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陈玄感、武英和周九龄在武尉府策划的时候,锦官城的某处豪宅的密室里面几个身着华衣锦袍的人也在密谋一件惊天动地的大事情。
一位身裹黑底蟒袍,头戴束发金冠,白面无须,眼神带着丝丝贪婪之意,不过面容却带忧色的贵公子说道:“郭相,据探子回报,陈穆的长子陈玄感已经亲自回到锦官城,恐怕不久就要进宫面见父王了。父王身患重疾,半只脚都踏进了阎王殿,本公子在王世子府的细作回报大王兄今晚就会入宫面见父王,到时父王定会下诏将王位传于他。”
被贵公子叫做“郭相”的人正是夏国当朝宰相郭童,而这座府邸也是郭童的宰相府,房中连同贵公子和郭童总共五人,皆围桌而坐。
郭童阴森森的说道:“八公子您雄才大略,文武双全,乃上天注定要继承西夏大业的天命之人。王世子生性懦弱,文不成武不就的,八公子您难道就眼睁睁的看着王位让王世子夺取了吗?就眼睁睁的看着我西夏天国断送在他王世子姬文手上吗?”
穿黑底蟒袍的贵公子确是夏王姬华的第八个儿子姬广,才能并非似郭童说得那般“文武双全”,姬广的文采可谓是一窍不通,武艺倒还略通一点。
姬广听罢郭童的话,冷哼一声,道:“正如郭相所说,本公子才是真正继承父王大业的不二人选!大王兄非天命之人,本公子怎能将王位让与他?”
郭童道:“如今君上卧病在床,但一时半会又不会归西,八公子刚才也给臣等说了,今晚王世子将要进宫面见君上,君上也就今晚会传王位于他。届时王世子夺得了王位,八公子能力过人,在众王子中乃是佼佼者,王世子断然不会放过八公子!”
姬广一听姬文继了大业之后会对付自己,也懒得理会是真是假,当下大怒,一拍桌案,吼道:“他姬文胆敢对付我!我就杀了他!”
一旁的吏部尚书许忠眼中闪着阴光,说道:“八公子,此刻王世子还未继承王位,党羽未丰,自然对付不了八公子,可是只要过了今晚,王世子继承了王位,有了兵权在手,八公子再文韬武略也敌不过他姬文的百万雄师啊!”
坐在许忠右位的户部尚书胡让满目愁容,一片哀国哀民之色,作揖说道:“是啊!八公子,事不宜迟,迟则生变,还请八公子速速定夺啊!”
姬广看了看许忠和胡让,然后定睛直视郭童,大声道:“郭相,您是本公子的老师,只要您说怎么做,本公子绝不含糊!”
郭童心中一动,暗喜:来了!
郭童双手撑桌,半立身子,目不转睛的盯着姬广,沉声道:“老臣敢问八公子的心有多高,胆有多大?”
姬广性格本就暴躁,这时问郭童话,郭童却不回答,反而问他什么心啊、胆啊什么的。当即不耐烦道:“为了夺得王位,本公子没有什么不敢做的!”
“好!”郭童高呼一声,重新坐回木椅,眼露凶光,道:“自古以来王位之争必然少不了流血,成者为王,败者为寇!八公子若想夺得王位,心应够狠,胆应够大!”
郭童顿了顿,淡然道:“至于什么兄弟之情、父子之情,理应抛之于后。目前锦官城尚有五万禁军,而这五万禁军就是咱们致胜的法宝!只要今晚君上一死,王世子只有一个御史大夫严奚效忠,自然也起不了什么大用,咱们也可将王世子等党羽一起办了!”
姬广听罢,心中大惊,他以前确实一心想夺得王位,继承大业,但也未曾想过要杀害自己的兄长,更没有想过要弑杀自己父王。姬广心中顿时矛盾重重,到底是王位重要,还是亲情重要呢?
郭童见姬广尚在徘徊,忙向吏部尚书许忠左位的一个身披甲胄的青年将军递了一个眼神。
那名青年将军叫做许武,人如其名,长得甚是威武雄壮,虎背熊腰。
许武是许忠的次子,也就是因暗杀陈玄感不成,反被陈玄感怒杀而亡的许威的弟弟。许武可不是他那草包兄长许威能比拟的,许武天生神力,骁勇善战,年纪轻轻便有了英魄级的修为,凭借着父亲许忠在朝中的势力和自身的本事,竟然混得了一个锦官城羽林中郎将的军职,掌锦官城五万禁军!
许武领会郭童之意,朝姬广抱拳,大声道:“末将禁军中郎将许武及麾下五万禁军任凭八公子调遣!八公子说往东,末将等人绝不往西!”
郭童趁机又道“八公子,做大事者切莫有妇人之仁!待王世子继承大统之时,就是我等断头之日啊!”
姬广心中徘徊,只要有兵那就好,既然有兵,为了王位,为了这夏国江山,杀了王世子姬文又何妨?但是要他真的对他的生父下手,他心中还是不免胆怯与不忍,在十多个王子公主当中,夏王姬华对他尤为宠爱,这怎么下得去手!
郭童心里暗气:到了此刻八公子怎能还做妇人之态!
