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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凌霄仙山袅雾岚

第二日。旭日东升,朝霞明艳。群山云岚袅袅,仙鹤飘飘。清光溢于崖壁,黛色显于远山。二人苏醒过来,正看到了这美丽的日出。

白少羽走到松树旁,轻轻抚摸马首,对孙青青道:“之后我们再也不需要这匹马了。我们就此放开它,让它自己浪迹天涯吧。”

孙青青上前不舍地摸了摸马的鬃毛,良久,才点了点头。白少羽于是解开了缰绳,拍了拍马的鼻子。那匹马似乎也通人言,于是扭头转身,长嘶一声,往回奔跑而去。不消半刻,已经消失在了丛山峻岭中。

白少羽整了整身上的蓑衣,看向了落斧崖上的通天桥。“青青姐,我们这就登山吧。”

两人迈步走上了铁索桥。

长长的铁索连接的是百丈开外的一座小型浮空山岩。铁索上铺着六尺来长的木板,直达彼端。脚下是万丈深谷,云雾缭绕,不可见底。头上是万里碧空,烟云漂浮,恍恍惚惚。

两人踏上第一脚,整座通天桥便晃了一下。二人心弦紧绷,接着再迈出第二步。通天桥虽然随着行走略微有些晃动,但毕竟也是凌霄派仙家人士打造的,安全稳妥,有惊无险。

二人走了几步,也不再畏惧,信步而行。不一会儿,就走到了对面的浮空山岩。往上攀爬十几级石阶,到达另一座通天桥头,走过了数十丈距离,又是一座浮空山岩……

浮空山岩大大小小、零零碎碎地悬浮于空中,虽然不接地面,却也生长着许多青苔碧藓,藤草野花,若是较大的浮空山岩,往往还生长着一些苍松绿柏。

这一切,都是人间难得一见的仙山景色。

太阳渐渐升高,日光驱散了不少山岚。

白少羽、孙青青二人终于跨越了八座浮空山岩,九座通天桥,到达了凌霄山太清峰山麓。眼前,是一条螺旋盘山石梯,直达云端之上的太清峰山巅。太清峰笔直挺立,如同一把巨剑直指苍穹,居高临下,俯瞰芸芸苍生,令人不由自主地心生敬畏。

二人如同虔诚的朝圣者,开始攀登长长的通天梯。通天梯宽约四尺,外沿又无护栏,高处山风凛冽,身边无底深渊,因此登山之路极为凶险。二人小心翼翼地攀登,不时互相劝诫不要看向下方,以免惊恐胆寒而生意外。

登山之途,着实大损体力。二人才登了不足半个时辰,已经筋疲骨软,气喘吁吁。二人就地坐下歇息。白少羽从包袱里拿出了一袋水,递给孙青青。孙青青也顾不得矜持,大饮数口才罢。白少羽也喝了几口。

此时日上中天,碧空如洗。山间云岚溃散,唯有山风习习,松涛阵阵,甚是清凉惬意。

二人只见前方遥远之处,一块更大的浮空岩体悬浮九霄之上,貌似比太清峰还高了老大一截。二人本以为凌霄山太清峰已经是此间最高山峰了,不曾料到山外有山,天外有天。

而且那块浮空山岩,并不是高寒出世,毫无生机,反倒是绿意盎然,青木森森。更为神奇的是,岩体悬崖上有一面巨大的瀑布,倒挂乾坤,泻落九天,雪白如玉带,径直通入白云之中。更有七彩虹桥,浮于雪瀑之前,旖旎清丽。

二人不由得惊叹:天地造化之雄奇,世间莫过于此了!

歇息片刻,白少羽、孙青青起身继续登山。越往上,山梯越窄,山势更陡。二人走了不一会儿就流了许多汗水。也难怪凌霄山是世间第一仙山,平日凌霄弟子均以御空之术往返,轻松自如,毫无压力,但是若让凡夫俗子一步一步地攀登七千七百七十四级台阶,可就当真难如上青天了!

其实,千百年来,也极少有凡夫俗子进诣凌霄山。是以,这些通天桥、通天梯也是荒无足迹。通天桥、通天梯出了什么损坏,也是无人问津的。二人自然对此心中有数,这不,前方的石梯便有不少损坏迹象。

二人如履薄冰,小心翼翼地往上攀登,唯恐出现什么意外。但是尽管他们心中一再祈祷,前方还是出现了一个极大的意外!

两人大吃一惊!

因为前方的石梯不知何故,竟崩断了六七尺的长度。缺口下方便是万丈高崖,有凛冽山风在下方呼啸而过。两人面面相觑。

孙青青忧虑地看着白少羽,问道:“少羽,我们怎么办?”

白少羽跺了跺脚,忽地一咬牙,道:“我们没有退路了,一定得跳过去的!”

孙青青眉间紧蹙,道:“可是我们一不小心,就、就会摔下去,粉身碎骨,死无全尸的!”

白少羽凄然苦笑,道:“我们的亲人,我们的乡人,都死光了。就独独剩下我们两个了……我、我还怕什么死不死的?你等我先跳过去,我去对面接你。记住,千万不要害怕,相信我!”

