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行人浩浩荡荡的行至无极门,南宫芸见着眼前这片气势俨然的庄园后,才明白那萧正义为何瞧不起她们南山剑派了,这哪是一座庄园,分明就如一座小城一般。进入无极门后,南宫芸瞧着那门楼挑檐雕刻精致的建筑物,不由得感叹着这无极门的奢华,只是这门庭前都悬着黑布白花,显得有些萧瑟之感。走了里余远,原来这才不过是无极门的前院,又踏过一条溪流与高墙前的大门后,无极门的真貌才算显露了出来。
入门后便是大厅前,“这他妈真够阔的。”南若松见了厅前的广场不禁爆了句粗口,这广场中间是一条空道,长达百余丈,两边摆了数百张桌席,完全不觉得拥挤,别说这前来的两三千江湖人士,就算再来两千宾客,想必也是能就坐的下。
厅内正中放着一个黑漆的楠木棺材,前面一侧跪伏着上百人,前面那十几人披麻戴孝应该都是萧天阔的亲属,接下来便是给萧天阔上香拜祭,也是由八大门派和一众江湖名士先行。南宫芸等待的甚是无趣,便打量起萧天阔那些家人来。
为首的那人约莫三十来岁,生得体格魁梧剑眉虎目,腭下短须如针,目光冰冷如电,神态慑人,不怒自威,令人一见便会生起这是一位铁骨铮铮的豪侠之感,想必这人便是那萧正仁吧。南宫芸没有再多瞧他,这人的气场实在是太强,看着有点不自在。
萧正义身边是一对年轻男女,那少年果然便是南宫芸昨日见过的萧正义,少女神色上与萧正义有几分相似,不过在他们脸上南宫芸并未瞧出什么悲伤之色,更多的是一种木然之感。
萧正仁身后是一美艳少妇,带着两个五六岁孩子跪伏着,那两孩子虽然没有闹腾,但也是跪得有点不耐烦,那少妇轻抚着安慰着,这应该是萧正义的妻儿。她旁边还有两个中老人妇人,垂着头看不清楚面容,也不知是谁,南宫芸正打量着后面的那些人,这时轮到他们南山剑派上香了。
南宫芸跟着上香跪拜烧纸后便是退去,这会儿家属们向他们行谢礼,南宫芸瞧了瞧那萧正义,但见他也瞧了自己一眼后便垂下了头,引他们入内的男子又领着他们往坐席走去,他们被安排在右侧三排,至于前面的自然是八大门派和和一些名仕,他们旁边的是罗浮派和雪山派。
南宫芸正头疼着后面还有近两千人的吊唁怎么进行下去呢,要是等他们都跪拜完,南宫芸感觉自己都会饿死在这里,从早上出门到现在,这都已经过了不止两个时辰了。还好各大门派后,后面的二三流小门派及其些普通的江湖人士就没那么多讲究了,反正就是一群人拥簇着过去,拜完了事。甚至有些人都没去拜祭,便顺着人群在后排的桌子给坐下了,这些人当中恐怕来看热闹蹭饭吃的不在少数。
好在无极门家大业大也不在乎,后面那三百席都是留给那些三流门派的,他们这些人可不是每派都有人导行,仅有十来个无极门门人在那维持着秩序,虽然乱糟糟的,倒也没人敢大声吵闹喧哗。
南宫芸感觉自己好饿,然而看起来离吃饭还有一段时间,她只好喝着桌上的茶水充饥,这时拜礼完毕,那萧正仁便起身发言,说着感谢各位江湖朋友各位来宾诸类的废话,待他说完后又是亲少林寺方丈大师上去说了一段,什么天妒英才江湖之悲哀,南宫芸无聊得与南若松瞪眼玩。对了,剑无痕呢,为什么没见他人?南宫芸突然想道,要是跟他一块,肯定不会像现在这么无趣吧。
好不容易这一切完毕,这时也到了南宫芸等待许久的时刻,无极门的侧厅走出一大波人,挑着酒坛和菜肴开始在酒席中奔波,这时整个广场显得不再是那么沉寂,开始哄哄闹闹的沸腾起来。
在这哄闹声中也不知谁惊叫了声剑无痕,紧接着又有人道,是他,是剑无痕,也有人不明所以的问着谁是剑无痕,紧接着整个院内的目光都是不住朝院内中间的空道望去,议论着剑无痕。
南宫芸站起身来往中间瞧去,但见一白衫男子正不徐不疾的走着,不是剑无痕是谁?
