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殇游神,丝毫没有发现,原本躺在榻上的男子已经坐起身来,靠在榻廓上看着自己。直到裴宇轩伸出骨骼分明又白皙的手在墨殇眼前挥舞了两下,墨殇才抬起面具下宛如黑夜的眸子,对上裴宇轩的眼。也不拐弯抹角,直接说,“当初你盗走魔珠,我不曾追究,可现在,必须给我,我用完再给你便是。”
裴宇轩脸上闪过一丝玩味,“就不知道冥王要做什么用了。”
“救人!”墨殇淡淡的说,但气势并不弱。
听墨殇这么说,裴宇轩也想起来了亦宝的事,正打算叫黑衣人,可终是张了张嘴,又闭上,然后又转向墨殇,“凭什么?”
墨殇像是早知道了一样,没有一点儿不悦,直接张口就说,“条件你开!”
裴宇轩顿时笑的合不拢嘴,“什么人,竟然能让堂堂冥王如此倾寐!”但转念又带着恨意说了一句,“好,你若受我三掌不还手,我便告诉你,你要救的,在哪儿?”
墨殇眯了眯眼,看着榻上男子苍白的脸,“一言为定!”
明媚的白球里,两颗杨柳树下,墨殇还是一袭黑衣,赤红色萨摩面具,两腿并立,面具下的脸,面无表情。没有一点儿紧张与害怕。对头的裴宇轩还是以往的书生样,一袭白衣,嘴角带着淡淡的浅笑,好看的丹凤眼炯炯有神!扇子拿在手里,扇的两鬓青丝微微飘起。两人就那么挺立的站着,如两位王者。而明月楼里看管的黑衣人,则畏畏缩缩的站在一旁,可显然可以看出他并不担心自己的生命,而是在乎自家主子是否会受伤。但这样正巧加深了对持男子的气势。白球外,是一个又一个的行尸,游走着,不时停顿一下,抬头看着永远不会交替的暮色,像是能预感到接下来发生的事。晚霞一样的颜色,将冥界的天空渲红。没有,日光与阳光的不适。两人就这样对持着,亦如当年。
裴宇轩一笑,一只手掌向前,带着白光,看起来很厉害的样子,身体向前倾,脚步也跟着滑动,脚尖摩擦在地上,有刺刺的响声,力道如风,手掌还未接近,迎面而来的内力就振得墨殇青丝飘起。但面具下的眼依旧没有任何表情。直至裴宇轩的手掌打在墨殇胸口,墨殇不由得眨了一下眼睛,可身体却还是稳如泰山。一动不动。裴宇轩嘴上还是带着淡淡的浅笑。但只有了解他的人才知道,这是暴风雨来的前奏。身体猛蹬地面,打完一掌后,整个人又飞了回去。然后再反蹬一颗杨柳树干。整个人又飞了回去,手掌往刚才的地方打去。看起来力量更加猛烈。一掌打在墨殇胸口,墨殇被打的后退了两步,一声闷哼,却还是不曾言语。
裴宇轩有些怒,就在墨殇前方两米处,一只手扬在空中,周围的风大了起来,感觉气息聚集在裴宇轩手上,可墨殇眼里还是不动声色。裴宇轩手里的风渐渐暗了下来,然后消失。转过身,声音冷冷的,面无表情。对墨殇说,“如果你想找到那只鬼虫,就去找安沫儿。”说完就走了,提起安沫儿,脸上没有一丝多余的表情。就是冷冷的,好像从来不认识一样。
墨殇低着头,嘴里默念,“安沫儿!沫儿,眼里是浓郁的不可置信。”但是也没说什么,转身,飞速飞回冥王府磊。
墨麒麟一直稳定着吻鱼的情绪。可吻鱼还是激动不已,拼命的在花园里满处寻找。丝毫不知道除了亦宝,自己还遗漏了一个人。而这个人,将会是自己一生的悔恨。
墨殇回到安沫儿的阁房里,却发现安沫儿并不在榻上躺着,眉头忽然皱起 不由得有些怀疑裴宇轩所说的话,整个人疾步就往外走,可刚一出阁房门,就碰上了往回走的安沫儿,而此时的安沫儿,身上穿着大大的黑色斗篷,衣摆上还带着血液,只不过出于颜色,不细看根本看不出来。头上戴着和斗篷连在一起的黑色帽子,脸上带着淡淡的胭脂,没有一点儿重病的样子。安沫儿也同时看到墨殇,不知道是惯性还是害怕,整个人扑通一声就跌倒在地,墨殇有些无奈地走过去,将安沫儿轻轻扶起来,怒声喝到,“谁让你出来的,你知不知道这有多危险。”嘴里虽是怒骂的语气,可以语言里还是忍不住的宠溺。
安沫儿一听,眼眸一闪,泪水蓄满了眼框,一脸委屈的说,“这几日你都不曾来看我,我找遍了你应该在的地方,可都没有找到,到最后我就在断崖那里坐了一会儿,然后听他们说你回来了,才急匆匆的赶过来的。”
墨殇有些审视,但并未表现出来,“那你为什么穿这样的衣服!”
安沫儿愣了一下,不知道怎么回答,她旁边带着面纱的冥奴很机灵的说,“这是人间御寒用的,上次安姑娘在下奴面前提起过,今日姑娘就试了一下,今日姑娘去找您的时候,还特意让下奴给扑了点胭脂呢。”
墨殇看向说话的冥奴,冷冷的说,“我让你说了吗?”嘴上这么说,但眼神也不那么犀利了。
安沫儿冲他一笑,整个人摇摇晃晃,好像随时都会倒下一样,墨殇冲了过来,将安沫儿打横抱起,踏进阁房!丝毫没有注意到,躲着远方窥看的俩个人。吻鱼用手肘捅了捅墨麒麟的肚子,墨麒麟伸手压在吻鱼的头上,吻鱼一把把他手打掉,“让开啊,我要去找亦宝!”
墨麒麟没有理她,自言自语的说道,“奇怪啊,墨殇他怎么在这,他不是应该去找亦宝吗,怎么有时间杵在这!”
吻鱼愣了一下,心里不由得冷笑,“他,到底是没有把我的事放在心上!”转身,带着决绝去找亦宝!丝毫没有看到,身后墨麒麟心痛的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