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碧第二天醒来,发现凛羽已不在房间,清醒过来后爬了起来,揉了揉哭的肿胀的双眼。侍女听到动静后进了屋子,伺候她梳洗了一番。
“凛羽……我说天君,他今日回来么?”水碧突然转过头问向侍女。
“回帝妃,奴婢也不知。不过清晨好像是听了天君身边的近卫说,今日他应该有些要事要忙。”
“不要叫我帝妃!”水碧厌恶的打断她,“我有名字,不要给我安这个破劳什子帝妃的称号!”
“可是……”
“不要什么可是可是的了!”水碧不耐烦的挥挥手,想着既然凛羽今日有事,问不到他,自己又担心着余双的伤势,正好下界去上清看下他。
“帝妃,您这是要出去么?”侍女看着水碧急匆匆想要走出去,伸手想要拦着,“帝君吩咐过我们,不要让您踏出这个大殿啊!”
“他说的算个屁!”水碧恶狠狠啐了一口,“我今日就要出去,看你们谁敢拦我!”
侍女见她气势汹汹的冲到了门口,跟着在后面大喊,果然刚打开门,两尊门神一样的侍卫就拦了她。
“也太小看了我!”水碧气得一下子将这四个人点了穴位定住,随即就架了云前往人界。
上清的弟子刚在门口打扫着院门,忽见一团祥云下落,随即就见到水碧出现在他们面前,立刻毕恭毕敬的跪拜了起来。
自从昨日门前那件事之后,众人皆知晓眼前的这个人身份不简单,即使是堕仙,也是现任天君在意的人,何况她还原本是九天的战神。
水碧却是看也不看这些人,径直轻车熟路的来到了瑶光殿,正巧看到刑玉,却是见他一身白衣,呆愣愣的坐在椅子上,眼眶红红的。
水碧看着这情形,却还是抱着些许期望走上前去,一把抓住刑玉的胳膊问道,“余双他怎么样了?”
兀自忧伤发呆的刑玉被她这么一拍吓了一跳,待回过神来发现是水碧,忍不住大声哭出来道,“师叔祖他……师叔祖他……”
“他怎么了!”水碧看着他欲言又止的模样,急的整个指甲都掐进去了他胳膊一般,摇晃着他,“余双怎么样,你倒是说啊!”
“师叔祖……师叔祖他仙去了!”刑玉说完又捂着脸大哭着。
“胡说!”水碧一把甩了他的胳膊出去,语无伦次道,“你骗人,你师叔祖那么空前绝后、举世无双的一个人怎么可能说去就去了!你在胡说……他肯定活的还好好的,不是么……我昨日还让凛羽派人将丹药送了下来!药君的丹药一向是很灵验的,就算再不灵,还有我……我这么多年的修为在这里,想要多少输给他多少,他怎么可能会死去!他人呢,你带我去见他,我要渡修为给他,要他好好的活过来!”水碧突然发疯了一把又拽过来刑玉,歇斯底里的吼道,“余双他人呢,快带我去见他,要不然我杀了你,屠了整个上清!”
“双儿已是仙逝了去,这是他命定的劫数。”孟承的声音突然传了出来,原来是刚刚水碧来到上清后,门人禀报了他。
“你胡说什么!”水碧红着眼一把拽过他的衣领,呲着牙狠狠道“他那样一个人,怎么可能说去都去了,你们都在撒谎!都在骗我,我要去见他,他人呢?”
“逝者已矣,您还是不要这样太过伤心。”孟承脸上也是浮现出悲痛的神情,指着门外不远处的小竹林道,“双儿的墓就在前面。”
“骗人……”水碧失魂落魄的自言自语着,听到孟承这一番话后渐渐无力的松开手去,然后快速跑向了屋外的竹林。
“水碧!”刑玉跟在后面喊着,一旁的孟承摆摆手示意他,“让她一个人静一静吧,双儿也想必是很想见她。”
水碧跌跌撞撞的找到了余双的墓,看着碑上写着的“上清掌殿余双之墓”这几个字的时候,整个人终于是崩了下来,软塌着身子跌坐在地上看着眼前的这一切,大声哭着:
“你竟然就这样就走了,你怎么就这么怂啊!你往日不都是嘲笑着我的么,现在怎么就跟个龟孙一样憋屈在这泥地里不出来了啊,你倒是爬出来啊!”水碧使劲吼着,不断拍打着墓碑,“出来同我打一架也好啊,你怎么就这样不声不响的就走了啊!不是说了不论发生什么事都有你吗,你说的都是些废话吗!现在你人呢,你人在哪里啊!不要跟我说这这是你命定的,这都他妈的是个废话,老娘要你好好的活过来,你怎么不答应我,回个话啊,啊!”
