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曦的阳光微暖,透过窗棂照进蓝色的纱幔之中,床上沉睡的绝色女子嘤咛一声,卷翘浓密的睫毛轻轻颤动了几下,一双明眸刹那间亮若星辰,不怒自威,夹杂着几分慵懒懵懂,待看到房间内熟悉的陈设,她心中暗笑,神智彻底清明。
盘膝打坐,将《凤吟九天》在体内运行了几个小周天,凰凤舞缓缓吐出几口浊气,昨夜的画面清晰的回放在脑中,她不由的抬起纤长的玉指,在太阳穴上打转,清明的双眸中满满的懊恼,俏颜上也带出几许粉红,她想:昨晚她真是脑子进水了才会那般矫情,最后竟然被墨幽绝点了睡穴给抱回来,这下丢人丢大发了。
年久失修,略显沧桑的百年古刹,晨钟与欢快的鸟叫声交杂,焚香与竹香为伴,组成了清晨独有的画卷,凰凤舞纷乱繁杂的心海突然一片澄净,也许与满是阴谋算计的后宅大院,繁花似锦的皇朝都城想比,这样的安乐平静,倒也不失为是一种享受。
脑海中不期然出现了一首古诗,凰凤舞柔柔一笑,情不自禁的呢喃出声:“明月千里照古今;空山古刹觅禅音。风铃寂寂檐角挂,百千沧茫有谁听?”
“我家主子的才华果真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说是这奉天大陆第一才女也不为过。”一道柔媚娇俏的女声轻悠悠的传来,打断了凰凤舞的好兴致,她好看的眉头微蹙带出几分错愕,凤暖的这句话满满的赞美,为何她就是感觉有几分故作的调侃和别扭?
“凤暖:本小姐记得你曾是墨哥哥的暗卫吧?他那最近是不是挺忙的?要不你回去呆段时间?”凰凤舞淡淡的扫了风暖一眼,面色沉静不带丝毫情绪。
凤暖激灵灵的打了个寒颤,只感觉一阵乌云压顶,回到公子身边她一定会被扔进炼狱的,那里可是训练暗卫和惩罚犯错之人专用的地方,她只去过一次,现在听到炼狱两个字依旧感觉浑身发冷,头皮发麻,主子果然聪慧,看来她还是老实点比较好。
“主子饶命,属下只是听闻:昨夜您与公子博古论今,棋盘厮杀,不分伯仲最终导致疲累昏厥,一时有些感慨罢了,凤雪正在做药膳,公子说您身子太弱要好好补补。”
凤暖的这番话看似简洁易懂,强大的信息量却让凰凤舞呆愣在原处久久不能回神,她不知这样的传闻到底出自何人之手?是误导也好,故意也罢,总之一句话:她特么被害惨了。
疲累昏厥、药膳滋补,这样的说辞不惹人联想才怪?也难怪凤暖大早晨便迫不及待的来打趣她了,她的两个丫头本就是墨幽绝指派给她的,如今再加上这样的传言,真是有一百张嘴也说不清了。
“我身子很弱吗?做的什么药膳?”凰凤舞轻声呢喃,满目不解,她承认昨夜有些放纵过头,不过墨幽绝这是什么意思?她可不会自作多情的以为他真要给她补身子,他那样的人做事总有用意,更何况常年练武的她,身子怎会柔弱?
“公子留下的药方,估计是看主子太瘦,想要你再胖点。”凤暖的神情态度看起来分外认真,却依旧掩饰不住她不断打量的眼神和话里话外的几分暧昧。
凰凤舞突然有些哭笑不得,三年来这两个丫头早已把她和墨幽绝联系在了一起,昨夜更是闹了这么大的误会,如今的状况她懒的解释,似乎也说不清楚,懒懒的瞥了一旁满眼狡黠的凤暖一眼,她自顾自的净面漱口,这次护国寺的盛会百年难遇,定有不少热闹可看。
她从小便背负天煞孤星,克亲不祥的名声,看似置身事外,却不可否认她生来高贵,单单是定国将军府嫡长女的身份就注定不能独善其身,想来将军府的人就要到了。
慵懒的坐于铜镜前,端详着镜中那张毫无瑕疵的古典美人脸,凰凤舞叹息一声,勾唇轻笑,爱美之心人皆有之,今生的这幅容貌倒是比前生好了许多,她应该感谢上天厚待。
标准的瓜子脸,白璧无瑕,吹弹可破,丹凤眼微微上挑,勾出诱人的弧度,渗透着妩媚与风情,长长的睫毛低垂,仿若一朵忧郁的丁香花,独自绽放于风雨中,精致的琼鼻为整张脸又添了几分立体感,殷红的嘴唇不点而红,带着诱人的蛊惑。
这张容颜堪称:倾国倾城,绝色无双,凰凤舞有理由相信,这样的她一旦暴露于人前,定会招来不少麻烦。
“主子可真美。”凤暖轻柔地为凰凤舞打理着那一头如缎的墨发,眼中满满的惊艳,如主子这般的风华绝代,艳色无双,也难怪昨晚公子会那般温柔守护,哎,如果主子没有被点了睡穴,会不会被那样柔情似水的公子感动到哭?
