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陆晓楠接完电话后,重又坐了下来,和小林她们聊了一会儿,人家要去地里干活,陆晓楠也想去帮忙,小林的父亲说:“你还是别去了,干活把衣服都弄脏了!”
陆晓楠说:“没事儿!反正我呆着也是呆着。”
小林也说:“就是啊,还是去吧!多一个人还多干点儿活呢!”
陆晓楠笑道:“对啊!走吧!”
小林递给陆晓楠一把镰刀,说:“楠哥,给你!”
陆晓楠接过镰刀拿在手里,小林忽然凑到他耳边神秘兮兮地说:“楠哥,你说镰刀能不能杀人?”
陆晓楠瞪大眼睛,脸上不自然地笑笑,忽然轻拍了一下小林的头说:“小丫头别乱说!”
小林嘻嘻地一笑,陆晓楠却低头沉思。
他们四人一起出了院子,便看见街上还有人在三个一伙两个一堆地在议论着什么,远远的还可以看见胡老四的院子里正有人在搭灵棚。
2.
在田野上,还有很多村民在忙着秋收。虽然一大早就莫明其妙地死了一个人,但是,对他们来说,秋收毕竟还是最重要的。
而且,胡老四虽然是本村的,但是,他们也毕竟不是他的亲戚,因此,该干嘛的还干嘛。街上那些闲议论的人,也都是一些闲的没事儿的人,除了老人就是饶舌妇。
其中,就有村子里最有名的长嘴妇——三嫂。
三嫂的家里开了一个小卖部,家里种的地也少,人家忙着秋收,她却忙着闲言碎语。
三嫂对村里人说胡老四是遭了报应,被鬼给掐死的。这话很快就传到胡老四的老婆耳朵里,她可不干了,擦干眼泪,从院子里拿了一根棒子就跑到街人找三嫂。
当时,三嫂正在街上和几个村民谈得正欢,忽然看见胡老四的老婆(外号二麻,顾名思义,脸上有两颗大麻子)拿了一根棒子气呼呼地跑了过来,没当回事儿,还接着跟人们说。
哪料到,二麻刚一跑过来连话都没说就抡起棒子向三嫂砸了下来。三嫂忙向旁边躲闪,但还是慢了一步,背上被重重的砸了一下。疼得她“哎呀呀”地大叫,想用手摸被打的地方,可摸不着,于是,弯腰正准备脱鞋和二麻单干,可是因为她身体太胖,手还没够着鞋,二麻的棒子便又砸了下来。这下,正好打在三嫂的屁股上,也不知道是二麻因为太瘦劲不够,还是三嫂的屁股太肥,反正,二麻手里的棒子被弹得飞了出去。
二麻正准备捡回棒子,这下,三嫂忍着疼扑过去就把二麻给重重的摔了一跤,这还不够,她还把她那像肥猪一样肥胖的身子压在了二麻身上。二麻瘦小体弱,被压得动弹不动,只能嘴里乱骂,唾沫星子溅了三嫂一脸。
“***,这么瘦的疯狗还敢来咬老娘!”三嫂边骂边举起右手结结实实地给了二麻一巴掌,二麻的鼻子一下子就被打出了血。
旁边的人们光是看,竟然没人去拦。有的还嘻嘻地咧嘴笑,有的蹲在地上只管抽烟,仿佛是在看一场斗牛赛似的。
正在二麻被压得喘不过气来的时候,胡老四的一个亲戚急急地跑了过来,边跑边喊:“别打了,你们干啥啊!别打了!”
他跑过来使劲把三嫂推倒在地,然后,扶起二麻说:“嫂子,四哥他说、说话了!”
3.
傍晚,陆晓楠和小林从地里回来的时候,看见街上围了很多村民,人群中不时传出一声一声的惨叫。
小林说:“估计又是白富在打人了。”
“白富?这小子这几年还那么横?”
“是啊,比以前都横,看见谁不顺眼就打,村儿里的人们都被让打怕了。这不知道是谁又倒霉了。”小林说。
“他没欺负过你们家吧?我帮你去揍他!”
“以前有过矛盾……”
“打谁了?”
