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的空气分外地清新,只是温度有些高了。余惜研换上软烟罗水蓝色的衣裙,在裙摆上绣着缠枝白梅花,柔缎束腰更显得腰身纤细。乌黑的长发梳成流仙髻,一根碧玉簪子斜插,整个人看上去清爽飘逸。
吃过早饭,带着妙兰和云雀,施施然的到了上房余陈氏处。
余陈氏如今儿女均已成家,庶子庶女也不需要操心,每日里心宽气和的。正和陪嫁向妈妈喝茶说着话。
余惜研走进来,还未及屈膝行礼,余陈氏已经示意向妈妈搀着她的手坐下了。
“研儿,没多少日子就要出嫁了,嫁妆绣的如何了?”
余惜研半垂眉,恭敬的答道:“回母亲的话,嫁妆的大件都是绣坊里做的生活,小的盖头和荷包之类的,有丫头们代劳了。”
余陈氏小着说“你这丫头,哪家姑娘出嫁的嫁衣不是自己绣?你倒好,两手一摊,什么都不管也不怕落人口实的。”
“母亲知道的,惜研不善女红。也没谁规定,女儿家的必须会做女红,否则就嫁不出去了。”余惜研微红着脸辩白着。
珠帘外有丫头来报:“回夫人,大奶奶来了。”
余惜研和余陈氏都停止了说话,眼睛都看着门外。
一个妖娆的身姿款步进来|,先给余陈氏欠身行礼,被余陈氏免礼后,不等余惜研起身,便一手拉着她道:“老远就听见三妹妹说女红的事,母亲,不是媳妇多嘴,真正的官宦人家,有几个做主子的是自己动手?还不是意思意思,多数都是下人绣娘的手工。凭妹妹的本事,就是再有名气的绣坊,要是知道是替妹妹做衣衫,只怕是会上杆子抢着为妹妹做事,还觉得倍有脸的。”
说着话,常怜月的眼睛闪耀着崇拜的火花。自己的小姑子可是天玄老道的徒弟呀,多尊贵的身份,比皇子王孙都体面。
而且听家人传信来说,余惜研送给她娘家人的礼物,都是价值不菲的珍品。特别是父亲的那把宝剑,更是让人咋舌,出手大方有阔气,获得家人的一致赞扬。
小姑子有脸面,她也觉得与有荣焉。如今更是成了余惜研的铁杆粉丝。
要不是被余景涵压制,不让她来打扰余惜研,否则,只怕她会赖在余惜研的闺房里,黏在余惜研的身上了,要和她讨教拉近了。怎奈这几天余惜研都忙着,没怎么有空。
她见不到余惜研,便磨着余景涵,问长问短事无巨细的。闹得余景涵烦不胜烦,一度后悔自己的嘴不严,露了风声,惹了这个多事婆。
今天好不容易听说她来了母亲这里请安,常怜月便着急忙慌的赶过来了,生怕又和余惜研错过了。在外面听了半调不调说嫁不嫁的话,就给余惜研帮腔了。
常怜月只顾着帮余惜研说话,浑不知自己遭了余陈氏的一个白眼:“女人家的相夫教子,做女红是过日子的基本。要是家境殷实的人家,买了现成的外衣也就罢了。难不成内衣内裤也要去买吗?”
