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人气不再的修炼

原来柳如燕昨夜依胡玫吩咐，跟着那一团团黑气向北而去，悄悄行了些时候，来到一处地方，就见眼前黑气冲天，一幅险恶之象。那些从南边远处奔来的团团黑气，却似飞蛾扑火一样，俱都一头扎进这片冲天的黑雾之中去了。再看它们那等急切劲儿，又仿佛是找到了一个极好的归宿一样。柳如燕此时方才明白过来，这一团团黑气原来都是奔这个黑暗之处来的。柳如燕想了想，便也悄悄走进这片黑雾之中，想弄清楚这里面到底有什么蹊跷怪异之事。她这一走进去，就觉得有些看不清楚，眼前只见雾腾腾，黑糊糊，越往里走，越发漆黑一片，柳如燕只能小心翼翼地慢慢前行。这柳如燕此时仍通鬼道，尚且如此，若是换了常人，早已是瞎子一般了。这样又走了些时候，就见一个人影隐隐约约的在那里，正双手环抱，如练气一般。柳如燕一见就觉得有些熟悉，一下子想起在那寺庙里头，何一蘋就是这样锻炼人气的，便又悄悄上前些，凝神聚气一番，尔后再仔细打量那黑影时，就看得清楚多了，见那黑影果真正是何一蘋。此时他正一脸狰狞，披头散发，双手成掌环抱于胸前，双掌劳宫穴相对，就如揉面一般，不断地上下翻飞舞动。从外而来的那团团黑气就都前赴后继地扑入他双掌之中，随他双掌上下翻飞，任他揉搓锻炼，时候不长，这些外来的黑气俱都融于他双掌之间的一团气机之中，而这团气机就如乌墨一般，在他双掌之间翻转不已，稍后就见忽然又发出一片昏惨惨的光晕来，再到后来，居然又被他锻炼出一个雾惨惨昏糊糊的光团来，也再不见了那团乌墨一般的黑气，此时就见何一蘋猛然发力，双掌对着这光团狠力拍去，这光团便砰的一声，迸散成无数光点，溅入四周一片黑暗中去了。这些光点闪灭之后，柳如燕更觉黑暗，几乎不能视物，稍过一会儿后，才又看清楚何一蘋面目。此时只见他又使出他那套大开大合的霸道拳脚来，就见一股股黑气在他周遭似是被他这拳脚招来一般，俱都向他奔涌而来，越聚越多，也越浓越黑，后来竟不见了何一蘋影子。尔后就见这团黑雾不住躁动鼓荡，也越来越是黑暗，后来却又渐渐聚集成一团，又入了何一蘋双掌之中，任由他揉搓锻炼，那情形就如方才一样。如是几次之后，何一蘋才停了下来。此时那一片黑气也才渐渐聚拢起来，到最后化成一个黑影，这黑影慢慢清晰，到最后才又现出一个人来，面目俱清，也无了方才那付狰狞嘴脸。柳如燕此时陡然发现四周一片开朗，再无一丝黑气弥漫，看看天上也是一片星月疏朗。柳如燕再看四周景物，却是觉得有些熟悉，又仔细四处打量一阵，才发觉原来自己就在七星山通天窍入口前的那片平地上，何一蘋就在自己面前不远处，只是早先那三间茅屋已经不见了。这柳如燕看何一蘋看得清清楚楚，何一蘋却不知道柳如燕就在他眼前。此时就听何一蘋自言自语道：“今夜又有些怪，可练之物又有些少了。莫非又是？”说罢只在那里沉吟不语。柳如燕此时已是知道了其中大概，不由暗暗有些心惊，便悄悄下山，往回奔来。这样赶回来时，天还未亮，她又在别处闲逛了一阵，天亮以后，才来胡玫这里。胡玫听柳如燕这一说完，不仅大吃一惊，心中又是暗暗发急，此时虽然已经知道这一团团黑气是何一蘋取来锻炼之物，却又不知道这黑气团子到底是什么东西，能被何一蘋用来修炼那九九心经！之前自以为夺回人气，便是毁了他修炼的根基，他便也无所作为了。岂不知却是大大的失算了。这两日自己在这里悠哉游哉，他何一蘋却在那里狠命修炼，若不是柳如燕夜晚出来看见那等怪异之象，却不坏了大事？胡玫此时不禁在心中暗暗惊慌，又细细算来，何一蘋这九九心经大约离最高境界只差一步之遥了。胡玫此时也顾不得方明才刚刚睡下，忙去叫醒方明出来道：“大哥，这九九心经当初只有你与何一蘋全看过的。他到底是靠修炼何物才能达到最高境界？你且细细说来与我听听。”方明道：“他这最奇异之处，不过就是锻炼人气。除此之外，再无他法。”胡玫又道：“当时你可将竹简全都看过了？”方明道：“开始时也看不太懂，也没有数那竹简到底有多少。