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敏谦大婚结束后,雒雪就准备着回洛城,去望湖山庄看看。
望湖山庄现在由冷锋掌管。韩守中从骆越地宫回来后,详细询问冷锋当时的情况,冷锋事无巨细,毫无保留的全都说明了,包括自己就是冷家失踪的四少爷,冷俊锋。因为军中最好隐藏身份,所以当即参了军,弟弟冷俊凯像南方逃去,投身到武林中去,看能不能找到神木教的线索。自此,两人失去了联系。在骆越地宫,雒雪把冷俊凯的消息告诉了冷锋。
骆越寻宝之后,冷锋一边搜寻雒雪的消息,一边去找寻冷俊凯,竟然找到了冷俊凯。两人大难不死,久别重逢,也算是大仇得报。韩守中恢复了两人的身份。冷俊凯带着何云、何老九和师父海仲杰去了湖州,把冷家重新建立了起来,逐渐收复了冷家的势力,也算得是江湖的新势力。冷锋则脱去了军籍,变成了白身,回到洛城,重建了望湖山庄,收复了望湖山庄的势力,把夏家打击的一蹶不振,虽没有赶尽杀绝,但夏家也退出了江湖的一流势力,隐隐沦为三流势力。
冷俊凯和冷锋一南一北,重新站到江湖势力的面前,一时间已经有了超越原来冷家和望湖山庄的地位。
冷锋和冷俊凯在海敏谦大婚前到了京城,见到了雒雪,心情很是激动,最终在灭顶之灾中,活下来的就只有他们四人,恢复身份的也只有他们两人,雒雪和海敏谦两人谁都不想再回到望湖山庄,也不想旧事重提,一切往前走好了,最终商定,就以现在的身份生活好了,以后相互扶持。
雒雪说想回望湖山庄祭拜,大家约好望湖山庄再相聚,过了敏谦大婚,冷锋和冷俊凯提前回去准备了。
清明,韩守中带着雒雪、展哥儿、畅哥儿到宗祠祭拜了祖宗,就准备离开京城。舒朗因要准备考试,雒雪让他留在王府照看。舒朗红了眼圈,闷闷不乐了好几天,雒雪看着已经比自己还要高半个头的青年,心里也有点难舍,但还是劝他,“男子汉当以责任为重,学业不能轻忽,完成学业后,想做什么都可以,不想入仕也可,只是当下正是青春年少,读书的好时光,何必虚耗光阴。以后相见的时候有的是,就算是去了永济城,想来也不是再不能相见,何必拘泥于一时的分离。”
舒朗心里明白,这次雒雪和韩守中准备去望湖山庄祭拜,之后就回永济城,再相见也不知要到什么时候,京城的确需要有人留下,虽然舅舅海敏谦也在京城,但王府不能空着。更何况两家的勾蔓外人并不知晓,只是知道两家关系很好,认了干亲。舒朗也觉得自己已不是小孩子了,应该承担自己的责任,也不推脱,“娘亲,我只是舍不得你们离开,再见不知是啥时候了。”
“等到你想娶亲,我们就回来,给你寻个漂亮媳妇,到时让咬咬也回来,我们一家都在这里相聚。”雒雪故意打趣,心底对这个自己看着长大的小男孩也很是不舍,再不舍,该见的风浪还要见。
韩守中递了折子,带着雒雪和两个孩子等,海敏谦作为护卫跟随,向洛城进发。
六月初,雒雪到了望湖山庄。
走进望湖山庄,雒雪的指尖就在发抖,韩守中看着她苍白的小脸,握住颤抖的纤手,陪着雒雪走遍每一个地方。
望湖山庄,从雒雪正月十五的一夜逃亡,到如今的重建,时隔十四年时间,就恍若一梦,雒雪从父母的掌上明珠变成朝不保夕、亡命天涯也就一夜之间,到今天重回望湖山庄,用了十四年时间。
冷锋已经提前就作好了准备,就等着韩守中和雒雪、海敏谦一行人的到来。冷锋从骆越寻宝,到这里之后,就曾做过七七四十九天的大法事,来超度望湖山庄的五百多人。而今,更是隆重,到此的都是至亲。
韩守中和雒雪请了高僧连做七天的法事,诵经、拜忏、放焰口(施食)、印经、放生、念佛回向一项也不少。两人还是觉得应该用这种方式告慰亡人,韩守中、雒雪和敏谦亲手抄写了的百部经书用来供奉赠送。
一场法事做完,韩守中眼见得雒雪就瘦的露了骨头,心疼的不得了,看着身旁睡着了眼角还挂着泪的雒雪,心焦不已,这是雒雪的心结,看似平静,实则难解。
自从做完法事,雒雪觉得累,说想睡一觉,哪成想,这一觉就睡了十天,韩守中和敏谦、两个孩子反复叫了好几次,雒雪都没有醒来,只是睡梦中的雒雪常常会流泪不止,韩守中把雒雪拥在怀里,低声细语,“雪儿,我在这儿呢,我会一直陪着你,爹娘在天上也会看着你,守护着你,你这样不放过自己,爹娘要多心疼啊。不哭,不哭,你的眼泪是浇到爹娘心上的热油,不能再哭了,你快点醒来,我们一起好好生活。”
雒雪在梦中觉得耳边有着熟悉的声音持续在安慰着自己,看到爹娘还是那么年轻的笑脸,爹娘抱着自己“和弟弟好好活下去,我们会看着你们,守护着你们的。”
半梦半醒间,雒雪觉得自己被人拥得紧紧的,心口闷闷的喘不上气,耳边是压抑至极啜泣声,感觉到一滴滴的液体滴落在脸上身上,挣扎着从梦里醒过来,就看到韩守中泪流满面,绝望的眼神,绝望压抑的声音,不由心也疼了起来,手抚上英俊憔悴的脸,满手的泪。
“雪儿,你放下这一切吧,我们好好生活,我们还有咬咬、还有展儿和畅儿,你这样自苦,是要让我心疼死吗?”
