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浩然自从见了华清越以后,就不知道哪根筋搭捞了。他经常会去照镜子,一把折扇摆前扇后的在镜子里左右端详着。
衣服也换了颜色鲜艳的,或是清一水的海蓝,或是浅绿,唯独不敢穿红色。连头发也不是全部束起来,而是半挽着一个鬏,余下的全散着。
韩晔的眼神越来越诧异,看他每趟在镜子前自恋的样子,微蹙着眉,考虑着要不要让大夫给他瞧瞧,别是脑子里出了问题了。
文竹送了茶水进来,没意外的见秦浩然站在镜子前。默然的翻了个白眼,在心里轻蔑地冷哼一声,摆放好茶水,悄然退下。
食指在桌上敲响,韩晔狭长的凤眸虚了虚:“风车,你在干什么呢,莫不是想要媳妇了。”
“逍亭,你看我这阵子是不是大变样了。”秦浩然的眼睛就没从镜子里离开。
“嗯,变了”。变成白痴了,韩晔心里嘀咕着
“真的吗?我是变得风华绝代了,还是变的更加玉树临风了?”这次,秦浩然离开了镜子,惊喜莫名的来到韩晔跟前。
“嗯,变得更疯了,是疯车了。”韩晔眼皮也没抬一下
“额,你这是什么眼光?不懂得欣赏的人,趣味真是低下。”不满地撇撇嘴,拿起茶杯喝了一口。
那个人似乎还站在眼前,眼带桃花般的红晕,似醉非醉地看着他。一身红衣随风轻扬,端的是光华万丈,潋滟绝美。
他的心不由得再次澎湃起来,血液拥挤着翻腾着。
韩晔见他痴痴地望着一个地方,眼里的神色充满狂热和痴迷。
无奈地摇摇头,看他这种不正常的样子,该和秦叔秦婶去谈谈他的婚事了。
正端杯喝着茶,就停见他在喃喃着:“这样的风姿卓越的男人,怎不叫人崇拜。”
‘哐’茶杯掉在了地上,茶水溅到袍摆上,而他的主人没来得及顾它,此时正凤眸圆睁,不可思议的望着秦浩然:秦浩然,他喜欢的是男人!
茶杯落地的声音,惊得秦浩然猛的掉头,见韩晔的神色不妙,眼睛扫视了一圈,没见到有什么事,莫名其妙的挠挠后脑勺道:“你怎么了,眼睛瞪得像要吃人似得。”
韩晔冷冷地望着他的眼睛,低沉着嗓子道:“秦浩然,你有龙阳之好吗?”
“什•••••什么。龙••••阳之好!谁•••••说说的?”秦浩然瞠目结舌话也说不利索了
“刚刚是你自己说的,风车,你能不能改过来,秦叔秦婶只有你这么一个男孩,你要为他们想想。”
“你你你,你胡说什么呀!我喜欢的是女子好哇。韩晔,你个韩二愣子不带这么坑人兄弟的!”秦浩然激动的也不讲什么规矩,颤抖着手指着韩晔。
韩晔奇怪的问道:“刚才你说一个风姿卓越的男人,你崇拜他?”
“我是崇拜他的无双风华绝代风采,恨不得也能像他那样耀眼,可我没想到你会想歪了。我在你眼里是那样的人吗?”秦浩然气的眼睛通红。
‘额’,韩晔不好意思的掩唇轻咳一声“那个,那个不好意思,是我误会了。”
“误会,你说的轻巧,咱是光屁股一起长大的同伴,连你几岁尿床都知道,还有什么不了解的,你竟然会误会!我伤心啊,老天爷呀,看我交的是什么朋友啊?”捶胸顿足的不肯罢休,干嚎着说:“我要和你绝交,你个韩二愣子。”
“得,是我错了还不行吗?多大的人了,别闹了,让人看笑话。”’韩晔忍着笑劝道。“看你现在的样子,再想想那个你崇拜的人的风姿,不要相差的太远了。”
不依不饶的秦浩然听见这话,不嚎了。整整衣服正想说什么,风影敲门道:“爷,有盛都的消息。”
风影进来,递给一张纸条给韩晔,然后垂手立在一旁,看着秦浩然的模样,和文竹如出一辙的翻个白眼。
秦浩然再去端杯喝茶,见茶水已经凉了,对着门外喊道:“文竹,给你主子重新上茶。”
回头见韩晔的脸上深沉,早忘了刚才的事,忙问道:“怎么了,又要出坏事了?”
韩晔把纸条转手递给他看:“不是坏事,是好事,还是户部尚书的小姐呢。”
看完纸条,秦浩然一脸的就知如此的表情:“上次就听他们说了,不会挑个有多好的背景的女子给你做媳妇的。说起来是个户部尚书家的小姐,其实只是个庶出的。堂堂二皇子的皇子正妃竟是个庶出的女子,这在人前如何能直腰啊。都过去那么多年的事了,皇上到现在还是在打压着你,你毕竟是他的亲生儿子啊!”
“他的儿子又何止我一个,成年的有四个,未成年的还有三个。皇室里从来都不愁没人生孩子。”韩晔面带冷意的道
风影在一旁听着,此时也加了一句话:“爷,听说那位庶三小姐还有隐疾,是个聋哑之人,一直在道观里养着。”觑了眼主子又道:“听说是四爷出力促成的。”
室内静的只闻呼吸声,文竹轻步端茶上来,风影将茶杯试试温度后,端到韩晔的手上。
韩晔浅抿一口,垂眸面无表情的道:“皇上的旨意马上就来了,皇命不可违。韩韬也太狠心了。”连他的婚事也要算计。
风影看着韩晔的隐忍,尽管不忍心还是说了出来:“爷,皇上的意思是尽快的把婚事办了,日子定在下个月的六月初九。”
韩晔身上散发出寒意凛冽。
秦浩然已经惊异的说:“下个月,才一个月的时间,这么匆忙?小门小户的也要准备个三四个月呢,他们这是什么意思?”