那些竹简又全都放在何一蘋那里，若说是全部看过，这倒也不能肯定了。”胡玫道：“看这样子，你果然是没有全部仔细看过。”遂把柳如燕昨夜所见又对方明细细说了一遍。方明一听也是陡然吃了一惊，道：“原来还有这一条路径可走！这事怕除何一蘋之外，再没有第二个人知道了。”其实方明猜的却是不错，这一条路径确实除何一蘋之外，再也无有第二人知道，就连青阳道人也不知道还有这一条途径。只是这也不是在竹简上明白写着的。这些出人意料的玄机，其实却是暗暗隐藏在竹简上的字里行间，光天化日之下，任是谁也不能看得出来，只有到了夜半子时前后，又得怀揣一副邪恶歹毒心肠，还得兼具一身乖戾之气，才能够隐隐约约从字里行间看出来，也才知道还有这条修炼的路径，这样的人也才算是与这九九心经真正有缘之人。而像方明胡玫这样的，就算是让他二人看上一百年，也不能看出这等玄机出来。但方明胡玫却到底是不能知道这个实情，还总是以为这等修炼之法是明白写在竹简之上的，是何一蘋做了手脚，故意不让方明等人看到这节。若无柳如燕，胡玫等人自然也绝不能发觉何一蘋的这条修炼之路，那后果也便是不堪设想了。这也是天意要柳如燕来助胡玫成这一番大事。只是胡玫方明等人此时再也无暇去想这些了。方明又问胡玫道：“只是这一团团的黑气到底又是什么东西？”胡玫道：“你都不知，我又哪里能够明白？不知柳姐姐认不认得？”说着，扭头看看柳如燕。柳如燕也是皱眉道：“你问我这意思，我也明白。只是我虽曾身列鬼籍，却也难识它那真身。初时我也是仔细看过，以为是人的阴气。后来一想，这人的阴气与阳气一样，都属人身本气，阴阳二气皆为人之性命所依，这阴气其实又更具柔和之象。在人身之上，也是阴居于内，阳显于外，哪里又像这些黑气团子那样一幅凶恶之象？以我身处鬼道这些年的见识，我以为这一团团黑气绝不是人身上的阴气。况且这阴气在人死之后，也并非是如平常所说的那样阴阳俱败，如云烟一般散了去的，而是变了一些性子，成了鬼身上的那种阴气，又随魂魄去了阴间。若非如此，那阴间便无了阴气来源，这鬼也便无法受用阳世亲人供奉的饮食气味。从无魂魄去了阴间，而人的阴气又随处飘荡之理。只是这团团黑气虽敢肯定不是人身阴气，我却又不知它到底是个什么东西。”胡玫道：“说了这半天，原来你也不知道。我们虽不知道，看来何一蘋却是知道的。这样东西也都如有神有识一样，都奔了何一蘋那里，他便再用这气机修炼那九九心经。他离那最高境界几乎只差一步之遥了，我们却还蒙在鼓里。亏得柳姐姐发现了他这玄机，真是险之又险！如今虽不知它是何物，却也知道它是来自于人身之中。这人一旦被害之后，阳气先绝，魂魄又走，便会生出这一团团黑气来。何一蘋如今就是仗着锻炼这团团黑气，去修炼他那九九心经。我们如今只得先让他得不到这些气机，断了他这条修炼之路，也可让许多无辜之人免遭毒手。这虽是不得不如此之举，却也是一箭双雕一石二鸟之事。想来今夜他那几个分坛又要行凶杀人了，好让何一蘋得那气机继续修炼。今晚我们就先行一步，分赴他那六坛之处，先除了他六个分坛，这样何一蘋也便只得暂停一时了。你们二位看是如何？”方明道：“事已如此，也只能这样了，这也是再不能耽搁之事。”柳如燕道：“正该如此。既已识得他这玄机，虽是晚了些，也是有惊无险之事。怪不得在寺庙那里，夺他人气根基时，我见他虽已落败，却又方寸不乱，从容不迫，脸上似是还透着一丝意味深长的奸笑。如今想起来，他这虽是不得已，却也是借此下了个套来套我们。我们也是差一点就被他给套进去了。”胡玫道：“可不正是这样？都怪我先前把事情想的太过简单了。如今看来，再不能这样粗心大意小瞧于他了。一旦灭了他这六坛，摘下这几把悬在无辜之人头上的利剑以后，便要一鼓作气将何一蘋擒住，否则，只怕是夜长梦多。今日才知道，这九九心经果真是诡异至极，令人难以想象了。”方明道：“那就先让兄弟们养养精神，待午后再具体议这事情吧。”胡玫点点头，方明自回自己屋中歇息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