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申报资料准备,使我们这些木偶,很忙乎了一阵子。考评组来了之后,才知,其实,资料不能不准备,不能没有,但真正的分量并不重,关键是接待工作,做得是不是对考评组胃口。这一点,唐明轩是老江湖,又有教育局的能人指点,接待、服务,做得顺风顺水,滴水不漏。唐明轩把接待点,设在县城最高档的宾馆里,吃喝玩乐,一条龙服务;会场也设在宾馆豪华的会议室。饭来张口,衣来伸手;玩牌下棋,洗澡桑拿,都是一句话的事情,服务之周到,考评组成员,整天笑口常开。
我们汇报工作,也相当顺利。开始前,先放宣传片,当很能体现我县农牧渔、工业最高水平、当然也体现我校教育教学成果的画面,活生生的展现在考评组面前,立即获得考评组一片喝彩声。再加上唐明轩菩萨也会站起来的介绍;塑造出来的、堆积如山的资料一放,学校光彩夺目的亮点,闪耀得考评组眼花缭乱,这示范职校的合格,就已有八成米气了。
当然,材料的审核工作,不能不做。面对小山头似的材料,考评组的成员,一边聊天,一边翻看申报材料,他们的行为,充分显示出,一心能两用的反传统证据。他们十分兴趣的聊和看,不过,说实话,他们更感兴趣的是,学校下一步的安排,去朝拜江南第一大佛,还是去朝圣王羲之故居古墓?抑或游览唐诗之路?
最后,到学校考察,是少不了的。虽然,大家知道,这仅仅是一个过场,一种必要的形式而已。考评组成员,乘坐学校租用的豪华旅游车,开进学校时,受到学校夹道欢迎,而且,两边站道的,更多的是,年轻美女奉献的笑脸和鲜花,这多少有助于为申报加分。
考评组一行,在校园短时间的巡视中,发现大殿尚存的断墙残壁,还有,五十年代建造的一字平房,尚在作教室使用。考评组有人,稍有微词,指出,校园建设,教学设施尚待加强。
对此,唐明轩别有解释。说这学校是座古庙,建于南北朝时的梁。这倒塌的大殿,是明清建筑,因此,断墙残壁也保存着。这么一说,考评组在巡视校园,实际上,等于在游览著名的古迹。这在考评组的心目中,又加重了分量:这个学校,既有现代科学文明,又有了深厚的古文化底蕴。特别是古庙佛教气息尚存,一定浸染考评组成员的头脑,产生向善佛心,就不会给学校申报添麻烦,定会锦上添花,给我校添分再加分。
考评工作经历三天,过程详尽,复杂,无微而不至。当然,这过程,也包括一切娱乐活动。在完成了全部考评过程,和朝圣、朝拜、游览活动之后,考评组宣布了对我校的考评结果:我校的考评分为90分。老实说,我校十分满意。
后来,校长带回最后的信息,我校所以没得满分,是因为,“古建筑”太多,要加强现代建筑的份额。
不过,这考评分,还不能说,申报已经成功,成人中专,已是省示范学校了,必须以省教育厅发文为准。
此时,已近学期结束阶段,这学期就获得省的批文,似无可能,何况,全省申报的有一批学校,省教育厅要有一段审核平衡的时间,我们且耐心地等待着。
第二学期离开学,已过去了一个多月,正百花齐放,春光明媚之际,一年一度的中考已近。昨天,教育局邹科长打电话来,询问学校提前招生是否继续。这事,真伤透了唐明轩的脑筋。提前招生好政策,招生便捷容易,尝到了甜头;招来的学生,个个强悍,素质较差,管理尝到了苦头。这绝对不是鱼和熊掌都得的妙事。但权衡再三,提前招生必须继续。学校生存发展,要足够的生源是首先的,有了学生,才有管理,管理是有足够学生之后,努力做好的第二步,不能倒过来考虑问题,让“第二”妨碍“第一”的工作。唐明轩想明白后,立即给科长回电,提前招生继续。
在给邹科长打电话当儿,意外得了特好消息,邹科告知:省教育厅已发文,我校被正式批准为省示范职高,全省共此八家。正式文件,明天会到学校。
唐明轩很受鼓舞,这是自己在成人中专的重要政绩,应该好好庆祝一下。对全校师生,都要意思一下。唐明轩立即开始谋划,怎样庆祝和“意思”一下的事。不但学校要大肆宣传,到镇上要去张挂大字横幅,扩大影响;还要到县广播电台,县电视台做广告,借庆祝之名,行扩大学校知名度之实。组织学生春游,祭扫烈士墓;五四青年节,组织青年教师,到四明山老革命根据地参观访问,继承发扬革命优良传统;组织党员干部,参观嘉兴南湖船,上海“一大”会址,接受党纪党性教育;五一节,所有教职工,发奖金一百元,以示庆贺;还有,对上级领导,要不要表示一下?要的,没有局领导的支持,申报工作不会这么顺利••••••
庆祝奖励活动还没完全安排停当,校长室里仿佛闪进了一个人影,慌慌张张的进来,手足无措的站着,嘴巴想说,又说不出的张合着。唐明轩看清了,也是竟胜班主任,叫刘秋飞,现在是电脑文秘的班主任。对刘秋飞突然干扰自己的兴趣,打断他的庆祝活动和奖励活动,相当恼火,因此不好声气地说:“你什么事,这么鬼鬼祟祟、缩头缩脑的?青年人么,说话,做事,要阳光些。”
刘秋飞结结巴巴地说:“唐校长,怎么办,我班的陶春珠,她,她••••••”一则刘秋飞说话结巴,二则声音轻到像蚊虫叫,在说什么,一般人根本听不清,可唐明轩的耳朵,今天特别灵,偏偏听清楚了。脸顿时变成青紫色,拳头不由自主的举起,用力的砸在办公桌上,让喉咙放出最大的能量:“你怎么当班主任的?给我滚出去!”
唐明轩刚得来的喜悦,还没有享用尽,刘秋飞蚊虫叫般的诉说,带给他的“喜”讯,直撞他的耳朵。数学上,有负负得正的说法,生活中,在特殊环境中,喜事叠喜事,很可能喜变成零。现在,唐明轩正经受着这样的特例。刘秋飞绝对想不到,自己的“蚊虫叫”,会严重破坏唐明轩的情绪,一条凳子,无缘无故的挨了他一脚,两本书册,被他各撕裂成两半,还想再作贱桌上的茶杯,抓起茶杯,举了起来••••••他忽然停了下来,跟着刚“滚出去”的刘秋飞背影,自己也“滚”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