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得太熟,孟夏已不记得昨晚唐佳欣是何时回来的了。只是一睁眼,便看见她躺在自己对面的床上,床帏严严实实地拉着,只能从缝隙中看到她的背影。她默默起床,轻手轻脚地洗漱,然后尽量无声地梳头穿衣,等到一切停妥,准备出门时,回头却看到唐佳欣顶着一头乱发坐在床上,直勾勾地看着自己。
孟夏有些诧异,也为自己惊醒唐佳欣的美梦稍显愧疚,正想说话,木偶一般呆滞的唐佳欣突然开了口,道:“回来帮我带早饭。”
本以为唐佳欣会说慕毅的事情,孟夏错愕地怔了半天。唐佳欣瞪圆了眼睛,瞅着她,没好气道:“怎么啦?昨天刚帮你传递完消息,这点小忙都不帮!真是没良心!”
孟夏却始终没有说话,只是直直地仰视头发蓬乱的唐佳欣,心中被一股暖流充斥得满满。
“谢谢。”良久,她低声道。
看着孟夏沉静的神色,唐佳欣眼中也是一黯。还能说什么呢?傻瓜?笨蛋?这种话她骂过无数次了,可是孟夏这个一根筋却不会听进去一句。为了一个毫不相关的人,她甘愿把自己折腾到潦倒困顿,那么,作为她的朋友,除了义无反顾地支持她傻下去,还能有什么办法呢?
慕毅出现的时候,孟夏已经在男生宿舍楼下等了半个小时。
晨光初绽,清晨的夏风带着几分爽朗的味道扑面而来。孟夏仍旧扎着再平凡不过的马尾辫,一件简单的白色T恤,一条泛白的牛仔七分裤。她站在路边的树荫里,脚下的帆布鞋偶尔无聊地踢起路边的石子。终于,再次抬起头时,她看到了那个熟悉的身影。
一件天蓝格子衬衫,一条随意的牛仔长裤,即便这样普通的装扮,慕毅仍然比初现的太阳还要耀眼。自从相识以来,孟夏只看过他穿白色,没想到天蓝色的衣服配在他身上更显阳光清透。他身后背着一个大大的黑色背包,右手边还拉着一个小小的行李箱,箱子下的轱辘随着他的脚步前行,与地面上的横纹相互摩擦,发出“骨碌碌”的动静。
看到他的那一秒,孟夏的脚步便忍不住朝他走去。与此同时,对面的慕毅也注意到她的存在,只是那俊俏如削的脸上没有半分表情。
她微笑着迎面走来,爽朗地打招呼:“早啊!”
谁料慕毅却看都没看她一眼,径直擦肩而过。孟夏有些好笑地瘪了瘪嘴,终究一言不发地跟上了他的脚步。
路上,她始终保持与他五米远的距离。这样的距离,不近,但从后面望过去,却可以将他的背影尽收眼底。她喜欢这样静静地走在他身后,他的背影很高很大,整个人明明是冷漠的,却莫名地传递出一点点温暖,而置身于这种温暖之中,孟夏便觉得出奇地心安。
清晨七点,正是上班高峰期,公交车站虽说不上摩肩接踵,却也人满为患。慕毅停在离站牌较远的一个树荫里,习惯性地从口袋中摸出耳机带上。从孟夏的视线望过去,正巧能看到他完美的侧脸,那双冷得像冰一样的眼睛漫不经心地扫过公交车来的方向,然后垂下,陷入无尽的等待之中。
她很想上前搭话,但以她对慕毅的了解,即便她巧舌如簧说得天女散花般精妙绝伦,他也不会摘下耳机为之侧目。自从相识,他们两人之间的对话简直可以趋近为零,而少得可怜的那几句对白,百分之九十九都是出自孟夏之口。如果她没有记错,慕毅从始至终只对她说过一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