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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我和老况的快乐家园 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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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年的中秋节、国庆节连着过,小百姓庆国无能,“庆家”总该有个表示呀。张叶马况四大家主人,一致认为要庆贺一下。可恼的是,我们几个、特别张宝叶平,每到下半个月,已是囊中羞涩,就只能苦了嘴巴,万分节制自己的手,免进衣袋,以防不经意间,仅供活命的钱,也成他人的流通货币。我们学校的工资,是每月10号发的,1号已是强弓之末,手头相当窘迫。但我们几个言必行,行必果。我们不求菜肴丰盛,但求心到意到,过程快乐;而且,这天放假,有足够的时间准备,岂能放过这幸福的时光?

庆祝筹备,我们各显神通。老况首先给我们惊喜,我们几个正围在六脚餐桌谋划,老况变戏法似地,捧出一大捆豆角、又一大把水嫩的青菜,全都还带着露珠,清脆欲滴,我们全都惊叫起来。

叶平说:“哈,老况,是不是你沿路顺手牵羊来的?”

老况说:“你别冤枉大老爷,都是自家种的土特产。”

张宝听叶平这样说,也大笑起来:“嘿嘿,老况,你的东西确来路不正,自家的东西一般昨晚弄好的,怎还带露水,你看,青菜连根拔,还带泥块。”

老况咧嘴笑笑,大声道:“你们要不要?不要,我就把它们扔到猪圈里去。——我家自留地,就在大路边,顺便拔了一些,你们还冤枉大老爷。”

我们都非常高兴,老况已为庆宴解决了量的问题,我们得想法子提高庆宴质量。我说我已熬好了一罐猪油,已藏在我那稀世菜厨里。老况这么多菜全是素的,煮成后,挑几筷猪油,立即有了质的飞跃,点石成金,素菜顿变荤菜。张宝说:“他也准备好一道菜,那可是祖传秘方配制的,现在,还在食堂的蒸笼里加工,到时,大家会知道,吃着就永世难忘了。”

食堂的蒸笼终于揭开,张宝笑嘻嘻的,捧着一只大搪瓷杯,差不多可以在里面洗澡的那种大杯。他慢慢的揭开盖子,一股香气袭来,险些将我的鼻子撞歪。我待不及了,夺过杯子,又看又闻,香气又差点将我薰倒。我大声说:“张宝,老实交待,这究竟叫什么名堂?”

张宝说:“这是祖传密方配制的,怎可随便透底?你们看,黄的,是一斤半萝卜干,灰白带红的,是一斤熟猪头肉,和在一起,另加半碗水,放到食堂的大蒸笼里,与众多的饭盒子一道,蒸几个小时,山珍海味就成,呵呵。”

我早已自己动手,搛起一大块猪头肉连同几根萝卜干,一齐送进嘴里。霍!辣、香、糯、滑,又加上烫,还没咀嚼,它就钻进肚子里去。这下好,我的舌头,半截已熟了,肚子里也在沸。但还是让美味占了上峰,喉咙里的舒坦,久久的盘桓不散。我瞪着猪头肉蒸萝卜干,嘴里咂巴着味道,由衷的说:“张宝,我有生以来,这是最好吃的菜!”

张宝说:“那我得赶紧去申报专利,免得被你们剽窃伪造,坏了我家祖传正宗菜的美名。”

庆宴菜已经不少了,但叶平觉得还不够丰盛,说到镇上去买点熟菜,省得烧。商量之后,都说牛杂碎不错,然又说这东西太贵,月末感到有点手重,而且,听说牛杂碎很抢手,轻易买不到的。叶平忽然想到,说:“我从牛肉摊边走过,牛肺不抢手,很迟还有,且又便宜,我们去买来吃吃看?”

我立即辩驳:“牛肺没人吃的,不专门喂狗的吗?”

叶平不服,反驳道:“谁说不能吃,法律规定的?同是牛内脏,没有不能吃的道理。”

讨论结果,一致同意,买来试试,无论如何,比青菜萝卜总好吃吧?问题是,叫谁去买,老师买牛肺,毕竟有点难为情。叶平说:“哪有什么难,叫个学生去买,不就得了。”

叶平立即去执行自己的主意,一出门,就截住一个。这个学生很能干,骑着自行车,不一刻就打了转回,手里拎着很大一刀牛肺,熟的,说只要一块五毛钱。张宝接过来,凑近去一闻,说:“唔,牛肉味很重,不错。”立马叫况子侃到食堂加工。虽然是全新的活,老况干得还算麻利,不久,将牛肺切成块,盛了满满的一大盘,还取了一小碟酱油,一小撮盐,放在大盘角落,供各人选用。

庆宴菜基本准备就绪,六脚桌上,被形形色色、大大小小的杯盘碗筷占满。我们终于坐下,开始享用起这满桌的美味佳肴来。

牛肺是新鲜菜,不多吃到过,这当然是大家首先想品尝的。老况搛起一块,还没放进嘴里,先说了一句:“食牛肺,弗若食牛屁……”话还没说完,大家一齐骂过去:“你放狗屁,不想吃,就别放进狗嘴里!”

接下来,各位的嘴里都有了牛肺的感觉,嘴巴都在奇怪的动,可能,此刻的感受,各个不同,但肯定是永世难忘。说嘴里含着一块花絮,不像,牛肺可没有花絮这般软;说像咀嚼着弹簧,又没弹簧这般硬,况且,嚼牛肺,虽品不出牛肉味,却闻得到满嘴牛肉香。另则,嚼牛肺,对增强牙齿功能,有极大的好处。你极不可轻描淡写,否则牙齿要做无效功,你上牙下去,一个靥,一松牙,牛肺就恢复了原状,你不是十足劳力,牙齿就洞穿不了牛肺,嚼不碎,就无法咽下它,你就只有把它当泡泡糖,反复地咀嚼,将牛肉味,牛肉气,全部嚼进肚里,牛肺嚼成了确确实实的花絮,你才可能尝试,把牛肺吞到肚里。我觉得,吃牛肺必须长时间的咀嚼。一嘴不能同时两用,既选择嚼牛肺,就不能吃其他菜,酒,也只能少喝,无形中,省下了酒菜。确实,这是世上最经济实惠的一道菜,只能慢吃,省吃,贪不得的。很可能,它对延缓饕餮人类吃尽地球生物,有不可替代的作用,当然也就有理由说,吃牛肺,也是拯救地球灭亡的一剂良药。

然而,牛肺留在嘴里的时间长了些,牙齿做工的时间也长,两腮有点累,多少影响了情绪,也影响了喜庆的气氛。这时,我们都有了鸡蛋里挑骨头的欲望。我们嘴里都含着牛肺,一时嚼不烂,吐掉又不舍得,于是,全都含混不清、七嘴八舌的指责老况,归罪于老况,总起来的意思是:你不能把牛肺切得小一点,薄一点?

老况明白了众人的意思,赶紧端起牛肺,返回食堂去纠正错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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