刑玉等了好久也不见水碧回到屋子,又担心怕她出什么事,看着屋外又是大雨倾盆赶紧撑了伞出去找她,等到找到她的时候,发现对方已是死气沉沉的靠在凛羽的墓碑上,一个人喃喃说着话,手上早已是鲜血淋漓的耷拉下来,混着雨水、泥水掺杂在一起。
“您没事吧!”刑玉赶紧走上前去替她撑了伞,又想要回屋替她拿了药盒上药,倒是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
水碧看他这个着急的样子,苦笑着摇摇头,“不必了。我一个人在这里坐着陪陪他就行了。”
“您……”刑玉看着她痛苦的样子,忍不住想要劝她,“掌门说的不错,逝者已矣,您还是节哀……”
水碧无神的看着远方,自言自语道:“最后一眼,最后一眼,我也没看上他……”
“哎……”刑玉看着她失魂落魄的样子叹了口气,然后像是想到了什么,掏出一张纸条递给她,“我想起来了,师叔祖走的时候给你留了张字条!”
“给我看看!”水碧眼睛一下聚焦起来,猛地站起来抢走刑玉手上的字条,只见上面写着:
“我先走了,无论如何,你要好好的活下去。若是有轮回,但愿还能再见到你。最后一句,人生在世,世事无常,只是不悔的是,与你相遇。”
水碧看着这寥寥十几个字泪水又如泉下,双手捏紧了纸条慢慢放在胸口上哭着。
“您……”刑玉停了停又继续递过去一个碧玉发簪,“这是师叔祖平时束发用的,他弥留之际时交待我要交给你的。”
水碧接过了那个碧玉发簪,红着眼圈哽咽着问,“他可曾说些什么?”
“师叔祖说你是九天的神仙,不管怎样都是要活个上成千上万年的,而他却是走了个过场就去轮回了,索性丢下个身上所带之物,让你无聊之时还能记起他。这样才让他觉得心理安慰些。”
“呵……”水碧听着刑玉的重复,又是哭又是笑着抹着泪水说,“这般调侃的语言,还真像他平日里同我斗嘴的情形。”片刻后她稳了稳情绪,拍了拍刑玉的肩膀说:
“我先走了。”
“您……”
“我不在的时候还望你多打理着他这块墓地,至于我……我也也会时常过来看他的。”
“我会的。”
水碧背过身朝着刑玉摆了摆手,架起祥云离了上清。
凛羽今日还未上早朝前,醉舞身边的侍女就带了信过来,说是下早朝后老天君帝妃要他二人前去他们殿中用个晚膳。他本想一口回绝掉,后来又真怕醉舞像所说那样若是不如她的愿就去向老天君提他这些日子来寻找水碧的事,想想自己父君多疑的性子,只得黑了脸同醉舞一齐去了他父君母妃的宫殿。
席间桌上凛羽假意同醉舞恩恩爱爱,也是照往常一样。吃到一半的时候,他母妃忽然问道:
“你二人成亲可是有好几年了吧。”
“回母妃,三年了。”凛羽疑惑着回答道,不知她是什么意思。
“这么长的时间里了,可是我连个孙儿都没抱上!”他母妃不乐意的看着凛羽,“你就是要忙于政事也不得冷落了帝妃啊?”
“母妃你哪里听来的话。”凛羽说完后沉着脸瞥了醉舞一眼,“这都是无中生有的事!”
