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弈大厅虽然人很多,却很安静,有现场对弈的,有围观的,也有看残局的,老的少的都有,就是女子比别的比赛场要少很多,但并不是没有,甚至还有正在和男子对弈的。红素很快找到舒朗“小姐,朗哥儿在那边和人正在对弈。”三人走到旁边,旁边已经有三四人在观阵,柳敏之看到咬咬,让出了一片空位,咬咬点点头,也仔细看起来,看来哥哥局势不妙,虽然现在看不出败势,但后继乏力,对面的人布局能力很强啊。如果要挽回局面,有几个点必须要守住才行,咬咬感到对面的人在打量她,她心中暗恼,转身离开了,去看残局,还真找到了庄修文摆的残局,二话不说,破了残局,留下舒字。继续往前走,还真有不少好的残局,咬咬也破了几个,也有很多没有把握,两个小丫头看见咬咬又冥思苦想,看来一时半会走不了,可以稍事休息,红素坐不住,看到对面是个小院子,院子里一树的梨花,忍不住就跑过去。
咬咬看了一会,觉得需要找棋摆一摆,抬头发现两个丫头都不在,一个在院子里打瞌睡,另一个不见了。就走到院子里“花絮,别睡着了,仔细着了凉,红素呢?”
“她刚说找了个吃午饭的好地方,说那个院子里没有人,有一树的玉兰花,她先去买饭了吧。”
“那我们去院子里等吧。”咬咬和花絮向院子走去,也许这里远离那些比赛场,竟然没有什么人,一树玉兰花开得正好,突然看见红素在院子另一端的月亮门出现“小姐,这里,这里还有牡丹花呢。”两人也快步走过去,还没到跟前,就听见红素“哎呀”一声,走过去,红素坐在地上,捂着头,食盒洒落在地上,远处一个藤球还在滚动。红素气得眼泪落了下来“哪个没长眼睛的,把球往人头上踢。”旁边的矮墙冒出一个头“对不起,没想到球会飞出去。”哗啦啦,跑过来两个胖小子,也就六七岁,看着跟咬咬差不多大。其中一个小胖子指着红素大笑,“哈哈哈,笨死了,你才没长眼睛,那么大个球都没看到,自己笨还赖别人。”
“你说什么,伤了人还有理了,年纪小小就这么坏心眼。”咬咬一直都很护短,看见红素已经泪水涟涟,早已经怒不可遏。
“不就一个小丫头,伤了也就伤了,你能怎样?你敢骂我坏心眼,你等着挨板子吧,你们上去把这个臭丫头抓住。”小胖子颐指气使,指挥着跟着来的两个男子。两个男子看是小孩子的矛盾,有点犹豫。
“你才臭,一张嘴就臭不可闻,想要抓住我,就你这头猪想都别想。”
咬咬的话戳到小胖子的痛处,小胖子冲过来正要抓住咬咬,就听见“啪”清脆的一声,小胖子脸上已经五个指印。小胖子惊呆了,从小到大,还从没挨过一指头,“你,你死定了。给我抓住她。”
咬咬已经退离小胖子,站到红素和花絮前“你俩快跑,找哥哥去。快点。”红素和花絮一愣,习惯了听小姐的命令,忙转身跑了。
小胖子尖叫,“谁都不许放走,走一个,你们都要死。”两个男子,一看小主子脸都肿了,走向咬咬,陆续跑进院子的人就要去抓红素和花絮,咬咬一看,向小胖子冲去,小胖子吓得抱着脸,咬咬一把就抽出插在包子头发髻上的一支蝴蝶发针,对着小胖子的脖子,一只手揪着小胖子的衣服,“都别动,谁敢动,就等着救他吧。”
瞬间,院子里的随从都像被施了魔法,没人敢动一下,院子外跑进来两个人,是庄修文和紫衣公子,小胖子哭喊着:“十一叔,快来救我,杀了这个小丫头。”庄修文刚看见红素和花絮两个小丫鬟向外跑就觉得出大事了,没想到是这个局面“舒瑶妹妹,你先放了项王子,一切都好说。”
咬咬被小胖子的哭喊,吵得不胜其烦,也没怎样啊,这个不禁吓得傻孩子,很想让小胖子闭嘴,又把发针向里一点“闭嘴,哭什么。”
小胖子的确被吓唬住了,不敢发声,变成了抽泣。
“挟持皇孙可是死罪,你先放开再说。”庄修文旁边的紫衣公子看了一下咬咬身后的护卫,已经就位,就想分散咬咬的注意力,“你放开,一切都好说。”
