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慢悠悠的上了街道,一路上见到行人都是行色匆匆面色凝重,偶有路人站在店铺屋檐下,驻足张望,空气中有一抹不安的因素。
很快,马车就被堵住了。随风轻声的禀报着:“三姐,前面有官兵拦路,怕是过不去了。”
雀翎掀开车帘的一角,露出半张娇憨的侧脸,问道:“问一下那些官兵,大概还要多长时间开放?”
坐在马车辕上的清流,长腿一伸下了马车跑上前去,只见他和官兵嘀咕了几句,就转身往回走。来到马车的小窗口,道:“三姐,还要一个时辰才行。”
余惜研看着前方不远处的小酒楼胸有成竹的道:“先去前头酒楼里去找个好位置,坐下来慢慢的欣赏,随风,你到二姐家去告知一声,可能会到达的时间。回头在来接我们。”
随后下了马车,清流去酒楼定位置。余惜研则戴上面纱,带着两位婢女随意的沿街步行。
闹市里人头济济,大都在驻足在一家粮铺门前,那里被官兵围了一圈不可靠近,里面有官兵进进出出的。
路人三三两两的在交头接耳,不时的有窃窃私语声传来。
“哎,你知道哇,那个看上去老实憨厚的张老板,见人都是三分笑的,想不到竟是逆匪,店铺下面竟然藏了打量的兵器,可是要谋反啊。这个铺面可是康王爷的,难道是他•••••••”
“老兄,你有所不知,前面有个绸缎庄,听说是四皇子的店铺,竟然在私自龙袍耶。你们猜猜看,这龙袍是给谁做的?皇上的龙袍都是尚衣局专供,显然是四皇子自己用的吧。”
“额,这个四皇子是狠得皇上宠爱的,这位置迟早都是他的。想不到会如此的狼子野心,都等不及要造反了。”
“哎,皇家的事谁能说的清楚呢,只怕皇上要伤心了吧,一直疼爱的儿子会叛逆!啧啧啧可怜天下父母心哦。”
“你们知道这事是怎么被发现的吗?说来也是老天有眼,有人去老张头的店铺里买粮食,买的多了小二就领着去了仓库,不小心踩在一个老鼠打的洞口,结果脚就陷下去了,原来底下是个藏兵器的地道,真是作孽哦。”
余惜研默不作声的听着,对属下的工作效率很满意。过程很清楚就没有听的兴趣了,款步上了酒楼的二楼,在临街靠窗的位子上坐下。
清流挑的位置很好,事业很开阔,街边情景一目了然。
粮铺后院里,官兵们还在忙碌着,被绳索捆绑着韩韬的人跪在边上,眼看着一箱箱闪着银光的刀刃和枪头被装上了马车运走。
私制龙袍和豢养私兵、私造兵器,哪一条都够四皇子韩韬的死罪了。
天高云淡,品尝着淡雅的茶香,余惜研此时的心情很惬意。虚着眼睛望着远处,似乎是想透过起伏的山峦看见韩韬此时的模样,是暴跳如雷呢还是颓废丧气一蹶不振?不过,不管是哪一种表情,韩韬都蹦跶不了了。
随风很快就回来禀报,余惜华那里已经知道了情况,要她不用着急,他们会等着的。随即。随风上前一步,在余惜研耳边悄声道:“回三姐,属下回来的时候去打探了一下。是三王爷亲自出马,端了四王爷整个盛都的十二个店铺。我们的人都已经安全撤离。”
“他们做的很好,传话下去,每人赏银百两、休假一月。”暂时离开人们的视线,迎接下一次的岗位。
随风裂开嘴笑道:“属下替兄弟们谢了。下次有这样的好事,能不能让我也去参加。”
似笑非笑的看着随风:“你想要什么?是百两赏银还是一月的休假?眼皮子这么浅,你娘知道吗?”
随风转动着黑眸摸着后脑勺,不去看偷笑的雀翎和清流,大大方方的道:“属下两样都想要,有银子给老娘家用,假期留着娶妻用。”
“哦,娶妻?是哪家的娇娘入了你的眼,三姐帮你提亲去,再给你三个月的婚假够吗?”