韩晔脸带寒霜道:“什么意思?还用问吗?是不想让我在盛都里多待着,我就算现在启程回去,按照内务府的流程,一个来回不就是一个月的时间吗。”
风影道:“是的,爷,他们就是想也回去就拜堂,三天回门后就要准启程回来了。”
秦浩然叹口气道:“哎,这是连气也不给喘啊。他是该多不待见你。就是四皇子也能插手你的婚事,逍亭,万一他坐上了那个位子,你该怎么办啊?”
韩晔不语,室内无声。
余惜研在试爆成功后,没有再野狼山多停留,隔日便和华清越一起返回了。
这次没有快马加鞭,而是优哉游哉的到时就吃饭,日落就住宿还视察了几家店铺,在路上走了七天才回到鹿池洲。
谢绪正在二道岭的工地上,和几个人在蹲一起讨论着。那几个人看上去像是个小工头。
余惜研走近就,只听谢绪道:“这个位子偏低,底下要打座,这个距离和高度不能有偏差,影响到水的流速。二虎,这段是你负责的,一定要认真测量把关严格。”
那个叫二虎的点头道:“谢爷放心,在我手上不会有偏差的。”
“嗯,那好。青树,你那里昨天的进度不错,今天再加两百人给你,你另外安排在一段,不要和在一起。人一多就会闹事。”
撸一把满脸的胡子,青树声音很响的道:“兄弟们都说东家伙食好工钱不错,所以干活卖力。有几个老油子捣蛋的,都叫我给辞退了。我看见那些挑土的倒是蛮好的,没人偷懒还是东家会找人。”
谢绪笑笑,接着道:“东家人不错,不会亏待大家,大家伙更要认真的做好手上的事,否则就对不起东家了。”
几个人都点头道是是是。
长杏拧着壶茶走来,看见余惜研站在谢绪后面。谢绪无所察觉,清咳一声。施礼道:“见过余三公子、华公子,请喝茶。”
谢绪闻声回头一看,见余惜研浅笑吟吟的站在他身后,忙站起身面对着她。
余惜研见谢绪清秀的脸上显露的红润,黢黑的乌发梳理的很整齐,笑意妍妍的酒窝更深了。忍不住伸出手指去戳戳,看看有多深,心里想着,手也真的动了。
余惜研的举动,谢绪先是惊讶,随后了然。笑着站住一动不动,任她所为。
等余惜研察觉到自己不妥的举动是时,尴尬的有些无措,将手背在身后,眼睛不知该往哪看。,心里懊恼着怎么就那么唐突呢,这么幼稚的动作也做得出来,还不知道别人看见会怎么想呢。
红着脸低头喏喏的道:“对•••••对不起,我••••••我不是故意的。”
谢绪温柔的笑着,安慰道:“没事,我经常会碰到这样的事。”
华清越此时脸上一片阴沉,不明白余惜研的动作是什么意思,但也肯定不是因为爱慕才会伸手的。
谢绪将余惜研和华清越介绍给几个工头认识:“这位才是你们真正的东家,余三公子、华公子。”
又将几个工头介绍给余惜研和华清越:“这位叫胡二虎,主管地面的尺寸和打桩,叶青树,主管土方的挖掘,刘三,是铺面的。材料和人工的安排是余三公子的人,我就不介绍了。”
几个工头不可思议的眼神看着余惜研,想来也是人不可貌相,这么瘦弱的一个公子哥,会是这么大一个工程的东家。
几个都是在外和各种人打过交道的,遂上前和余惜研对余惜研和华清越恭敬的行拜见礼。
然后带领着两人一路看过去,在各自监管的地段查看。这段引流渠是要和陈松元修建的引流渠接垄的。
一骑快马夹尘急促而至,在离余惜研三米的面前停下。
长夜翻身下马,单膝跪地,抱拳道:“公子,大爷请你急回家。”
余惜研和华清越面面相觑,知道余惜研这阵子忙,没有大事情是不会让人急招的。
稳住心神,余惜研决定让华清越单独留下,教会他用炸药炸石头和视察麓阴山下新开发的田地,自己先回雾凇岭。
华清越很想和她一起回去,不知道是什么大事那样紧急,可是还有那么多的事情牵扯着,也只能同意她先走一步。
心情沉重地目送余惜研离开。长夜在上马前又对他说:“二爷,大爷说了,那边回话了。可行!”
“另外,大爷还说,今后要二爷多操心操劳,三姐怕是不方便了。具体情况还要等大爷和三姐商量后才能决定。”
知道不该问,还是忍不住问道:“究竟是何事?”
长夜看着华清越,他们都知道华清越对余惜研的感情。心里不忍,叹口气道:“二爷,留不住的人,是天意如此!”
什么意思?什么意思?看着快速离开的长夜,想着他话里的意思,华清越的思维有些混沌了。留不住,是谁留不住了?
是她?是她吗?
不会,不会的!这事不会发生的!
天意如此?天意为何会如此?不是已经过了十七年了吗?从来没人注意到她。
对,不会是她的。
难道是徐睿言吗?是徐睿言被豫国皇上留住了!
嗯,有这个可能。
不,一定是他。
自我安慰,心绪渐渐平复的华清越,苍白的脸上逐渐恢复了平常。
毕竟有了心事,华清越便加快了视察的进度,想早点回雾凇岭。
只有看见余惜研,他才能真正的安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