雒雪看过这个傲娇冷酷的男人的很多表情,唯独绝望的神情从未看到,心底也隐隐作痛,“怎么了,我只是累了,想多睡一会。休息好了,不要担心。”
“醒来就好,雪儿,你吓死我了,你已经睡了十天了,我叫你好多次,你都不醒来。”韩守中很难表达这几天的绝望心情,雒雪一天天的沉睡,很有一睡不醒,离世独去的状态,怀中的爱人一副生无可恋,生机渐缓的模样,心中的空洞无限扩大,无法填满,那种要失去的恐慌再度来袭,他甚至做好了准备,把孩子准备托付给敏谦,如果雒雪不愿醒来,就陪着雒雪一起去了,再也不想体会那五年多的日日夜夜,自私也罢,懦弱也罢,那种毫无希望的生活就是永夜。
两人正说着话,房门被急促的推开,敏谦手里拿着什么跑了进来,看见韩守中怀里的雒雪已经醒了,扑跪在床边,“姐,你不能不要我了,我不想一个人留在这个世界。”抬起头,已经热泪盈眶。
“不会,不会,我已经睡醒了,以后我会好好的,傻小子,你怎么能是一个人,说什么傻话,你现在已经有了妻子,以后还会有孩子呢。”
韩守中看见敏谦手中是自己留给他的托付的书信,不露痕迹的遮住,不想让雒雪知道自己必死的决心,既然雒雪终于醒了,那一切都不重要了。敏谦也孩子气的抹了抹眼泪,“我去把宝宝抱进来。”把信垂下带了出去。
雒雪醒来后,两个小不点似乎也明白了娘亲曾经的昏睡有多可怕,粘着娘亲,再也不肯离去,咿咿呀呀的抱着雒雪,展儿强撑着不肯睡,小脑袋如小鸡啄米般点啊点,可是奶娘一抱,就哇哇大哭;畅儿明明看着已经睡着了,不管谁一抱他离开娘亲,也会嚎哭不止,两个小人儿哭的撕心裂肺,让雒雪也泪流不止,这两团小肉肉是这般脆弱无助,不能说明白,却是用行动表达着自己的不安和慌乱,就连平日里喜欢的舅舅和爹爹也不能从雒雪的身边抱开。
雒雪只好在起居室也安置了一张大床,两个小团子在床里边玩耍,自己躺着恢复,一点点的养着生息。幸好,雒雪底子不错,又是修习水元素的,对恢复生命力很有帮助,六七天后总算没什问题了,可以带着两个小家伙出房门。
后院的秋千架还在,旁边花荫下是两个木头的吊椅,前面是不过小腿高的梅花桩。雒雪还记得,自己在秋千上飞荡,弟弟在吊椅上着急,秋千落下时,弟弟从吊椅突然跳下来,冲向自己,是想捉住自己吧,跑的太突然,爹爹没有捉住,一下子摔倒,扑到了梅花桩上,而自己尖叫一声,也从秋千上跳了下来,爹爹原本是追弟弟的,却一跃而起,抢先抱住了自己,弟弟摔破了头,血顺着头发流个没完,脸色苍白,昏了过去。娘亲抱着弟弟,自己以为弟弟要死了,也哭个不停,爹爹则不停的哄着自己,“爹爹的小星星不要哭,星星最勇敢,弟弟没事的。你要照顾弟弟,掉眼泪会让弟弟笑话你。”
一会儿弟弟醒了过来,止了血,抱着娘亲不肯看爹爹,后来,过了很久,才肯和爹爹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