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大凤撒泼,把大伙都招了来。
“你这是干什么呢?狼哭鬼嚎的,不嫌丢人啊?”张茂昌一进门就生气的说道。
“茂昌,你来的正好,快给我评评理,我好心好意要收你这个儿子,就想让他叫我声娘,可他不但不领情,还威胁我,说他是这个家的长子,以后让我没有好日子过!茂昌啊,他这么小就能说出这样的话,你可要管管啊,不然他将来还不骑到你的头上啊!”这个撒泼的女人一口气说道。
张茂昌听后,看了看张晨阳,见张晨阳也正看着他,目光如炬。
“娘,您老一直在这,您怎么说?”张茂昌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办,就向老太太问道。
老太太闭上眼睛,“娘老了,眼睛耳朵都不灵光,这些事你自己处理吧。”
“什么啊,娘,你明明听见这小兔崽子是怎么威胁我的,怎么能说没听见呢?”黄大凤急道。
“大凤啊,家和万事兴,他虽对你有不敬,但毕竟他还只是个孩子,再说你不也打过他了嘛!”老太太看似商量的语气,实际上却有些倾向了自己的孙子,毕竟是血脉相连的,这一点黄大凤也听出来了。
“什么,你打他了?”
张茂昌走到张晨阳跟前,发现他的脸上多了一道红手掌印,伸手要去摸,却被张晨阳躲开了。
“我那也是气急了,才打的他,只一个耳光,又不会打坏,茂昌,你不会觉得我在这个家里连教训一个孩子的权利都没有吧?”黄大凤赶紧反问道。
张茂昌轻叹了口气,他也不想与黄大凤闹僵了,就只好对张晨阳说道:“晨阳啊,今后要懂事些,别惹大人生气,知道吗?”
张晨阳看着他,心中虽有委屈,却觉得没有说出来的必要,这个父亲,终究是与自己有着打不破的隔阂,在人家屋檐下讨生活,是需要适时低头的,这个道理张晨阳明白,所以他没再说什么,而是点了点头。
见儿子点头了,张茂昌总算松了口气。
“行了,这件事就到此为止吧,大凤啊,你大人不记小人过,就别跟孩子一般见识了。”张茂昌说道。
“可是……”
“别可是了,你不看僧面看佛面,他也是个没娘的孩子,你就多担待着吧!管家,大家都休息好了,准备出发!”张茂昌不再给黄大凤再开口的机会,喊了管家准备起程回家。
黄大凤虽心有不甘,却也不好再说什么,只得暂时忍下。
张家大院里,欢快的唢呐声吹得震天响,亲戚朋友、街坊四邻,集满了院子,张茂昌忙着招呼来客。
“张老弟,你们张家这回又添男娃,人丁兴旺啊,恭喜恭喜!”
“同喜同喜!”张茂昌接过贺礼,转身递给管家。
张晨阳看着一个个陌生的面孔在自己眼前经过,他们都在笑着看自己,而自己却笑不出来。
当众宾客到齐,酒席开始,此时天已经黑下来了,大院里点上火把,照得头顶上的天都是红色的。
这时,张家老爷子,张丰源端了杯酒出来敬所有宾客,感谢来祝贺的人,并且将张晨阳叫到跟前,当着所有人的面宣布了张晨阳的身份,从此刻开始,张晨阳正式被认做了张家长子。
酒席吃到很晚,所有人才散去,正当张晨阳拖着疲惫的身子准备回屋休息时,张茂昌叫住了他。
“晨阳啊,从今天开始,你就住到正房最西头的那个套间吧,我已经让你二娘收拾东西搬过去了,今后就让二娘照顾你,她的脾气秉性与你母亲有些相像,定不会让你受委屈的。”
“不用了,我住在这里挺好的,我已经十岁了,可以照顾自己,不需要别人照顾。”张晨阳说道。
见张晨阳如此执拗,张茂昌有些不高兴,“爹这是为你好,小孩子就得听从大人的安排,这件事就这么定了,一会我派人帮你收拾东西,今晚就搬过去。”说完,张茂昌便走开了。
张晨阳无奈只得随同收拾东西的下人,搬到正房去住。
刚一进屋就看见孔燕在收拾屋子。
孔燕见到张晨阳进来,便停下了手里的活,有些兴奋的说道:“晨阳,你来啦,东西都放下吧,一会二娘帮你收拾,你什么都不用做。”
张晨阳看了看这个女人,他弄不懂,她在高兴什么,张茂昌说她像自己的母亲,可他怎么看这个女人都有点缺心眼,与母亲温婉典雅的气质没有一点相似。
见张晨阳没有说话,孔燕忙又说道:“晨阳是不是困了,二娘这就给你铺床去!”说完,就要进里屋去铺床。
“不用了,这些事我自己都能做。”张晨阳冷冷的说道。
可是当张晨阳进去里屋时,孔燕还是跟了进来,她想去铺床,却被张晨阳一把夺下。
“都说了,不用你,你出去吧!”张晨阳开始下逐客令。
“晨阳,你是个男孩子,这些琐事就让二娘做吧,放心,二娘干活很干净的。”说完,就又接着给铺床。
张晨阳无奈只得在一旁看着,不知怎的,他今晚应该高兴才是,可他就是高兴不起来,这里所有的人对他来说都是陌生的,他们嘴上说的话总是对不上心里所想,这让张晨阳觉得很不适应,或许还就眼前这个傻女人还有那么一点真心话。
“睡吧孩子,二娘就在外屋,有什么事叫一声,二娘马上就过来。”说完,孔燕就向外屋走去。
“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张晨阳忍不住问道。
孔燕停下脚步,半晌才轻声的回了句“二娘,想尝一回做亲娘的滋味!”
“嗯?”张晨阳不明白她说的什么。
“二娘虽然生过儿子,但却没养过儿子。”孔燕转过来,脸上笑着说道,但这笑是硬挤出来的。
“什么意思?”
孔燕收起笑容,犹豫了一下,回道:“你弟弟天赐虽是我所生,可这几天你也听见了,他喊我的是二娘,从未曾喊过我一句娘,在他心里也从未拿我当过娘亲……”孔燕说着眼中的眼泪止不住流了下来。
张晨阳看着她,似乎能够感觉出她内心的痛苦。
随后,孔燕就收不住了,一下子向张晨阳说了好多话,几乎把她所有没能做母亲的痛苦一股脑的都说了出来。
张晨阳默默的听着,没有打断她,最后他明白了,原来这个女人心里藏了如此多不为人知的痛苦,在他之前恐怕没有人愿意听她说这些话。
“嗨,你瞧二娘真是糊涂了,怎么跟你个孩子说这些,天都这么晚了,快睡吧,快睡吧!”说着,孔燕退出屋去。
张晨阳看着她的背影,脑海中回想着她刚说的一句话,“我总盼着,能有个孩子在我跟前长大,如今能够天天看着你,我这日子还能再过得下去,不然,我真的觉得撑不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