“你横她干嘛!”老天君瞪了自家儿子一眼,“你母妃说的也没错。”
“你日夜都在自己的偏殿休寝,从未去过帝妃的宫殿一次,这是不是事实?”他母妃又继续问道。
“这都是我的私事!您若是连这都要管,难道不好笑吗!”凛羽怒了起来,“是哪个殿的侍从在这里乱嚼舌根说的,真是放肆!”
“我看你才是放肆!”老天君猛地捶了下桌子,朝着凛羽吼道,“你难道还心心念着那个水碧?”
“你!”凛羽气极,一时之间也不知道怎么顶过去。
“我看你还是死了这条心!”老天君也是气得起身一甩袖子就离去了。
“我和你父君也是为了你好。”老天妃见老天君走后,又换了副慈爱的面孔看着自家儿子,“作父母的谁不想着抱上孙子?你和醉舞若不早日将天孙生出来,这九天的一切又要谁去继承?”说道一半她又替他斟了一杯酒,“你父君就是脾气暴躁,再怎么样你们都是父子,哪有父子争得面红脖子粗的!他不都还是为了你好!”
凛羽不说话只是生着闷气一杯又一杯的喝了起来,不知不觉中已是喝了半壶多。
“好了,也不早了,你夫妇二人还是早些回去休息吧。”
“那母妃,我同帝君就先告辞了!”醉舞起身拜了拜,扶着喝的微醺的凛羽离开了宫殿。
“方才开席前是不是按照我的吩咐将药下了帝君喝的那壶酒中?”老天妃看着二人远去的背影突然眼神变得犀利起来,问着旁边的贴身侍女。
“已经按照您吩咐的放进去了。”
“那就好。”老天妃满意的笑了笑。
“主子,我不懂,既然帝君使您的亲身儿子,为什么你还要下药给他?”贴身侍女不解的问道。
“为什么?哼!”老天妃说到这里恨恨的说道,“他一心全在那水碧身上,成婚多年还不同醉舞圆房,这是逼着要我和他父君出手!”
“主子您也是用心良苦。”
“还不都是为了他好,这也是要他早日回心转意,若是生下了天孙,他也不会整天这般死气沉沉,像变了个人一样!”老天妃说到这里脸上的锐利又尽数收了起来,摇摇头道,“凛儿,你也别怪母妃对你动手,我这都是为了你好……”
醉舞搀扶着喝的有点神志不清的凛羽来到了寝宫,吩咐侍女将宫门关上,而后自己缓缓来到了他身边。
“你怎么还不走!”凛羽看着她走到自己身边,一下子拍掉了她的手,“滚!我不想看到你,肯定是你在母妃他们那里多嘴,才让他们今晚这般说我!”
“你喝多了!”醉舞一下一下解了他身上的扣子,脱下了他的外袍。
“别碰我!”凛羽厌恶的推开他,而后摇摇晃晃的站起来,想要走到桌子前倒杯水喝,却是刚拿到了茶盏,就感觉晕晕沉沉的,整个屋子都像是在晃动一般,就连面前的人影也是重叠了起来,竟是模糊不清。
“我这是!”凛羽揉着自己的头狠狠甩了几下,想要清醒过来,却是脑子更像一团浆糊了,只见旁边有人靠近,贴在他身上轻柔的说道,“我扶你就寝吧。”
凛羽突然感觉有种燥热的感觉,喉咙禁不住动了动,这软热的身躯紧紧倚在他身上让他竟然有了一种把持不住的劲头,他一把拽过来人,忽然痴了一般的说道:
“水碧,是你吗!”
“……”被他抱住的醉舞眼里立刻闪过了一丝阴狠,随即又是笑着说道,“是,是我,时候不早了,休息吧。”
“水碧,不要离开我!”凛羽狠狠抱住了她,一把亲过去,片刻后又是流下了泪水道,“你不知道,你那么对我说话的时候,我心里是多么难受……”
“我不会那样对你了。”醉舞哄骗着他,作势要回抱着他,却是被早已红了眼睛的控制不住自己的凛一把抱住,朝着床边走去。
二人于是双双翻滚到床上,帘子掉落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