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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切都在掌控之中,事件的发展,完全纳入钟校长谋划思路。由于略感慰藉,精神稍觉放松,钟校长把一直悬在喉咙口的心,放回原处,甚至眯缝起眼帘,想打个盹,以恢复昨晚未曾合眼的疲劳。
第一节课还没下课,钟校长的上眼皮,刚合到下眼皮,有人疯狂的喊着“钟校长”,跑来报告,校园里开来了三辆警车,也不与任何人打招呼,将求哲宏等五人,戴上手铐,揿进车里,带走了!
原来,求哲宏几人,碰上老况,不但毫无收成,还险些露馅。他们跑出不远,就停下脚步,又凑在一起商量,心实有不甘,既然出来了,怎能空手而归?于是,一致决定,继续寻找机会,在公路到乡村的路口,游荡等候。游走了一会,就在路边坐下闲聊。正东一句,西一句乱说着,见有两个人影,隐隐绰绰过来。求哲宏他们立即紧张起来,有人小声问:“有两个人,我们干不干?”求哲宏说:“怕怎的,我们五个还怕他两个?”人影渐渐的近来,已分得清,是两个男的。求哲宏几个,若无其事的站在路心,吹着口哨,见那两人已到面前,就半圆形的围上去。求哲宏说:“老实点,把钱拿出来!烟也••••••”还话还没说完,对方忽然大喝一声:“站住,不准动,手抱头!我们是警察!”求哲宏发现,果然有两支枪模样的东西,对准了自己。求哲宏万万没有想到,自己的前几次行动,已引起了公安部门的警觉,派便衣警察,在出事地点附近,守候多日了。求哲宏一看不妙,大喊:“快跑!”立即变成兔子,四散逃窜。求哲宏庆幸自己,平时酷爱体育,是长跑健将,乘着夜色,迅速摆脱了警察的追捕。但他不知,他的一个同伴,没他这般幸荣,被追上抓住了,在连夜的突审中,把他们几个全招供了。当时又没有手机,到第二天,剩下的几个碰了头,少了一人,也不知已被抓,以为什么其他原因不上学,一切还蒙在鼓里呢。今天上午,带着警察,直接找上他们,把铁手镯戴上手,才如梦初醒。
一切都结束了,钟校长突然感到从没有过的空灵与轻松,头脑掏空了,没了思想,没了思谋与策划,也就没了紧张,没了忧愁,没了惊慌,没了期待与欲望;外面再怎么慌乱,旁边再怎样吵闹,都视若无睹,听而不闻。钟校长木讷的坐着,一时间,失去了对外界的反应能力,全身心处于真空状态。慢慢的,一股悲哀,从脚底升起,向全身弥漫,很快,又将真空的大脑填满。从来就斗志昂扬的钟校长,顷刻间,斗志似挨炸的塔砖,呼啦啦的向失望的泥潭里倾落。钟校长似笑非笑,似叹非叹地嘿了一声,站起来,慢慢的在办公室踱步。心想,自己在学校里,呼风唤雨,何事办不成,何人战不胜?人人都怕他,吹他,捧他,谁人不羡之慕之,梦想着,哪一天取而代之。现在看来,自己只是井底之蛙,猴子称大王,一到外面,不堪一击,连还手的机会都没有。看来,这次,自己跌了大跤,只能扒在地上,任人宰割了!
这次,钟校长不再召集什么人,开什么会议,任何策略、措施,都无法挽回已成的事实,让其自然发展吧。但钟校长忽然觉得,不能不防,犯事学生家长到学校闹事的可能;要做好犯事学生家长的安抚工作,主动沟通,预先防范,尽可能将事件消灭于无形。钟校长被那狗主人夫妇闹怕了。钟校长在政教处找上劳海平,关照说:“你和政教处,开个会,与相关班主任打个招呼,犯事学生家长可能来走访。你要指导他们做好工作,不要简单化,态度不要粗鲁,不卑不亢、心平气和的做好接待。”不料,劳海平听了并不入耳,说:“我水平低,家长来吵,我无法心平气和,你另请高明。”因学校发生了这样倒霉的事,钟校长已自愧了三分,因此,将平时的个性收起来,耐着性子说:“海平,是不是我差不动你了?你是政教副校长,这是你分内事,怎推三阻四了?”劳海平早已扳下面孔,喉咙声也比平时响得多,仿佛转了个面,今天他是校长,轮到他劳海平来教训你钟怀秋了。他手中的什么册子往办公桌上一丢,说:“平时怎不这样说?从来都是你独讲独话,哪有我们说话、做事的份?现在出事了,自己面对事实,去承担责任么,怎将麻烦就推给我们,自刁别人呆,把我们当树垫头啊?”钟校长的牛卵蛋几次就要脱出,都被他强行的抑进去,他第一次感受到了忍气吞声的屈辱。但他深知,这个时候,为这尴尬的事吵架,是多么地有损人格尊严!钟校长还是将火气关进肚里,沉声说:“这种话你也说得出口?政教副校长,专职负责学生的政治思想工作,学生出了事,都是校长的事,没你的责任?你不负责任,不干事,也有理了?你是副校长,做事不主动,还要我点点拜拜,不点不拜,这你说得过去吗?”
这下轮到劳海平委屈了,今天,真理握在我劳海平手里,你钟怀秋已坐着一屁股屎,还这样理直气壮?还要梗着脖子,摆校长架子;可着喉咙,凶巴巴的教训我?去你的吧,看你校长还能当几天!于是,劳海平将全部的委屈,都表露在脸上,表现在声调上:“钟校长,你好毒,究竟是我不愿干,还是你不让干?每次,我提出自己的意见、建议,或工作方案,都被你一口喝回,难道我们的思想都一钱不值,想法都是错的?你把我们当木头,当死活人,不让我们有一点主见,我们还能做什么工作?”
这次,钟校长的皮带扣终于爆断,话不说,屁都憋不住了。钟校长一拍桌子,吼道:“你劳海平好省了!算我瞎了眼,我提拔你,想扶你上马,不想却是一条狗,回头来咬你一口。”劳海平是年轻人,有的是力气,最喜欢让愤怒,从力气上表达出来,劳海平飞起一脚,准确命中办公桌,那办公桌哪里还抵挡得住,急忙向后退却,终究还是立足不住,蓬的一声,倒在地上,再也爬不起来;连带着,将钟校长也推出数尺,险些儿同遭桌子的命运。
劳海平踢惯足球的脚,虽然仍十分强劲有力,但那嘴巴,却无力得说不全话:“你、你校长什么东西,这样侮辱人?今天我就做狗,要咬你一口,看你还能红多久!”
有人飞速将钟、劳两校长,在顶枪柄的消息,传递给吕书记,吕书记火速赶赴现场。只见劳海平哇哇的叫着,大有要“血战”“火拼”的气势。吕书记立即插入两人中间,喝道:“劳海平,你冷静点,不论事情对错,就看年龄,钟校长也是你长辈,向长辈动粗动蛮,你算哪门子?”说着,携了钟校长就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