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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5章 是 她来了

以后的路,一直都是按照余惜研吩咐的,不管是大的城镇还是小的山村,说停就停。有时候停一天,有时候停个两三天的都有。有时候是余惜研带着婢女出去,有时候是韩晔陪着。走走停停的,到达莫城的时候竟已是三个月之后的事了。

韩晔携新娘子回封地,一言一行自然有人回报给皇上韩正淳。

离开盛都时,那番情景,是皇上韩正淳根本就没有想到的。

原是想给韩晔找个最没有助力的女子,让他安分守己的待在自己的封地里。户部尚书余广朝的为人,他是一清二楚的。没有利欲之心也就没有野心,只会对皇上忠心,是个安分的人。那个自小就有残疾的庶女,原以为是个在乡野长大的柔弱女子,没想到竟会在她的身上出现变数。

盛都各个大的商铺都派人给她送上新婚的贺礼,连最有权势的皇子王孙,都从未有碰到过这样的事。她是个什么样的人物,能让那些人趋于巴结?

御书房里,韩正淳捏着眉心,听着探子的回报。

“查,从她小时候离开盛都时开始查,不放过一点一滴。”韩正淳的眼神犀利地盯着面前一身灰暗衣衫的人,他不能让这一切脱离了他的掌控。

“奴才领命。”灰衣人躬身,退出了御书房。

看着外面的阳光灿烂,韩正淳觉得身上燥热无比。仿佛看见一双黢黑如古井般冰寒的眼睛在盯着他,耳边还响着一个不带任何感情声音“韩晔他也是姓韩的。”姓韩,韩晔是姓韩,是他的儿子!可是,是那样人家的女子生的,骨子里流淌着那个人家的血脉,曾经自己憋屈的不像一个天子,倒像似他家的佣人。灭了他九族都不为过。韩正淳气愤愤的想着,自己的儿子很多,多韩晔一个不多,少他一个也不少。能让他活着,就是莫大的恩赐了。余惜研,不管你有什么样的来头,你又能掀起多大的风浪?

一个身穿华贵务必锦袍的男子,手上拿着刚刚收到的消息,帐然若失的叹息着:“终究是错过了一步,余惜研,你果然就是红蜘蛛。”

已经到达莫城的余惜研还不知道自己已经被人惦记上了,住在月华楼特留房间里,大大的文案上放着一大堆的账本。余惜研看账本的速度很快,看过的账本被雀翎整理好放在另一边。她的手脚放的很轻,生怕打扰了余惜研。

其实,莫城就是余惜研的大本营,还是一言堂的总部。有几间房产,她完全不必住在月华楼。只是她不想让韩晔瞧出端倪,况且,还有隶书皇上的侍卫跟着,余惜研不想有一丝一毫让人揣测的地方,连和徐睿言、华清越碰面,都要小心谨慎的没联系。

外面传来暗号,雀翎抬头看向余惜研,见到她已经站起来身,走到另一边的美人榻上躺下了,雀翎赶忙启动开关,房间里立刻多了一道墙,原本宽阔的厅堂少了三分之一,将余惜研刚刚看账本的一间隔开了。

房门打开了,在楼下和容云霄、郑猷聊天的韩晔浅笑吟吟的走进来,看见余惜研歪在木榻上,正望着他。便进来在她身边坐下:“研儿,莫城和盛都相比区别不打,难得的是这里有个南湖,风景不错,今天要不要去逛逛?”

余惜研抬眸,转向窗外,阳光透过挂着窗台上的珠帘,光芒斑驳。眼眸转了转,慵懒地伸伸腰:“也好,出去看看风景,这莫城是北疆地域最富庶的地了,都说不亚于江南一带,去看看有没有名不副实的地方。”

韩晔眼含笑意,扬声道:“雀翎,替你家主子更衣,外面还有点热,别忘了带伞。妙玉,马车里记得加冰降温。”

也许是躺着的原因,起身的时候觉得眼前晃动。站在那里定定神,又没有任何反应了。韩晔不明白的问道:“怎么了?”

“没事,走吧。”余惜研说罢便领先出了房门。

“逍亭,王妃,你们是去哪?”郑猷和容云霄刚刚踏上楼梯,就见到欲下楼的韩晔夫妇,不禁问道。

“容世子、郑世子,莫城的南湖风景不错,我想和王妃前往南湖一游。”韩晔温和的回道。

“我也去,姐夫,你带上我吧。”从容云霄和郑猷的后面,窜出个人头来,抢着说道。

“你不是要去白云居吗?怎么还没动身?”余惜研闻言抬头看去,见是余景晨,不由得皱眉问道。按行程,今天他就该转道走往白云居的路了,怎么还在莫城呢。

“三姐姐,我想明天一早就动身,今天再和你一起逛逛南湖好不好?”余景晨红着脸,看着余惜研脸色不打好,遂小声的央求着。

“是读书习武重要还是玩赏逛街重要?南湖在这里跑不掉,什么时候有空都可以来看。你早点到白云居,就可以早点习惯那里的一切,怎么主次不分的呢?”余惜研声音不高,余景晨却是觉得那声音里夹着寒冰,自觉理亏,瑟瑟的不敢再吭声了。

余惜研转头对雀翎道:“让随风送他去,交代下去,和别人一样该怎样就怎样,别骄纵着他。”又对余景晨道:“你要知道自己的短处,就该多加努力。到考核的时候,你要是不行不能过关,一样的会被退出的,姐姐也希望,那个人绝不会是余惜研的弟弟。”