“你这丫头就知道贫嘴,这几天护国寺人多眼杂,穿红色难免招摇,去找几套素色衣裙拿来……对了,再取批白色云锦拿来。”凰凤舞不喜麻烦,如今的护国寺早已人满为患,不到迫不得已,她懒得去凑那份热闹。
“主子要刺绣描花?”凤暖满目惊诧,此时的她关心的不是凰凤舞要给谁做衣服,而是那双握剑的手拿起绣花针,会是何等的惊悚?更何况侍候主子这么久,她压根不知道主子还会绣花?
“咳…你可以教我。”凰凤舞轻咳一声,满脸窘迫,这些年她学会了琴棋书画,诗词歌赋,舞刀弄剑,不过这刺绣,到当真是不会,也不知难不难?她现在学会不会太晚?
“主子你饶了我吧,我这双手可做不了那么细的活,你还是找凤雪问问吧,不过主子你不喜白衣,这云锦……”凤暖说到这里突然似笑非笑的看着凰凤舞,她感觉自己在无意间发现了一个大秘密,嘿嘿,主子貌似开窍了,云端高阳的天下第一公子很不错。
“废话真多,快去办事。”凰凤舞被凤暖那明悟的眼神整的满脸通红,她只是想起昨夜将墨幽绝的衣袍弄脏了,给他作件衣服,就当赔礼和那把明月的回礼行不行?这丫头如此阴阳怪气的,至于吗?
“嘿嘿,主子别害羞,属下马上去办。”凤暖留下一句话拔腿就跑,这些年她看惯了凰凤舞那张清冷淡漠的脸,还是第一次见到她双目窘迫,满脸小女儿娇羞的媚态,不知公子知道后会不会吃醋?
“主子:药好了。”片刻后凤雪端着一个药碗推门而入,闻着那苦哈哈的中药味,凰凤舞秀眉微紧,来到古代她最怀念的倒成了现代的药丸和胶囊,每次喝药过后那满嘴的苦涩,都会让她郁闷很久,她猜不透墨幽绝这副药的真正用意,想来总不会害她,无奈一笑满脸纠结的接过那药碗,闭住双眼一饮而尽。
墨幽绝自小被人毁了身子,这些年为了治病四处奔波,也算久病成医,如今更是混出个神医名号,他给的药方,效果可想而知,一碗药下肚不到一刻钟,凰凤舞便听到凤雪捂嘴惊呼:“主子你怎么了?”
她怔愣片刻,慌忙跑到镜前一看,满目心惊,这张脸还是自己的不错,只不过原本如水蜜桃般的红润变成了如今大病初愈后的苍白,红唇也少了几分血色,她慌忙抬手把脉,确定除了脸色难看之外再无其他不适,方才狠狠松了一口气。
看着那张几近透明的脸,她忽然明白了墨幽绝的用意,也是,想她一个被‘幽禁’在护国寺,常年素食为生的女子,这样病态的羸弱才最合适不过,倒是她疏忽了,不过这人就不能事先打个招呼吗?刚才当真吓了她一跳。
“公子真是心细如发。”凤雪由衷赞道,显然她也想明白了墨幽绝的用心良苦。
“是啊,他倒是将我的心思猜了个透,也不怕我不喝,白瞎了他的心思。”凰凤舞的声音清清淡淡,眼神晦涩不明,原来在不经意间她已经这般信任他了吗?如果他给的是毒药又该怎么办?想到这里她心下微紧,有些心思不能多想,不便深挖。
凤雪纠结慌乱的凰凤舞,轻声一笑没有多言,面前的女子看似清冷淡漠,心中却最是柔软,被公子送到主子身边三年,由暗转明,主子待她和凤暖犹如姐妹亲人,不仅不用下跪行礼,更不用小心翼翼,战战兢兢的看人脸色行事,不过作为属下就要谨守本分,至少主子们的心思还是不要胡乱猜测比较好。
“凤雪:一会教我裁衣刺绣如何?”凰凤舞的声音轻快中带着几分释然,心如明台,澄静一片,既然有些事情多想无益,又何须斤斤计较,自我困顿,顺其自然便好。
“主子我的水平很一般,要不要从外面请个绣娘来?”
