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的撷芳宫寝殿里,妆奁边绣着的粉红芙蓉的细纱宫灯内,明媚的烛光一下、一下地跳动着。
女子用素白的手指轻轻拨下鬓间的海棠金步摇,顿时三千青丝如瀑布流泻,柔顺地披垂在腰间。
把步摇重新放回到檀木珠宝盒内,不经意间,视线触及到了旁边的丝绒长方锦盒。
脑海中不由浮现了她生辰那天,一时间思绪万千,心头涌起了百般滋味。
他说,他们虽是几乎日日相见,可并未完全走进她的心里,只得日日为她而思,也她而苦。
他问,她何时才能对他敞开心扉。
他叹,他一直在等她的一句话。
再回想回宫以来,她从对他的怨恨,从对他的抗拒,到后来的心动,再到如今的接纳,似乎确实未对他表露过心迹。
唉,也难怪他,如此患得患失了……
现在想来,太和殿的那一幕她想她应该理解他的。至于轩辕澜,为他赐婚,如岸芷所说,兴许不是一件坏事。令他决计此生不娶、孤独终老,才是对他最大的亏欠。
而他即将过门的王妃,李蔓,兴许亦是一个至情至性的女子,在他漫长的余生里,为他的黯淡注进一束光。从而忘记流年,忘记岁月,忘记原主。
这件事之所以她恼他,一定程度上是因为他的霸道。如同他为了她能留在皇宫而以轩辕澜威胁她。
心仿佛受到蛊惑般,顿时化成了一摊水,唇边依稀带上了一丝微笑。
她应该向他袒露心迹吗?又或许说,应该告诉他她来自千年以外的异世时空,她并非是原来的楚瑶,与轩辕澜两情相悦的那个楚瑶吗?那样,他会不会把她当成了怪物?
罢了,明天的事谁又知道?
……
黄昏,撷芳宫外寂静的花间小径上,传来了轻快的脚步声。
楚瑶眉欢眼笑地走过一从蛋黄色的菊花,旋即弯下腰来,折了一朵在鼻端轻嗅。
忽而,一只通体雪白的小兔闯进了她的视线。那一对红红的眼睛闪闪有光,在白绒毛的衬托下,就像镶嵌在白玉中的红宝石,好不可爱。
她兴致盎然,刚伸手想要捉住它。孰料它却是越捉越跑,险些让她摔落在地。
她越挫越勇,朝着它奔跑的方向穷追不舍,“小兔,别跑呀!”寂寥深宫之内,好不容易出现一点野趣,她如何会放过。
前面是一町葱绿油亮的芳草,小兔就在前面,她赶忙追了上去。兔子没追上,倒是撞进了一堵肉墙的怀里。
“喜欢吗?”
她心中一跳,缓缓抬起了头,与他透着宠溺和得意的眸光相遇。
“哼!”她羞恼地转过了身。敢情这又是这男人的手笔了,那可爱的小兔正被一旁的王守忠捧在了手上呢。
“还在恼我?”蓦地,她的颈窝处搁上了一个沉甸甸的下巴,好闻的龙涎香传来,撩拨着她耳后敏感的肌肤。
“瑶儿……”他鼻音颇重,口气中仿佛带着一丝撒娇的意味,“别恼了好吗?我错了……”
楚瑶心头一荡,只觉腰间被箍紧,原来是他在背后牢牢地环住了她。
心中一暖,抑制不住地嘴边牵起了一抹甜蜜,却也不愿给他好的语气,“恼!怎么不恼?”
话落,他一把扳过了她的身子,有些急了,“瑶儿,告诉我,如何才不再恼我?”
“居然让我喝白粥!居然让我饿肚子!居然以其他的宫人要挟我!你说,你让我如何不恼你?”她收回了唇边的笑,故作不满地用手指戳了戳他厚实的胸膛。
点点的笑意瞬间在他的眉眼间绽放开来,漾满了整张脸。俯下身把头埋在她的青丝间,目光柔情荡漾:“傻丫头,我又如何舍得让你饿肚子,只是知道你心软,想让你快些消气罢了。”
“馊主意!”她仍是不依不饶。
他朗笑:“哈哈,主意不怕馊,只要你肯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