余景晨的大眼睛里水汪汪的,泪水欲落不落的看着余惜研,低低的应声道:“三姐姐,晨儿会争气的。这就走了,三姐姐保重。等我有时间了就去鹿池洲看你。”

余惜研安抚地摸着他的发髻,“晨弟,凡是大好男儿,学的任何技艺都是自己在这天地间傍身有用的,除非你想庸庸碌碌的过一辈子,做一个籍籍无名的混人,才会去浪费时间打发时间。三姐姐在封地里等你的好消息。”

余景晨肯定地点着头道:“三姐姐。晨儿明白的,三姐姐放心。”对着一众人躬身道:“我先走一步,大家再见了。”转身利落的下楼,雀翎也跟了下去。

容云霄笑着对韩晔道:“逍亭,我看你这小舅子的将来,必是前途无限啊。”

韩晔转头看着余惜研,勾着嘴角道:“不是自夸,有这样的姐姐,想来也差不到哪去。”

余惜研斜睨了他一眼,有对容云霄和郑猷笑笑道:“不是要去南湖逛逛吗?怎的不走还堵着路?莫不是怕外面的太阳大,把脸晒黑了。”

郑猷马上接口道:“这余家小主的成材之路,多了我们几个的见证,以后就有了夸口的资本了。哈哈哈,王妃,可以想象,今后逍亭的儿女该是何等的惊才绝绝。”

韩晔是笑眉笑眼,温柔缱绻的望着余惜研。

容云霄的眼睛精光闪亮地盯着韩晔,摸着下巴迟疑的道:“我是不是该成亲了,这样,就可以和逍亭差不多的时间生儿育女了。逍亭,将来我和你做儿女亲家好不好?”

郑猷一听也忙着着急起来,嚷嚷着:“我也要,逍亭,你家的儿女我都要一个,不,不是,是要两个,一个做媳妇一个做女婿。”

容云霄不动声色的望着郑猷道:“是我先预定的,你要跟我抢?”

郑猷眼睛睁得大大的道:“逍亭还没有答应你的,我也是有机会的。不信,你问逍亭。”

转头对韩晔道:“逍亭,你说说是不是。”

容云霄也望着韩晔道:“是我先说的,凡事要有个先来后到对不对?”

韩晔一手握拳,抵在唇间,抑制不住的笑道:“这事你们得问王妃了,生儿育女和生几个都得她同意,她要是不愿意,我也爱莫能助。王妃你说是不是?”

余惜研的脸红的像火烧一样,狠狠的刮了韩晔一眼,抬脚就下楼,不理睬声后让人害羞的笑声。

一路上相处了三个月,韩晔温和,郑猷正直,容云霄豁达,余惜研的冷静,彼此相识相知,倒是情投意合的能聊到一起。平时说话的时候,就比较随意了。

楼梯底下候着的风影文竹等人,看着这样的王爷,心里真是百感交集。从成亲以来,看到韩晔的笑脸不再是奢侈了。这几个月的笑颜竟比以往的二十年还要多,人也变得阳光开朗。不在像以前那样,即使是笑也是笑容不达眼底的。感激的目光望着余惜研,是她改变了王爷,这个王妃是王爷的福星啊。

南湖只是一处小胡泊,占地不是很多,在边城这里是不多见,难得的是湖水清澈透碧波平如镜,犹如清雅淑娴的少女般的妩媚温柔。湖边杨柳依依,三五艘画舫静立湖面。

在一艘两层高的画舫里,纱幔低垂随风轻轻舞动,若隐若现的有一个长身玉立的身影,正在临窗翘首盼望着,桌上的茶点已经冷却,可见他来了很久了。

远处一群人谈笑风生的款款而来,一个被侍女打着遮阳伞的女子不疾不徐的边走边看着身边的风景。那苗条高挑的身形,即使再远也能清楚的知道,是她,是她来了。

骨节分明的修长手指,用力的握住窗框,极力克制住想要奔跑到她身边去的脚步,任自己的心火烧火燎般的疼痛。一手握拳堵住了涌到喉间的呐喊,憋得眼眶通红水泽粼粼。

曾经朝夕相伴十二年的人,曾经放在心头爱惜呵护的人,只要她眉眼一转就知道她在想什么的人,曾经以为可以共度今生的人,如今已经远离了他,在她的身边已没有了他的立足之处。

得到消息时,他是急怒攻心,当时就吐了血,之后大病了一场。辗转病床上半个月才能起身。思前想后形销骨立,原本决绝潋滟的容颜,已是消瘦露骨。

他不怨她,知道她也是情非得已为形势所迫。他只恨自己没有强大到可以护住她的势力,只怨这皇权下不公平的制度。

自己爱她,就为她着想,知道她想要的是什么,就去帮她得到。在安排好二道岭的水利工程后,他就转到了洪城督造码头船只的事。

心里有个念头,在这个王朝难以摆脱的命运,如果离开这里,是不是就有机会改变呢?如果可以带着她离开,今后,就不会再分离了吧?他相信她也爱他,只要她同意,他还是会拥有她的。就这样的信念,他迫不及待的想见到她,要她答应。

消息传来,她已经到了莫城。他想见她,却也明白那样不合适,她身边有她的夫君,一个不慎会给她带来麻烦。焦急的等待中,她那边要来南湖游玩,他这里就得到消息了。这样的机会他岂能错过,所以早早的就等在这里。

日思夜想的人如今就在眼前,离自己越来越近。他按捺不住的心越跳越快,朦胧妩媚的桃花眼也是越来越亮,眼里满满的都是她的身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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