“少羽小心……”

他整了整衣襟,便后退几步,向前方的石梯缺口狂奔。人影如同离弦之箭,刷的一声便在空中划过一条弧线,双脚刚好落在对面石梯缺口边上。

白少羽回头对孙青青道:“青青姐,你也跳过来吧。我行你也行的,相信我,千万别犹豫,千万别害怕!”

孙青青目光移向石梯缺口,但见下方幽深不可见底,阵阵寒意从脚底直袭而上,她不由得打了个寒颤。

“青青姐,别害怕,勇敢一点,就能过来了!”

孙青青连忙收回目光,禁闭双眸,重重地点了点头,然后后退几步,往前奔跑,奔跑……

流年岁月,多少喜怒哀乐。

曾几何时,亲人团聚美满。

可是一切都消失得太突然了,不正如脚底下的山间烟云,一吹即散么?

那些熟悉的笑脸,怎么,还在脑海中徘徊不尽,徘徊不尽!

是什么,让你失去了对自己内心的掌控,想在无数个夜里,在无人的角落,仰天呐喊,狂歌狂笑,笑极反哭!

滔滔天下,谁是依靠……痛苦的河流,却从自己心中,开始流淌,流到那些荒芜人烟之处,那些……凄凉死寂的……坟墓!

“啊--!”

“青青姐!”

孙青青跃力不足,整个身躯,重重地摔倒了崖壁上。好在她的双手都及时抓住了石梯缺口边缘。白少羽也立即伸出双手,扣住了她的手腕。

“青青姐,你用力,千万不要放弃啊!”

白少羽双手往死里使劲,像钳子一般牢牢扣着她的手腕。

孙青青面色苍白不已,痛苦不已,嘴角更是淌下了一根根血丝,估计内脏已经被坚硬的石壁震伤了。

白少羽边哭边喊:“青青姐,你千万不要放弃啊,快用力爬起来!”

孙青青面如死灰,毫无血色,眼中尽是泪水,声音也异常凄惨:“你不要管我了,自己走吧!我何必……何必还要这样无依无靠地活下去!”

白少羽眼中泪珠一颗颗往下掉落,犹如晶莹剔透的珍珠,划落天际,竟然折射出,灿烂无比的阳光。“青青姐,我怎么会弃你而去?他们都是我们的亲人,我的痛苦又何尝比你少呢?你千万别放弃,只要活下去,就有希望!”

孙青青面庞扭曲,泪如涌泉,泪水跟血水交杂,一丝丝在风中晃荡。“可是我总是放不下心中的悲痛,我只想一死了之,随他们而去!”

白少羽大声嘶喊:“不要放弃,你不能放弃!我们要是不好好活下去,将来怎么给我们的亲人报仇雪恨,难道要便宜了那些杀人凶手,让我们的亲人,在九泉之下也不能安生么?”

孙青青喃喃道:“对,报仇,我要报仇,不能让凶手逍遥法外……我,我,我们不能一死了之!”

“对,青青姐,你先爬起来再说!”白少羽好不容易说服了孙青青,当下使劲将她往上拉扯。

孙青青在一股仇恨韧劲下,也是拼命似地往上挣扎。一不小心,石梯旁边岩石松动,哗的一声脱落了一块。孙青青的右手立即抓空。白少羽吃了一惊,只觉自己身子前倾,几乎也要跟着摔下去。

“青青姐--!”

孙青青凄然笑道:“你别管我了!报仇的重任,就由你一个人来完成吧。少羽……你自己好好地活下去!”

“青青——”

最后一个字生生滞在了他的嘴中。因为孙青青,脚下一蹬,硬是挣脱了他的最后一只手,求死之心毅然决然。

她的身影,就这样,在他面前,坠向了万丈深渊!

那抹绿色衣裳,成了天地之间最悲凉凄美的色彩!

“……姐!”

他忍不住捶胸顿足,仰天长啸!

我就是这么无能的人么?

多少次,无数的鄙视的目光,无数的蔑视的冷笑,不约而同地聚集在他的身上……小白痴,你什么也不会,你就是个无能弱智!

多少次,每当他试图去接触别人,都会被冷冷地推开,你这么弱智无能,你永远也不会融入我们大家!

多少次,有人指着他的鼻梁骨,骂他白痴弱智,你不是白秀才先生的亲生儿子么,你怎么这么笨!

孤独的世界中,只有泥巴、蚂蚁、蚂蚱成为了他最好的伙伴,每天听他喃喃自语,每天跟他不知疲倦地玩耍……

直到有一天,那个叫做孙青青的姐姐,在众人鄙视的目光中,痛斥那些欺负她的人,走入了他的世界!这个世界,瞬间变得光芒万丈!

曾经走过多么漫长的时光,那是自小便萌发的种子……

死生契阔,与子成说;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这句话该怎么解释呢,青青姐?

这句话意思是……

死生契阔,与子成说;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说什么说,还小屁孩呢……

世界忽然变成了黑白两色,似有天际黑云压在胸口。

“轰隆!”电闪雷鸣,撕心裂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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