹古琴被弦磨出来的。
姚玲玲的语气里有些不甘,“我在家练了这么多天的琴,没日没夜地练,假指断了几百根,手也磨成了这样子,可还是弹不到你那么好,白琉璃,我承认输了,我服你了!但我不相信你的棋艺也像十王爷说得那么好,所以我想跟你下一棋!”
白琉璃的眼神微微一凝,从她的手上转到她的脸上,由衷叹道:“还真是个执著的性子。好吧,就一棋。”
敢于认输的孩子是个好孩子。
敢于比拼的孩子是个好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