随风脸红了,吭哧吭哧的说:“还没呢,就是心里想想然后预备着。”
噗嗤一声,雀翎忍不住笑出声来:“媳妇的影子还没见呢,就忙着攒婚假了,这心急的。”见到随风扭头看过来不善的目光,又赶紧捂住了嘴,闷声笑得脸都红了。
余惜研随和地笑笑,转动着手中的茶盏,眸光无意识地落在街道上,一串捆缚着的囚犯被押解着蹒跚而至,前头引路的是一个骑着高头大马穿着银白色盔甲的将军,器宇轩昂英姿勃勃,充满朝气的脸上一派意气风发。
清流在一旁随着余惜研的目光看去:“这是三皇子安王爷的人,叫岳离,二十一岁,骁骑营校尉,是长子已经成亲,有一子三岁。父岳洪武和常卫铮是同僚,母是常卫铮的表妹。”
余惜研一边听着清流的介绍,一边留心着。
岳离似乎察觉到有人在注视着他,扭头看了过来。见边上酒楼的二楼窗台旁,站立着一位面纱蒙面的女子,文静淡雅俏然而立。见没什么威胁,也只当是哪家看热闹的小姐,便不在意的转了头。
候着一连串的人犯被带走,街上也渐渐的恢复了平静。解了禁,余惜研等人才重新上了马车。
翰林编修杨斌辉下朝回府,见家门口停着一辆马车,以为女子正从马车上下来。小厮见老爷回府,忙上来侍候,顺着老爷的目光望去,了然的说道:“老爷,这是二公子府上的妻妹,余府的三小姐,刚刚到。”
余惜研听到身后的动静回头望去,见是一个穿着朝服微胖的中年人,知道是杨斌辉后便驻足等候。
杨斌辉对儿子的妻妹并未放在心上,只因儿子听了她的话,回来说的要开个印刷坊的事,他听说是余惜研的想出的法子,倒是对余惜研刮目相看了。
余惜研后着杨斌辉走进,便敛身行礼:“余氏惜研拜见杨大人,杨大人安好”。
杨斌辉早就听说过余府有个三小姐,只是从未得见。打量着余惜研,口气温和的道:“余小姐无需多礼,请移步府内坐。”
余惜研稍微侧身,候杨斌辉先走一步,才跟上。
杨斌辉暗暗点头,此女端庄大方谦和有礼,虽是庶出,气度上却不输于任何人,难怪能想出活字印刷的主意。
一路进了内堂,闻讯的杨瑾齐大步迎了上来,先给父亲问安后,才对余惜研道:“三妹快里面请,你二姐盼着你盼的脖子都酸了。”
余惜研对杨瑾齐福了福身道:“劳姐姐姐夫惦记,一路上都很拥堵,马车走的慢了。”
大堂门口聚着很多人,杨斌辉的夫人和三房妾室,三位儿媳和几个子女,钗环熠辉脂粉香浓。
余惜研原以为做翰林编修的人应该是书生气质满屋的书墨香,清规戒律很严的。没想到先入目的竟是一群华服的莺莺燕燕,环佩叮咚的。见到杨斌辉都施礼叫道:“老爷‘父亲’”
余惜华上前将余惜研领到一位身形清瘦面容清秀的妇人面前道:“婆母,这就是我母家三妹妹研儿,妹妹这位是我婆母。”
余惜研欠身行礼,杨夫人一把拉住余惜研的手臂到:“好孩子,都是自家人,何须客气,来来来,到里面坐。”
拉着余惜研的手一直走到自己位子上,让余惜研坐在自己的身边。余惜研觉得不大合适,毕竟杨斌辉也在,欲起身被杨夫人拉住了:“好孩子,伯母虽是第一次见你,可是就从心里喜欢上了,真是个可人儿,也是亲家大人会调教孩子,一个个都出落的人见人爱的。”
她对余惜研的喜爱,是真心的。源于余惜华入门做了她的儿媳,温顺体贴恪守礼仪,和杨瑾齐夫妻和睦。加之儿子回来说,余惜研的慧质兰心帮他解决了一大难题,又是即将嫁入皇家做正王妃的人,将来未曾不可是自己儿子仕途上的一大助力,故此便多存了一份心思。
杨斌辉对妾室的宠爱,让她心里微寒。庶子庶女多,各有各的心思。偌大的家族,她也只有自己的两个儿子一女可以依靠。
余惜研不惯和陌生人如此亲密的接触,做出羞涩的样子,低头轻语:“伯母夸奖了。”
原本杨斌辉是要回书房的,只因挂念着印刷坊的事,便也留下了,见一众女眷有站着、有坐着的乱哄哄的,遂皱眉对杨夫人道:“夫人,还是请余小姐先去用膳吧,中饭过后再聊也不迟。”
杨夫人恍然,对余惜研道:“你看我这脑子不好使的,都快午时了,余小姐早就饿了吧,走,我们先吃饭,吃完饭再好好聊聊。”
余惜研起身谦逊的说:“都是因为我才叨唠了伯母。”
“不叨唠,不叨唠,伯母喜欢还来不及呢。你看,你姐姐也和你姐夫成亲两年多了,你还是头一次来呢,以后可要常来看看。”
见余惜研乖巧的答应着,心里更是爱惜。觑眼落在身后的女人堆里的小女儿,不由得叹了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