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叔父,别人家的小孩都是和父母在一起,为什么我就和别的孩子不同,是和叔父婶娘一起生活的呢?”瀛洲岛上的风雪林深处,有一处茅草盖的小院,院子不大,只有一个正屋和一个厢房。难得的是,简陋的小院里面开满了许多外界见不到的花,一个约莫五岁左右的孩子坐在凳子上玩着一支雪琉璃,无意识的问道一旁在下棋的两人。那两人不是别人,正是墨子琅和沉音。
听到这话,墨子琅下棋的手停顿了一下,淡淡的问道“怎么,安儿是嫌叔父这里不好亏待你了吗?”
小小的孩子听了这话居然没发觉不对劲,反而跑到沉音旁边依偎着,奶声奶气的说道“这倒不是,婶娘说男儿顶天立地,首先要孝敬的是自己的双亲,但是我听说我娘亲在生下我的时候就已经不在了,那这样的话我父君一个人在外边一定很孤单。我要是不去陪着他,他一定更加孤独,然后就会去找别的女人,这样他就忘记我娘亲和我了,我不能让这样的事情发生。”
墨子琅那枚棋子还是没有放下。
“安儿,这话你是从哪里听到的?”沉音不由得好笑,这孩子人小,心眼倒是多。
“昨天我去后山找小狐狸小野狼他们玩的时候,小狐狸的姐姐和我们说的。”
墨子琅扶额,那小狐狸的姐姐就是当年搅得人间没有一刻安宁的狐妖妲己,当年她心死无处可去,就被雪妃娘娘收留来了瀛洲岛。她先在也不爱闹,就是逮人就说她在人间见到的故事。
“以后这样的话,安儿还是少听些。”墨子琅没有回答他,准备将他忽悠过去,没想到这孩子机灵得很,翘着嘴巴对墨子琅说道“叔父你不要岔开话题,你这分明是不敢面对你亲爱的侄儿!”
······
墨子琅无语,还是沉音抱起他,笑着说道“你要去见你的父君也要等明天不是,你看,现在都傍晚了,要先睡觉对不对?”
等到真的把这个小家伙哄着睡着了,墨子琅这个大男人都不得不长吁一口气。自从墨钰离开之后,魔帝千栩就带着一块黄莹石去了昆仑山,那时候他心如死灰,又如何能够照顾孩子?而且那时候的墨灵身上已经没有墨子琅的血脉传承,有着父女名义却再也不是父女。碧血凰神爱惜她,所以他也不好强行带走,思索之下,便将墨钰的孩子带回了瀛洲岛。本来也拟了几个名字,但是沉音说大名该留着给他的父亲取,所以便只取了一个安字,取平安之意,叫做安儿。
“夫君辛苦了。”回到房间,沉音已经准备好热水给墨子琅擦脸。墨子琅叹了一口气“灵儿在的时候我从来没有好好照顾过她,如今她却成了神祗,与我再无半点瓜葛,我即便想照顾她也再也没有机会。可是安儿不同,他的父君还留在钰儿的回忆里出不来,安儿这样小,我理应照顾他的。”
沉音依偎在墨子琅的怀里,有些自责的说道“父君,对不起。”
“何必说这些?”墨子琅将沉音揽在怀里,“能再次和你在一起,那些都值得。”
第二日天明的时候墨子琅就去雪妃殿拜见了雪妃,说明了来意。雪妃笑笑“当初让你们在这岛上陪我不过是为了保全你们。如今四海平定,我这儿也有一堆人,往后你便带着你的小妻子和侄儿离开吧。”
“谢雪妃娘娘。”墨子琅也曾是一代魔帝,但是对雪妃,是真的服气。她平时看起来是不近人情,但是如今还遗留在世的神祗,也就她还有这般心情管别人的闲事。
“安儿,你怕吗?”昆仑山下,墨子琅和沉音带着安儿站在山门外,等着那个白衣华发的男子下来。
“不怕。”
安儿依偎在沉音旁边,却是极其镇定的说道。
“诺,你父君来了。”墨子琅摸摸安儿的头,指向从远处走来的一位白衣华发的男子。没想到前一刻还说不怕的人却抓着沉音的袖子不敢抬头,见此,墨子琅只好对君和笑道“你看,你的儿子可一点也不像你啊,这么胆小。”
“我才没有胆小!”小小的孩子脸上都是愤怒的表情,放开沉音的袖子站出来狠了墨子琅一眼,才看向君和。
“父君。”这声父君倒是温和,君和看着面前的孩子,眼前仿佛看见那日墨钰为他挡下那一鞭子的模样。
“你母亲是我这辈子唯一喜爱的女人。如今你母亲去了,我自然不能让你流落在外。我听说你叔父没给你取名,你的母亲死玉姬上神,我不想你忘记她,所以你便叫千钰,随你母姓,可好?”
“尧千钰?”沉音笑道“这名字听着是有些女孩子气,不过我估计叫着叫着也就习惯了。”还没等墨子琅再发表看法,千钰便低头“一切听父亲安排。”
送走了君和父子,沉音和墨子琅便离开了昆仑山。在云头看见下边的凡人开心得很,他们便悄悄落下来,这才发现原来是南诏国国王登基的日子,他们现在就是在举行登基大典。
和中原不同的是,南诏国国王登基要和百姓同乐,而不是像中原人一样一板一眼,有理有据。墨子琅想起当初化作宏宁道长在南诏时的时候,不禁有些感慨,于是便化作一般人带着沉音穿进了人群,没想到这人太多,随便挤挤就把他们挤到了一个犄角,墨子琅抬头,上边的亭子里有个人正在看着这里的一切。
墨子琅拉着沉音往上飞去,才发现亭子里座的,是一位女子。
“不好意思姑娘,在下不知这里边是位女子,多有唐突,这就离开。”
“是位女子又如何?”墨子琅和沉音刚转身,那坐在那里弹琴的女子便开口“本就不是这里的人,即便见到,也算不得唐突。坐吧。”
“你是······女娲后人?”没想到沉音刚坐下,那个女子边看着沉音开口。可是才说完,她又皱着眉说道“女娲大神留在凡间的血脉一次只传一代,一代只有一女,不可能会多出来的。”沉音有些尴尬,便只好说道“我只是修行的时候得女娲大神指点,身上有些女娲氏一族的气息罢了,女娲后人这······我着实算不上······呵呵。”
墨子琅听到这不由得皱眉“女娲后人不是一直都居住在女娲谷吗?怎么你······”
“那是三百年前的事情了。”那女子哑笑“如今的女娲后人,不过是权利的象征,我们生来就要做南诏王后,不管喜不喜欢。”
“你······”沉音还没开口,那女子就站起来“我叫青儿,自此一别,再无相见之日。两位保重。”说完不等墨子琅开口,便消失在他们的视线之外。
“夫君······”沉音叹气“没想到沧海桑田,如今已是这般光景。”
“可是凡间的事情自有天帝来管,我们是插不进手的。”
“我们能做的,就只有活好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