咬咬心想这下闯大祸了,谁知道会碰上什么皇孙,正在犹豫,感到身后有利物破空而来,本能抓着小胖子挡在自己身侧,手下的发针到底没有扎入颈动脉,而是向下扎在了小胖子的肩上,同时感到自己被点中了穴位,浑身麻软,晕倒了,“小胖子,你想我死,就陪着我死吧”感到飞身过来很多人,撑着说了一句“你们要我死,就等着我娘亲给我报仇,一个,也活不了,全都会死。”
飞身赶到的人,听到这句话,居然一点都不觉得是小孩子逞能说的话,感觉像是诅咒,印刻在灵魂深处,全都心中一寒。一名侍卫细看小胖子,身上不仅也挨了点穴的暗器,而且肩膀乌青一片,发针上竟然是不知名的毒药。大家更感麻烦,谁家六岁的小女孩敢挟持人质,还会在发针上浸毒。
两个侍卫面面相觑,暗叹流年不利,这事不是容易解决的,还是先解毒才要紧,一人抱一个向后院掠去。
后院,两个男子正在对弈,一个男子正在观赏一幅画。两个对弈的男子中,上手正是圣眷正隆的六皇子豫亲王,下手的是已升为都司的祺瑞;赏画的正是韩守中。韩守中品赏的是前几天在庄老夫子书房,看到的《飞雪寒梅图》,这幅画让韩守中总觉得很熟悉,但他实在想不起嘉楠这个名字。
突然听到暗卫飞身掠来,肯定出了急事,韩守中放下画,起身开门,果然护卫豫亲王儿子的两个护卫到了,怀中是两个昏迷的孩子。两人把两个孩子放下,韩守中已经看到项儿脸色泛青,肩头已经乌紫,护卫已经点了穴,扎紧了伤口,但乌青还是向下蔓延。韩守中赶快拿出百毒丸喂了下去,缓解了毒性,但仔细辨明,还是没有完全解毒。两个侍卫就说了前因后果,祺瑞看着放在门边的小女孩,水蓝色的衣裙,带着月白色的纱帽,露在纱帽外面两个包子发髻,一边插着蓝色水晶的蝴蝶发针,一边的发针已经由侍卫给了韩守中,看看能不能看出是什么毒。小小的无力的躺在地上,纱帽下露出雪白精致的下巴,显得娇弱无害,怎会想到下手这么狠辣。
“你们两个是笨蛋吗?让一个小女孩伤了小世子。”说着,掀起了纱帽,就愣住了,“静之——”祺瑞的声音颤抖了,大家都很奇怪,难道纱帽下的脸不是个小孩子?
韩守中也走过去,就看到了苍白脆弱的,朝思暮想的脸,那是和雒雪一模一样的脸,只是小了很多,也就五六岁的模样。韩守中心口抽痛起来,万蛊噬心的感觉又来了,呼吸都会痛,他平复了一下自己,立刻检查了一下,小姑娘只是被侍卫点了穴道,没什么大碍,小丫头已经有了一些内力,只是练的时日尚浅,难怪项儿无法躲得过。
韩守中抱起小丫头放到软榻上,解了穴道。
咬咬睁开眼,看到一张冷峻的脸,但眼睛里的心疼和焦急能看得出来。这难道是小胖子的爹吗,没想到爹看着这么酷,儿子却像熊包。旁边还有几个男人的脸,没有自己认识的人,不能慌,不能害怕,不能哭,掉眼泪就是输了,咬咬不停地告诫自己。
“是不是吓傻了,怎么不说话,小姑娘,你是谁家的孩子,你不要害怕,我们是好人。”祺瑞露出笑脸,声音尽量和蔼,诚心诚意的说。
咬咬转眼看了看旁边说话的男子,好人,自说自话的好人,哄小孩呢。不屑的轻哼一声,仍旧一言不发。
“嘿,你这小丫头,还敢哼我,你——”看到韩守中如刀的眼神飘过来,也不能对着一个小丫头发狠,只好作罢。
“不要害怕,事情大概我们已经知道了,是项儿无理在先,项儿的毒我也止住了。你感觉怎么样了,是想回家呢,还是要家里人来接你呢。”韩守中尽量放缓语气,说明了现在的情况,是想让小姑娘感到善意。
可他的声音透着一丝颤抖,呼吸也不太平稳。怎么能平静,这正是苦苦找寻的脸,这世上有没有很相似但无关的人,有,但韩守中在见到这个小姑娘,抱起小姑娘的时候,心里的空洞似乎就被填满了一些,毫无疑问,小姑娘不会和雒雪没有关系,甚至,不会和自己没有关系,他可以肯定这是自己的血脉,是自己的女儿,没有根据,就能认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