余惜研忍不住要抚额了。这婆媳两随和,有事答辩两句无所谓。可是,当着她的面讨论她不会的女红问题,她还是觉得挺尴尬的。
趁那婆媳两人不备,偷偷地使了个眼色给云雀,云雀了然地点点头。
“夫人,这是三小姐孝敬您的,请老妇人瞧瞧可满意?”云雀乖巧的道。
一个托盘上,放着用天山百年雪莲制成的荣雪丸,装在玉瓶里。余惜研拿着一瓶打开后,递到余陈氏的手里,一股淡雅的馨香徐徐飘出,很快房间里到处都是这种香味。
余陈氏不禁好奇地拿着,轻嗅那香味,觉得沁人心脾清香通体,精神振奋。
常怜月已经在惊讶了:“三妹妹,这是神仙妙丹吗?怎么只是闻到香味就觉得全身都舒服呢。”
余陈氏也道:“是啊,研儿,光是闻到这味道,就觉得这东西是不平常的。”
余惜研温婉的一笑,道:“这是师傅他老人家用百年雪莲制作的养生丸,七天吃一粒,有病治病无病强身,还可以延年益寿。”
听说是天玄老道自作的东西,可是有价无市的宝贝,余陈氏顿时稀罕的不得了,忙叫徐妈妈收起来。
趁着此时,余惜研也把送给常怜月的一副蝶恋花的紫玉头面送了上来。
紫色的蔷薇花缠枝绕,一只淡青色的蝴蝶落在盛开的蔷薇上,栩栩如生。
常怜月看的目不转睛,迟迟不敢动手。似乎一个轻微的动作,就会惊动了那蝴蝶翩然飞去。
珠帘的珠子撞击的声响,春柳脆声道:“见过老爷,夫人,老爷到了。”
话音落,余广朝的身影就在门边出现。
余惜研将头面搁在常怜月的手上,和余陈氏、常怜月一起起身相迎。
余广朝落座后,觑眼余惜研,似是随意的问道:“研儿最近都很忙吧,今天怎么有空了?”
余惜研脸一红,自从回府后,都没正儿八经的给父母请过安。马上就要大婚了,婚后就要离开盛都。
和以往的离家不同,出嫁的女儿没有夫家允许是不能随便回娘家的。况且,还是鹿池洲那么偏远的地方,来一趟也不容易。而自己难得在家待嫁的日子里,还天天进进出出的忙碌着,也难怪父亲会有此一说。
垂首敛眉淡然道:“女儿是想着,马上成亲后就要离家了,趁现在想和兄弟姐妹们多亲近亲近,只怕以后山长水远的淡忘这份情谊。”
余广朝听得心头一酸,几个儿女都在眼前长大,过着锦衣玉食呼奴唤婢的日子。唯有这个从小就欠缺她的三女儿,还未曾享受过一个闺阁千金小姐的荣耀,就要做为一个皇权手里的棋子,远嫁到荒凉贫穷的边塞,还怕时间长了家人会忘了她。
作为一个父亲,是亏欠了她。
站起身,目光里流露出不舍和心疼,盯着余惜研的眼睛,严肃的道“研儿,不管你是在盛都还是在边城,也不管你将来过的如何,你都别忘了,这里是你的家!有牵挂着你的家人,你永远都是我余家的女儿。”说完就大步离去。
余惜研缓缓地转身,凝视着余广朝离去的背影,内心百感交集。
余广朝回到书房,见桌上放着一个红色的檀木盒子。掀开盒盖,里面放着一张纸。拿起来一看,只见上面写着:父亲,这是养生丸,千年人参所制一日一丸即可。爹爹操心劳力,要记得多保重身体。
在低头看看檀木盒子,里面放着两个玉瓶子。余广朝凝视良久,才缓缓的伸手,在玉瓶上摩挲着,良久。
‘扣扣’敲门声,余群在门外道:“老爷,纯王爷来访,现在在大厅里。”
余广朝的眼眸动了动,将手里的的纸放在盒子里,轻轻地将盒子盖上,打开休憩时的木榻旁的暗格,将盒子放了进去。动作很轻很轻,好像那些都是易碎品,生怕一不小心就碎了。
余群在门口候着,一盏茶的时间过去了,里面还是静悄悄的,难道老爷不在里面?正要再敲门,房门却突兀的一下子就打开了。余广朝面无表情地走了出来
余群冷不丁的还吓了一跳,很快的就冷静下来,弯腰道:“老爷,纯王爷说是来送聘礼的,送的是一对玉雕大雁。”
余广朝点点头,一言不发的朝大厅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