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日后的一天。
张虎子正跟在孙德军的的后面走着,心中盘算着什么时候能见到大哥,忽抬头一看,练兵场上站满了士兵,正在操练。虎子探出头去,努力的寻找着张晨阳的身影。
这时,只听教官大声叫道,“二排,张晨阳出列!”
虎子见到他大哥从人群中走了出来,正待他有些高兴之时,就听那教官又说道,“就是你自称打败了郭副官?”
张晨阳看着那教官,轻皱了眉头,“报告教官,我从未说过。”
“哼,你没说,难道是我说的不成?”
张晨阳没有再说什么,他明白这是在故意找他的毛病,无论他说什么都是错的,所以他干脆就不说话了。
那教官见张晨阳不再反驳,满脸蔑视的笑了一下,“不说话就是默认了?”
张晨阳仍旧没有做声。
“听着,我不管你是怎么挖门盗洞进来的,也不管你有什么高傲自大的臭毛病,在我这,你就是个新兵,为了给你长长记性,今天就罚你扛顶子!”
说着,教官让人拿来了一根木棍,架在了张晨阳的肩膀上,然后两边各挂了一个五十斤的沙袋。
“给我站好了,没有我的允许,不许拿下来,否则,我不管你是谁介绍来的,马上给我滚蛋!”那教官冷冷的说道。
张虎子看着这一切,气得火冒三丈,刚要上前,却被孙德军给拦了下来,“你要敢过去,我就一枪毙了你那个大哥!”
“你……”
夕阳西斜下,一个身影似一尊雕像般站立在那,唯一陪伴他的是他脚下长长的影子,他就这样如磐石般一直站着,直到头上一轮弯月升起,肩上阵阵疼痛隐隐的传来,身上丝丝凉意绕上了心头,谁人在意他眉头淡淡的皱起,谁人能体谅他心中点点的寒意?
“行啦,教官让你回去睡觉!”一个兵走过来懒懒的说了一句。
卸下肩上的担子,两只手臂好像不是自己的,却没有卸担后的轻松,而是闷闷的疼痛一阵阵的传来。
回到十几个人住的宿舍内。
“回来啦?怎么样扛顶子的滋味不好受吧?记住了,以后夹着尾巴做人,免得又遭这皮肉之苦!”一个士兵坐在床上,扣着臭气熏天的脚丫子说道。
张晨阳没有理会,坐到窗前的桌子旁,脱了衣服,拿了块毛巾蘸着凉水放在红肿的肩膀上,让凉意压下火噜噜的疼痛感。
这时,门突然的推开,张虎子手上端了两个碗走进来。
“虎子?你怎么来了?”
张虎子没有回答,走到张晨阳跟前,把碗放到桌上,“大哥,还没吃晚饭吧,虎子给你留的,快吃吧!”他把话音压到最低说道,但张晨阳还是听出了他声音中的哽咽。
这样的画面,让张晨阳感到无比珍惜的温暖。
“是,大哥饿了……”张晨阳没有多说,拿起筷子吃了起来。
张虎子拿起湿毛巾来到张晨阳的身后,替他擦拭肩上已经肿起来的勒痕,低低的抽泣声虽然很小,但张晨阳却听得真切。
“虎子,咱们初来乍到,受这点小委屈算不得什么,大哥都没有放在心上,你也不必在意。”张晨阳轻轻的说道。
“我替大哥不值,咱们在哪还不混口饭吃,何必在这受这种侮辱!”虎子小声的说道。
“虎子,能糊口活着的地方是有很多,可咱们不能一辈子都只为混口饭吃,五尺男儿该建功报国,如有一日能为保家卫国战死沙场,那这辈子就值了!”
张晨阳转过头来看着张虎子,“所以,咱们现在能进到军队,是一个很好的开始,尤其是你,能得到上头的赏识,一定要好好珍惜,争取有朝一日为国家建功立业,你明白吗?”
张虎子听着张晨阳的话语,颇有些感到震惊,他从不知道张晨阳居然有这种想法,他以为他们投军只是为避开丁晏的迫害,顺便找个安身立命的地方。可听到张晨阳的此番话语,年轻的张虎子心中报国的萌芽被开启了。
呆呆的愣了一会儿,他又看了看张晨阳肿的老高的肩头,心中的酸楚再次涌上,“可是,大哥,他们这样整你,我心难受!”
“大哥从小到大什么样的罪没遭过,什么样的委屈没受过?这点小事,真的算不得什么,你不能还跟个孩子似的,我的虎子该长大了,多长点本事,以后也能多护着大哥不是?”张晨阳看着虎子笑着说道。
“大哥,你放心,以后虎子一定多努力,给大哥长脸,看谁还敢欺负咱们兄弟!”张虎子抹了抹脸上的眼泪说道。
“好了,天不早了,快回去吧!”
张虎子拿了碗筷转头离开,‘大哥,我张虎子一定要有出息,绝不让人再这样欺负你!’他心中暗暗的想着。
当年张晨阳从破席子下将他救出,背他回去,在床前对他悉心的照顾,一幕幕的往事都涌上心头,此时他已经长大了,该是他报答大哥的时候了……
张虎子身上似乎永远有用不完的精力,就只这点孙德军就很喜欢,加之他越来越聪明上路,一日比一日有进步,这就更加得孙德军的赏识,甚至还找机会把他介绍到了师长那里,他的名气也是越来越大。
所以在他的庇护下,张晨阳也得到很多的照顾,基本上没有人再去找他的麻烦,可张晨阳的身份仍旧是一名普通的上等兵。
张晨阳真心为虎子在军中有如此的成绩感到高兴,但同时也为自己日复一日,似乎没有出头之时感到有些沮丧。
至于那次在诊所见到的美丽姑娘,关雨婷,他一直提不起勇气再去找她,自己是一个没有任何出息的普通士兵,拿什么脸去见文雅高贵的姑娘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