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宝在家里虽然也见过银子,但并不知道一两银子是什么概念,只能问杜松:“杜松,你知道一两银子是多少钱吗?”
“一两银子?我前两天听到我家里丫鬟们说我娘亲的左手戴的那枚镯子大概就值六百多两了。”
马宝听到杜松这么说,联想到自己小时候打碎的隔壁徐氏的手镯,父亲为此打肿了自己的屁股,还赔了徐氏两贯铜钱,心中顿时有了底,料想三百两银子才算一贯铜钱,便道:“看来我们还需要赚不少钱才能凑够盘缠啊。”
“恩,宝哥,那边赌局好像要开始了。”
两人又挤到桌前,赌桌边有些赌客认出了马宝:“这不是刚刚那个买中点数的孩子吗?”
“恩,看起来他又要下注了。”
马宝与藤红心意相通,此刻马宝一个念头,藤红便去了骰盅里面。
“骰盅里面是十点。”
得知了藤红的消息,马宝将所有之前赢得的筹码都投注到了十点在的位置。
众人见马宝下注如此果决,也蠢蠢欲动,但仍是没有直接下注到十点上,大多数人选择了内圈大小中的小来下注。
荷官摇完骰盅后就知道里面点数为十,可周围赌客众多,也不敢有所异动,只能打开骰盅。
三枚骰子分别是二、四、四,加起来刚好十点。赌完这一把,马宝手上已经有了七枚红象牙筹码与七枚黄象牙筹码。赌客也有不少赢得了赌局,不少人想到马宝跟前套个近乎,但马宝都没有理会。
“七百七十两白银,恐怕才勉强足够我们置办一身行头吧,那车马干粮费用,还有所不足,而且,临走之前,我还想给学堂里的小冬妹、小花妹、小紫妹、小芳妹送点离别礼物,毕竟一起学了几年了,事到如今,有些话不得不说了,杜松,我们再接再厉,多赢些钱回去。”
“恩,宝哥,可是小紫妹那么胖,你真的要送她礼物吗?”
“你不明白的,小紫妹虽然现在因为胖看起来一般,但长大了一定是个美人。”
“好的,宝哥。”
赌完这一把,荷官明显有些急躁,手心渗出了汗液,对于马宝是否真能看透骰盅点数仍是有所怀疑,但他心里知道,下一把,绝对不能再有这么多人下对注了。
坊间里流传的看透骰盅里骰子点数的方法无非就是听音辨别,荷官也曾见识过有人单凭声音就能听出骰子点数,此刻他装作不小心将烛盏弄灭,在点火的时候偷偷将一枚金属筹码的一角与烛盏中的红烛摩擦,蹭了不少烛蜡,接着又拿起骰盅里的骰子,擦拭起来,看似是在擦拭,其实是将烛蜡填到骰面凹下的地方,并用拇指压平,却没有压实,赌场里全凭烛火照明,没有人看清荷官的动作。
擦拭完骰子,荷官将骰子置入骰盅,摇了起来。荷官的骰盅在手中飞舞,因为填充到骰子中的烛蜡的不断散落,通过骰盅传来的骰子的撞击感也在变化,摇了二十六下左右,荷官感觉到填入骰盅里骰子的撞击感与平常的骰子基本相似,便“啪”的一声将骰盅拍在桌面上,骰子里填补的烛蜡也都被震落到桌面。这一次,即使是荷官本人也无法得知骰盅里骰子的点数。
这一切被藤红看在眼里,暗叹这荷官技艺高深,可终究还是栽在了自己手里,骰子的点数是三个六,看来赌场这次,要亏大了。
马宝得知点数是十八,将七枚红象牙筹码,七枚黄象牙筹码统统放置在点数为十八的格子中。周围赌客见马宝如此做,尽皆效仿,或多或少放了些筹码在十八点的格子中,因为一旦中了,那可是能获得三十六倍于押注的财富。
荷官见马宝如此果断,更是押了十八点,有些不敢打开骰盅。
“荷官你在干嘛,还不打开骰盅。”
“是啊,难道还等我们帮你打开?”