“那倒没打,就骂我爸了。”
“我以前就看不惯这孙子,不过,以前打不过他,现在就不一样了,收拾他小菜一碟。”
“你还是不要招惹他为好,据说他跟镇上的地痦流氓都很熟。”
“我才不怕他!”
说话间,他们挤进了人群一看,原来挨打的人正是村儿里的羊倌。
羊倌的脸上满是血,满脸横肉的白富正用脚使劲儿地踢他。周围的人也没有一个去拉的,都呆呆地站在那里看热闹。
陆晓楠看不下去了,羊倌在村儿里是个老实人,以前陆晓楠还跟他一起放过羊。
“别打了!”陆晓楠冲着白富大喊一声,旁边小林使劲儿拉他,他一甩手,说,“今天这事我一定要管!”
白富抬头盯了陆晓楠半天,才认出是陆晓楠,脸上满是轻蔑的神色。
“这不是陆晓楠吗?怎么,你也想找揍是不?”
“****!”陆晓楠骂道,“你别***见老实人就欺负,有本事来跟老子单挑啊!”
陆晓楠刚说完,小林的父母也挤进了人群,赶忙把他拉出人群,里面,白富正要出来揍陆晓楠,却被人群中的白叔拉住了。
陆晓楠被小林父亲拉回家里后,担心地说:“楠楠,你回来几天玩就是了,别没事儿找事,你招惹他干嘛啊!”
“我实在是看不下去,您看把羊倌打成那样!我真想揍他一顿!”陆晓楠愤愤地说。
“是啊,别说你看不下去,我也看不下去啊!”小林父亲说,“可是,咱惹不起人家,这小子在镇上跟一些地痞流氓混得都很熟,你要是招了他,他肯定会报复的。”
“哪儿天他要是栽到我手里,我非揍死这孙子!”陆晓楠说。
晚上吃饭的时候,由于三儿不在家,所以,陆晓楠只是和小林他爹少喝了一些酒。
“听说,今儿那胡老四突然说话了!”小林的母亲从外面进来说。
“不会吧?难道他没死?”陆晓楠疑惑地问。
“就能瞎说!”小林爹说,“一个死人咋会说话!村儿里的人们就能瞎造谣!”
“没瞎说,是老五说的。”小林母亲说。
“那他说什么了?”
“我要喝水。”小林母亲说,“老五就这么说的,那胡老四说完就从门板上摔了下来。”
“哈哈!”陆晓楠不由得笑了起来,“我要喝水?我要喝水……”
小林也忍不住笑了起来。
“你就别听那老五瞎忽悠了,他的话哪儿有一句是真的?”小林爹说。
小林的母亲不说话了。
陆晓楠在小林家吃完饭,又和他们聊了一会儿天后,便从炕上跳下来,说:“叔、婶儿,我先回去了,你们也早点睡觉吧,忙了一天了。”
小林爹说:“你看这孩子,这儿不有地儿嘛,你咋还要去那老房子睡啊?甭回了,你就在三儿那屋睡吧!”
陆晓楠说:“没事儿。”说完,便出了门。
夜黑漆漆的,夜空被黑压压的乌云遮住了,没有星光。不时的,有阵阵凉凉的风吹过,吹在陆晓楠身上,他不禁打了个冷战。
陆晓楠出了院子,走到街上,只见在附近的打麦场上还有忙碌的人们。远处胡老四家的院子里正亮着灯,似乎有很多人在进进出出。
“大秋天正忙的时候就莫明其妙地死了,他们家真是倒了十八辈子的霉!”陆晓楠想着,便摇摇晃晃地向老宅走去。
当他走到老宅门口的时候,试图从墙上翻到院子,可是,他刚爬上墙头一不小心便摔了下去。
陆晓楠郁闷地晃晃脑袋,就在他再次准备爬上墙头的时候,忽然发现西山那边出现了一片幽幽的绿光。绿光从山顶一下飘到了半山腰,然后,忽然间便消失了。
陆晓楠惊恐地抬头望着绿光,心头忽然掠过一丝恐惧,酒意不经意间醒了许多。
他忽然想到,胡老四是不是也因为看到了这绿光而被吓死的呢?
就在这时,他忽然隐隐约约地听到一声惨叫,但是,再次侧耳细听的时候,却没有任何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