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守中看着镇定自若的冬青,又坦荡又迷糊的模样连自己都要相信,她真的没做什么,就是揉了揉头,掐了人中,小姐自己就醒了。他已经事无巨细的问过夏蝉和庄小姐当日的情况,可以一个昏迷,一个慌乱,都不知道冬青在做什么,后来夏婵在反复追问下想起了冬青给小姐把过脉,翻过眼睛按揉了头部的几个穴位。这个小丫头怎么会这么厉害,隐藏的这般好,明明是自己用特别的手法先理清了大小姐的神台,又立刻刺激她醒来,所有的措施简洁有效,明明可以挟恩自重,偏偏要装作从未做过什么。
这时,一位老大夫向庄大小姐一拱手:“庄小姐,在下是天济皇室的御医,老夫想请您的这两位侍女过府看看,指导我们几位大夫给我们的伤者按摩一下,上官大学士虽然醒了,但时时陷入昏睡,另一位到现在还没醒。”
“我可什么什么都不会,都是冬青揉的。”夏蝉忙说,性命攸关,她可不敢乱说。
“奴婢把按的哪几个穴位给这位老先生写下来吧。”冬青也赶紧说。
“还是请这位姑娘亲自走一趟吧,无论如何,我们也不会为难姑娘的。”
“这样吧,我就带冬青去一趟,表妹你安心休息。”韩守中突然说。
冬青只好随韩守中去一趟,到了天济皇室的住所,五皇子和九公主还有宁子风、宁子昀都在。五皇子、九公主陪着韩守中说话,冬青随着御医进入伤者的内室,宁子风和宁子昀也随着进去了,韩守中身后的的冷锋也跟着冬青进去了。
内室床榻上,躺着一个昏迷的人,冬青轻声说:“我按那日的手法按揉一遍,请几位看好,之后我会写下来。”于是,不慌不忙的按照那日的手法按揉了一遍,按完之后,那人并没有醒过来,冬青的头上布了一层细细密密的汗珠,她又坐到桌前,刚才已有人按顺序记好,冬青端起茶杯喝了口茶,一个小侍女上前要换杯热茶,正好和上前的一位大夫撞在一起,茶盘撞翻,热茶泼在冬青裙子上,大家都一惊,小侍女慌作一团,冬青说没事的,宁子昀吩咐:“去取套衣裙给冬青姑娘,换一下。”一会儿小侍女流着眼泪拿来了衣裙,冬青随她去了隔壁换了裙子,拿着自己的衣裙,回到了前厅,“奴婢无能,并没能帮什么忙。手法已经记好了,其他的奴婢也无能为力了。”九公主站起来,走到冬青面前:“冬青姑娘,上次劳烦你照顾我,这次又麻烦你,我很喜爱你呢,可惜你是庄大小姐的侍女,如果你有机会来天济国,就一定来找我。”
“谢谢九公主厚爱,都是奴婢应该做的,不敢居功。”冬青行了礼,几人又客套了几句,就告辞离开了。
宁子风看到冬青的字条:日照术凝气指尖,按穴位梳理。其余事见机行事。这后一句是给他的答复,他想约冬青在武会之后第三日离开。
冬青坐在马车里,心里想着宁子风的约定,出了这么大的事,武会最后的争夺推迟了几日,文会的图文也是拆开看的,事后,庄小姐竟然一个图文也想不起来了,仔细一想就头痛。冬青自己也觉得自己知道那图文是很奇怪的事情,也想不出在哪见过,只看见这一部分符咒,似乎并说明好坏,也不敢轻易告诉宁子风,就当自己什么都不知道吧。
韩守中在马上,听着马车中冬青均匀的呼吸声,心中很懊悔,绝对错过了什么,宁子风肯定给她传递了什么信息。不过,幸好她回来了,只要回来就好,不能让宁子风得逞。找个机会,一定要在宁子风之前把她从表妹那儿要过来。这个念头一冒出来,就吓坏了世子爷,要她做什么,她任务没有继续的必要了,定会找个借口离开,刚才九公主就已经流露出喜爱之情,说不定很快就会想办法要她,打发她离开?想全身而退,还没有人在挑衅了他之后全身而退的。可是,把这个危险的小狐狸留在自己的身边算什么呢,大大的隐患啊。一想到她要回到宁子风那儿,心口就一阵抽痛,不,就是危险,也要放在自己身边,敢在自己眼皮子底下耍花样,就要承担自己的惩罚,不能让她离开,要盯着她。想到这儿,世子爷的心意已定,要让这个挑衅的小丫鬟知道敢在自己面前耍花枪是要承担后果的。