“用不着,我又不去做绣娘,你的水平教我足够。”凤雪是一个温柔如水,面面俱到的女子,她一向谦虚,如今她说水平一般,想来也差不到哪儿去。
“好吧,希望主子不会嫌弃。”凤雪淡淡应道,她倒是没想到凰凤舞还有想学裁衣刺绣的一天,她虽没有凤暖那般表现夸张,心中也是大吃一惊,看来主子当真是红鸾星动了。
饭后凰凤舞无视了护国寺人来人往的杂乱,摒弃了即将到来的‘狂风暴雨’,她安静的呆在自己的小院内,听着凤雪讲解裁衣刺绣的每一步,从午时日头高悬,到傍晚暮色来临,从错针绣、乱针绣、网绣…到平针、乱针、直针…从刺绣的技法到针法,凰凤舞一点就通,最后更是亲手实践,举一反三,自创了‘双面绣’和‘仿真绣’。
看的凤雪和凤暖目瞪口呆,瞠目结舌,有时候她们忍不住在想:如凰凤舞这般的天才妖孽天生就是出来祸害人的,跟她们压根不在一个档次上,看着她纤纤玉指下初具雏形的白色绣帕,两人满脸震惊却同样目光灼灼。
她没有如时下女子那般,绣一些花草树木,诗词歌赋,只是在绣帕的右下角处,绣了一个小人儿,尽管造型夸张,但看那一身如雪的白衣,负手立于云端,他的身份昭然若揭,凰凤舞的这一手‘仿真绣’实在独一无二太富立体感,那小人儿的表情惟妙惟肖,可爱中带着几分呆萌,倒是颇为讨喜。
“主子:这?……公子看到不会生气吧?”主子的这幅绣帕实在是有些惊世骇俗,勘称古往今来第一例,尤其是公子那憨憨、萌萌的表情,实在是跟他平日里风流雅致的形象不符,凤暖和凤雪对视一眼,眼底满满的担忧,公子看到后不会直接将主子撕掉吧?
“为什么要生气?你看这表情多形象,多可爱?”凰凤舞淡淡反驳,语气散漫随意,她本是一时兴起,不过看着绣帕上那个站在云端,怒气冲冲的卡通版墨幽绝,却也忍不住哈哈大笑,她绝对不会承认这是报复,报复他一副药下去就将自己整成这幅弱不禁风的鬼样子。
裁剪缝衣显然是个技术活,凰凤舞学的很是认真,想起前世随处可见的各色成衣,如今亲手设计缝制,倒也别有一番风味,她决定把这个技能好好研究一番,这么多年过去她依旧不习惯古代这种拖地的长裙,太过累赘,以后倒是可以自己设计几套衣服试试。
偷得浮生半日闲,夜半时分,凉风习习,护国寺的一处小院灯火通明,一位倾国倾城的女子坐于灯下,认真仔细的做着一件白色锦袍,脸上暖暖含笑,暮鼓声阵阵传来,却没有影响她分毫,窗外映出她一抹剪影,绝美妖娆,风华绝代。
有句话说:你在桥上看风景,却不知你也是别人眼中最美的风景,小院外一棵枝繁叶茂的古树上,静立着一道白衣绝世的身影,一双墨眸紧紧盯着屋内的那道剪影,嘴角不觉间扬起一抹好看的弧度,墨影已经将那小女人一天的所做所为全部告诉他了,只要想着经她手的衣服穿在他的身上,他的心中就暖暖的,涌出无限感动。
这些年他的身边到处是阴谋算计尔虞我诈,为了达到目的他渐渐泥足深陷,不能自拔,此刻看着她在灯下因他忙碌,他忽然发现:也许她便是他的温暖所在,就好似春雨滋润过的大地,渐渐万物复苏,让他忍不住期待着新生和奇迹。
“看来传言当真不可尽信,如果不是亲眼所见,本少绝对不会相信定国将军府嫡长女会是如此倾国倾城的一位佳人,大师兄你说:此等绝色今后会花落谁家?”一声调笑在夜晚穿透力十足,墨幽绝剑眉微蹙,心中暗腑一声:这个骚包怎么来了?
“你怎么来了?”墨幽绝知道依景昊那唯恐天下不乱的性子,此次定会在护国寺出现,却没想到他来的如此早,还如此让人始料未及。
墨幽绝语气微冷,原本笑意盈盈的景昊微微一愣,看着不远处那抹剪影眼中出现了浓浓的兴趣,他倒是不知道大师兄这尊高不可攀、绝情弃爱的‘玉佛’什么时候也有了心仪之人?不知那女子到底有怎样的芳华才能让身边这位云端高阳的天下第一公子染尘?
“窈窕淑女,君子好逑,本少当然是寻美而来,况且大师兄来的,我为什么来不的?”景昊似笑非笑的看着墨幽绝,眼含挑衅,他的确是寻美而来,不过是寻的墨幽绝这个‘天下第一美男’,至于凰凤舞,就当是意外的惊喜了。
墨幽绝陡然转身,看着景昊双妖娆邪肆的桃花眼,深邃的黑眸由平静到冷凝,脸上的神色由温润到寒凉,浑身上下更是带出了一丝戾气,温润的声音冷若冰霜,带着致命的警告:“景昊:离她远点。”
这是墨幽绝第一次对景昊发火,因为一个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