郭童又朝伍贯、许忠、胡让和一名生得孔武有力的刺客望去,伍贯等人心头了然。
伍贯是卫国上大夫,受卫王万雄之命前往夏国买通夏国朝中大臣,好为卫国攻下壶关做准备。伍贯数日前便来到了锦官城,花重金买通许忠和胡让之后,又借许胡二人关系见到了郭童,以三寸不烂之舌和金银珠宝博得了郭童的信任,允诺只要王世子姬文不登位,姬广继承大业,卫国便从此与夏国永世修好,不再战乱。吃人家嘴短,拿人家手短。郭童受了伍贯的重金,自然应允,于是便出现了今天几人同八公子在宰相府密谋的一面。
伍贯会意,起身道:“八公子,这可是天赐良机啊!夏王病危,王世子也有权无兵,您文有郭相、许尚书和胡尚书,武有许武将军和他的五万禁军,夺得王位自然不在话下。自古成大事者皆不拘小节!八公子乃天命之人,更是成大事者,当世英雄!鄙人心知,八公子心头尚还念及兄弟之情、父子之情。可八公子有没有想过,倘若王世子念及兄弟之情,他明明知道自己能力羸弱,不堪重任,却不肯将王位让与八公子。试问王世子心胸如此狭窄,日后又怎能心系夏国天下?又怎能让我卫、夏两国永久交好?再说夏王,八公子和王世子均为夏王之子,王世子不过是王后所生,八公子是嫔妃所出。王世子生性懦弱,远不及八公子文韬武略,胸怀大志,夏王却偏因八公子是庶出就不立八公子为王世子,更不传王位于八公子。试问厚此薄彼的父王还值得八公子您孝顺吗?”
伍贯接着又道:“八公子乃当世英雄,夏国无人能及,更心怀天下,体恤百姓,百姓无不赞叹。自古得民心者得天下,如今民心所归,八公子还犹豫甚么?还做什么妇人之态?难道八公子是觉得自己还不如那个草包王世子吗?如果是这样,那么我大卫国也就没必要与夏国交好了!八公子,当断不断,反受其乱啊!”
伍贯无疑可称得上是一名优秀的说客,他知道对于姬广这类文不成武不就的贪婪暴躁之徒就该采取软硬兼施的手段。先好生赞叹姬广一番,再以强势的卫国来威胁姬广,是以,姬广必然妥协。
伍贯的一席话顿时触动了姬广内心深处那颗贪婪的野心,那种对于权力的渴望让他丧失了一切理智,当即作声道:“上大夫说甚么话,本公子文武双全,哪里会怕他什么姬文!挡本公子前进道路之人,本公子都会把他们杀了,当成本公子脚下的垫脚石!如若是兄长和父王挡了本公子继承大业之路,本公子也绝不手软!哼!”
郭童和许忠等人立时拍案叫喜,齐声道:“八公子好魄力,我等愿誓死追随八公子!”
姬广听了哈哈大笑,为了他的大业,杀几个人算什么,夺了王位,他就是万人之上,再也用不着看任何人的脸色。
许忠道:“事不宜迟!八公子赶快下定论吧!该怎么个夺法?”
姬广随意道:“本公子有五万禁军,直接杀进王宫即可。”
郭童连连摆手,忙道:“八公子不可鲁莽行事,咱们确实是有兵马在手,但是为了八公子的名誉,此事还得从长计议。”
姬广虽然性情贪婪、粗暴,但也不是彻底的蠢货,细想片刻,觉得郭童说得在理,便轻声道:“郭相可有妙计?”
郭童眯眼一笑,老脸即刻堆满皱纹,指着身旁的刺客游侠道:“这位是江湖上有名的侠客,武艺高强,为人机警,有他与八公子一道,八公子做起事来就得心应手许多,再也,宫中也难保没有忠于君上和王世子的党羽,八公子带上这位大侠必然事半功倍。”
姬广笑道:“如此甚善!”旋即又问那名刺客游侠:“你叫甚么名字?师出何门?”
那刺客游侠略微抱拳施礼,道:“小人不便透露真名实姓,望八公子见谅!总之,小人对八公子绝对是忠心耿耿!”
姬广见那刺客游侠不愿吐露姓名,也不追问。
郭童对那刺客游侠道:“兵贵神速,陈玄感天亮之前断然会进宫面见君上,到时候咱们也一并将他拿下。本相倒要看看他陈穆该怎办!”
那名刺客游侠一听“陈玄感”二字,冷哼一声,道:“好事不过三,我倒要看看这小子还能蹦到几时?今晚我就斩下他项上人头!要他有命进宫,无头出宫!”
许忠咬牙道:“大侠勇武!此次定要杀了这陈家小子,为我威儿报仇哇!只要能杀了陈玄感小儿,老夫愿以黄金一万两相赠!”
许武抚慰许忠后背,沉声道:“父亲放心,孩儿麾下有五万禁军,加上孩儿和这位大侠在此,他陈玄感纵使有三头六臂也逃不出锦官城!今晚就要用陈玄感的血来祭奠兄长!”
“昔日君上安好时偏袒陈家,放跑了陈玄感小儿,若许武将军和大侠今日能杀了陈玄感小儿,报了老夫爱子全儿的仇,老夫当再以万金相赠!”胡让恨生说道。
许忠和胡让的儿子皆让陈玄感给杀了,杀了之后畏罪潜逃后建功立业除去了罪名,还封了个从三品的“锦衣将军”,这让许忠和胡让心中更是懊恼,可以说许忠和胡让二人对陈玄感是恨之入骨。
郭童更和陈穆在朝中斗了几十年,如今他得势,将女儿嫁给了姬广,自然也要好好打击一下陈家,于是道:“陈家势大,陈穆战功卓越,隐隐有盖住王室之象,更与我等为敌,日后八公子当要小心应付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