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瑶把淡淡的目光投到手心里的“复颜膏”,嘴角含上了一弯苦笑。
“主子,让奴婢为你上药吧!”汀兰笑吟吟地走到她的跟前。
径自打开瓷瓶,食指沾了少许膏药涂抹到楚瑶手背上,一股清凉的舒适顿时蔓延到四肢百骸,让她舒适地闭上了眼。
“嘻嘻,皇上可算看到主子的好了!”汀兰一边替她上着药,一边笑着。嵌着梨涡的脸颊,好不可爱。
“可不是!”,只见端着托盘的岸芷缓步走入,清亮的眸子含着一丝浅笑,上面正躺着热气腾腾的清粥与一碗乌黑的中草药。
“皇上把主子抱进寝殿的时候,可是吓坏奴婢们了。昏迷着不说,还全身滚烫。所幸皇上以热酒替主子反复擦拭身子,最后才慢慢退了热。”
“是呢!”
空气里瞬息充斥着暧昧的味道,殿内的宫人皆是低头掩笑。
春夏的风,仿佛携来了天上一抹红云,衔上她的眉,掠过她的的眼,在楚瑶苍白的脸颊上印上一丝艳艳的红。
猛的低下头看了看身上的素白亵衣,张了张嘴却说不出话来。
“嗯哼……”试图掩去心中的尴尬与慌乱,楚瑶轻咳了一声,故作镇定道:“饿了,快呈上膳食吧!”
“喏!”
……
金丝卷云帘幔密密地遮挡了窗外的光线,室内昏暗而闷热,仿佛连一丝风儿都透不进来。
贵妃躺椅上的女子木然着,不带一丝表情。泪水顺着她娇媚而略显苍白的面颊滚滚而落,有几滴沾湿了胸前的一角襦裙。
端着托盘的红苕走进了内间,伸手便要撩开帘幔。
“谁让你动它的?”一声断喝令丫鬟身形蓦然一颤,抬起的手霎然放下。
在转身的刹那,红苕看见一个萧索的女子正躺在贵妃软榻上,满脸是委顿与泪痕。只是一瞥间,她便觉得鼻子一酸,险些落下泪来。
“娘娘……”她喃喃地唤了一声,喉头哽咽说不出话来。
这还是她的小姐吗?那个冷若冰霜、高高在上的女子,什么时候变得如此憔悴与落寞?落寞得让她几乎不忍再看……
“……退下吧,本宫想自个儿待着。”顾惜若的声音仿佛来自遥远的天边。
红苕偷偷地叹了口气,走到她跟前,躬身垂目道:“娘娘,该喝补汤了!”
耳边忽而传来唏唏簌簌衣衫抖动的声音,接着是“咣当”一声。
抬起头来,却见托盘上的瓷碗被女子扫落于地,登时变成了一堆碎片,乌黑的药汤洒落了一地。
红苕心猛的一沉,眼眶中顿时带了点湿气,“娘娘,您如此下去,对身子不好……”
“呵,本宫的孩儿都没了,身子好又有何用?”顾惜若的脸上淌过一丝苦笑,垂下眼帘一字一句道。
忽见眼前人影一晃,“噗通”的一声,红苕屈膝跪地,哽咽道:“娘娘……奴婢求你了,快快振作起来吧!皇上已以楚嫔小主被陷害为由,将其接出了冷宫……”
“什么?皇上接了那贱人出了长春宫?”顾惜若一下子从贵妃椅上立起身一把扣住她的手腕,声音尖锐如刀,微红的双目透出丝丝寒光。
在横眉竖目的女子逼视之下,红苕呼吸霎时变得急促,脸上泪水横泗:“是……还宠幸了她,晋为婕妤。”
顾惜若放开手,向后踉跄了一小步。珠泪纷落,激愤道:“半月!半月未到,她竟出了冷宫!皇上置本宫腹中的孩儿于何地?置本宫于何地……”
“都怪她……”她切齿,美目间腾起了仇恨的火焰,“都怪那个姓楚的贱人!不光害死了本宫的孩儿,还令皇上免了她的死罪,如今还……”
此刻的她越说越是激愤,前胸更是急速地起伏着,踉跄地跌坐在贵妃椅上,喃喃低语:“皇上,皇上是不是彻底厌弃了我,呜呜……”
红苕抬起了泪眼,看着啜泣低喃的女子,胸中涌起阵阵痛意。
膝盖往前移了一步,柔声安慰道:“不会的,皇上不但把统管六宫之权重新交到娘娘手上,还治了良妃个统管不力至龙嗣丧失之罪,禁足半年。如此看来,皇上对娘娘,还是有情谊的。”
“是吗……”顾惜若目光惶惑着,张了张嘴却再说不出话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