几天后,天济皇室送来了答谢礼,据说昏迷的人醒了,上官清远也好一些了。庄大小姐看着一箱珠光宝气的谢礼“冬青,既是答谢礼,全权给你,你就收下吧。”
“奴婢不敢居功,许是到时间了,那些人自己就恢复了吧,请小姐退回去吧。”
“名正言顺,有何不可,你一个小姑娘哪有机会挣这么多呢,我也还没好好谢你,这里有些东西,我庄家拿不出来,我就替你做主收下了,你啥时想离开,我就都给你。”
“小姐,这是说的什么话,我既是小姐的奴婢,自是要跟着小姐的。”
“当初,虽然是签的死契,但如今你救我许多次,我虽没有金银财宝,还你卖身契还是可以的。现在我也没有得用的人,等回了庄家,爷爷说要父亲收你为义女,以后你就是我的妹妹了。”
冬青吓了一跳,赶忙跪下:“奴婢怎么敢,请小姐劝庄老夫子收回成命,我现在在小姐身边已比从前好的太多了,不敢奢望。”
“你起来,这件事容后再议吧。这会子说什么都太草率了。”庄大小姐看着这个谨小慎微的小丫头,心里却知道,自己怕是留不住她了。
正说着,夏蝉说世子爷到了。韩守中稍后进来,看见了一箱子的宝贝,斜眼瞥了冬青,这小丫头还一如既往的站在小姐身旁,端茶倒水,丝毫看不出骄矜之态。
“表妹,今儿一早,海洪帮帮主拿了六皇子的帖子,见了面,说是帮主的亲弟弟海长青那日昏了过去,一直没有醒来,想请冬青过去看看,也不好驳了六皇子的面子。”
“冬青,那你就随表哥去一趟吧。”
“可是奴婢并不能治好昏迷的人,去一趟可以的,只是恐怕会让他们失望,到时给世子爷和小姐惹麻烦怎么办呢?”
“海洪帮听说天济国的陈学士醒了过来,才特意求了过来,你去吧,好不好的看过才知道,实在不行,他们再想办法,这海长青是帮主海长空的小弟,是父亲的老来子,喜欢的不得了,海长空把他自幼带在身边,很是看重。”
冬青无语,只好和韩世子一起去了海洪帮住所,心里暗暗下决心,自己只是按揉一遍,日照术是不敢用的,周围都是武林高手,定会识破。
到了海洪帮,拜见了帮主,进了内室,抬眼看见一个七八岁的小男孩坐在床旁边的脚踏上,正在说着话:“爹爹,我今天的功课全做完了,我再不偷懒了,你快点醒来,你还要交我练功呢。听大伯说今儿要给你请个厉害的大夫,你很快就好了。”听见脚步声,擦了擦眼睛,转过身来。
冬青一下就愣住了,这不是弟弟吗,虽然三年没见,可是象娘的眉眼,肉嘟嘟的小脸,只是比两年前身量高了些,还是那么容易哭。看来雒妈妈带着弟弟上了海洪帮的船,不知什么机缘,竟然称呼海长青为爹爹。
“小少爷,女大夫来了,你先过来。”一个大丫鬟模样的人说。
“姐姐能治好爹爹吗?我想留在这儿看着行吗?”柳阳仰着小脸。
冬青自然的伸手摸摸他的头顶,随手在脸上掐了一下:“你乖乖的,不要哭,我就让你留在这儿。”柳阳瞬时红了脸,却迷惑的看着这个女孩,为什么这个动作这么像二姐姐呢。
冬青转过身对海洪帮帮主海长空行了礼:“帮主,我有个不情之请,请各位都离开这个屋子,留这个小弟弟在这儿,我会尽力而为。”
大家都很迷惑,海帮主点点头,那大家都在外面等吧。
一会儿人都走了,只留下了柳阳。
冬青拉着柳阳的手坐在桌边,用手指点着茶水写:“我写些什么,都别出声。”柳阳点点头。冬青拿出阴阳玉佩中的一半,柳阳惊讶,抱住姐姐,泪水一下就流出来。冬青抱着柳阳,拍拍了他的背,给他擦了眼泪,继续写:“你还好吗?雒妈妈好吗?”柳阳点头,自己写“雒妈妈把我送到海洪帮,带着另一个孩子走了。后来,一位朱管事说雒妈妈遭了难,姐姐也不见了。那时义父已经收养了我,对我很好,我现在叫海敏谦。姐姐一定要救义父。”
“我们现在还不能相认,你要装作不认识我,你义父知道你的身世吗?”冬青继续写。
“义父从没问过,但我觉得他知道。”
“我会治好他,你就跟着他,好好生活,我现在也很好,时机到了,我会来找你,千万不要说出自己的身世,义父问也不要说实话。”
柳阳点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