“快开啊!怎么还不开。”
“荷官你再不开,我就帮你开了。”
“看来还真是十八点,不然荷官也不会不敢打开。”
赌客闹了起来,同时,吸引来了太平赌庄的坊主,也就是开始领马宝二人进赌庄的中年男子。
“发生了什么事,怎么这么吵?”
“芒哥,你们赌庄的这个荷官怎么不讲规矩,到现在还不开骰盅。”
芒坊主看到桌面上十八点摆放了许多筹码,心中惊奇,但此时的当务之急还是平复众人:“既然大家都已经下注了,阿柏你就打开骰盅吧。”
“可是坊主……”
“没有什么可是,让你打开你打开就是了。”
荷官听到坊主这般说,也只能打开骰盅。里面的骰子,真是三个六,共计十八点。
芒坊主看到骰盅里的数目,再看圆桌上十八点所放的筹码,粗略估计,少说要亏损十几万两白银,脸色霎时有些发白,咬了咬牙,心中有了决断。
“这桌上的红屑是何物?”
赌客们听到芒坊主言语,也都发现了桌面上的烛蜡,按理说这些赌桌日日都会清理,怎么会容得这些明显的污尘,众人疑惑:“对啊,这赌桌上怎么会有烛蜡。”
接着芒坊主拿起刚刚用过的骰子:“这上面怎么也有烛蜡?”
芒硝作为这太平赌庄坊主,又怎么会不知道自己赌庄的伎俩,此时指出骰子有问题,不过是牺牲掉一个小小荷官来挽回更大的损失。
“阿柏,这是怎么回事?”
阿柏在太平赌庄当荷官也有了七八年,到了现在,他哪里还不明白坊主是要自己顶罪,纵然不愿,却又如何敢不从。阿柏立刻跪了下来:“坊主,小的一时鬼迷心窍,只因家中母亲急需钱财治病,这才串通了外人,对骰子做了手脚,控制骰子的点数。”
众人恍然,毕竟比起相信一个小孩子是赌道神童,人们更愿意相信是赌坊荷官与外人串通,一个小孩子才次次都能下对注。
“按照规矩,身为荷官出千,将受到什么惩罚?”
“断手一只。”
“是哪知手出的千?”
荷官内心痛苦万分,尽管不甘,但明白此时若是牺牲,此生将不再为钱财而犯难,若是不愿牺牲,日后下场必然凄惨万分,于是就伸出了右手。
“大人,是这只手。”
“念你往日在我赌场兢兢业业,私通外人也是出于孝心,断手之后,我太平赌庄会为你母亲寻一个好大夫,治好你母亲的病。”
“谢谢大人。”
赌客们也纷纷感慨芒坊主仁义:“难怪芒硝能将太平赌庄办得如此壮大,我此后心服口服。”
“是啊,芒硝仁义之名,真不是沽名钓誉。”
芒硝处理完手下荷官,又说:“感谢诸位抬爱,因我赌庄叛徒的缘故,给诸位带来了不便,这场赌博,无论是否中了的人,都会得到两倍于赌注的筹码。”
“芒坊主客气了,这局赌局既是因为荷官出千,本就不该算事,芒坊主还愿意补偿我们,让我们平白无故得了银钱,我们又怎么能拿的心安理得。”
“诸位不必推让,我芒坊主一言既出,驷马难追,至于这两个孩童,我就带走询问一番了。”说着,便示意几名守卫拿下了马宝二人。
众人都觉得理所当然,只有马宝心中憋屈,从刚才起他就在辩解,可荷官已经招认,众人只当是黄口小儿胡说八道。马宝心中感叹太平赌庄坊主手段高明,不仅避免了损失,落了一个好名声,还得到了自己这么一名赌道神童。
就在马宝要被带下去的时候,赌庄门口突然来了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