这个十年前被誉为年轻一代第一剑客的男子,几乎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有惊讶,有好奇,一些人眼中还燃烧起熊熊怒火。
剑无痕走在灵牌前停下,无视萧正仁那冰冷如电的目光,伸手便要去取香拜祭,萧正仁只手挡住了他,剑无痕的手便是伸不过去了,两人目光僵持了一会,剑无痕便把手垂下了。
剑无痕轻叹了口气道,“少门主这是何意?”
萧正仁冷冷的道,“我们并不是朋友。”
剑无痕苦笑,“可我们也非敌人。”
“是不是敌人却不好说。”萧正仁像是在压制自己的怒气,“今日有众多宾客在,你我之事留到明日再谈。”
剑无痕摇了摇头,“我不明白,你我之间向来没有往来,我来此只是为了祭奠萧盟主。”
萧正仁不出声,像是要把剑无痕看穿一般,盯了他好一会儿。这时他往后一摆手,后面人群中一中年人走了出来,那中年人目光在剑无痕身上扫过对萧正仁道,“少门主,是他,我绝对没有看错。”
剑无痕显然是不明白这没头没尾的一句,萧正仁冷冷的盯着他,对中年人道,“你不妨将那日之事说出来,也让各位江湖前辈听个明白。”
“是,少门主。”那中年人向厅内的各大门派弯腰行了个礼继续说道,“我是无极门门下第二代弟子邓云川,师承莫大长老,主要负责无极门内院的警戒。时间是在六日之前,那晚亥时,我收到外门守备师兄的紧急信号,说有人已闯进内门且来人武功极高,我知道后连忙让人去通知大长老,而我则和几个师弟前往门主的庭院赶去,当时门主他老人家正在闭关当中,我等怕他受到惊扰,于是几个人守护在那庭院之外,守了约半个时辰后也没见有什么动静,可这时一白衣人从门主的庭院中跃了出来,我等自是想擒下他问个明白,哪知离那人还有丈余远时,那白衫人抬手就是一剑,我正惊讶时只觉一股深寒的气息扑面而来,才知那人凌厉的剑气已可凌空伤人,我连忙翻身躲过,只听得身后枝叶断落,回头一看,那被剑气震落的树枝犹如被刀剑削砍一般,我惊诧之余,那人已几个起落消失在夜色中。”
说到此处,整个庭院内不少江湖人士惊呼起来,丈余远外凭剑气伤人,这已是一等一的高手,恐怕整个江湖中剑术达到此境界的人并不多。
那邓云川继续道,“这时莫长老在外寻找一圈后也没能找到那人的踪影,此时也来到门主的庭院前,莫长老担心门主便进庭院问候了一下,那会儿房内门主应了两句,倒也像是无碍,莫长老又嘱咐我等加强戒备后,这才离去。一直守到寅卯交替时,门主房内还是没有动静,我感觉甚是奇怪,因为平常这时门主已是起床早漱后喝早茶了。又等了半个时辰后,我瞧门主还没动静便进去门主房前请安,然而门主并没有应答。这时我想到昨夜那白衣人,心下隐约有些不安,于是我连忙叫人去通知少门主和两位长老,少门主匆匆赶来后见叫了几声没有应答,连忙破门而入,只见门主躺在地上,不省人事,已经离世了。”
这邓云川一说完,整个无极门内都引起了轩然大波,“阿弥陀佛。”少林寺方丈大师普闻大师站了起来道,“我等原以为萧盟主年轻时负伤过多,此刻是旧伤复发,难以自持,没想到期间还有这么一事,敢问萧少侠,萧盟主死因究竟是如何?”
“家父年轻时确实受过不少重创,但近年来息心疗养,倒也一直身体健旺。”萧正仁说完顿了顿道,“至于死因,却也不敢肯定,待今晚闭棺前,我想请几位前辈瞧上一瞧。”萧正仁似乎不愿意在大庭广众之下多说。
普闻大师点了点头,也不在问,“听邓施主这么一说,当晚你所见那白衣人便是那剑无痕施主了?”
“潜入门主院内的正是剑无痕,那夜月色明亮,我绝对没有看错。”邓云川说着朝着又是一拜道,“而且在下不敢欺瞒普闻大师,更不敢欺骗在座的天下英雄。”
所有目光都聚集在剑无痕身上,他明明已经隐退十年,此刻为什么要回来?而且半夜潜入无极门意欲为何?这些并不是重点,离奇的是他潜入萧天阔庭院后不久,萧天阔便突然暴毙,即便无极门还未透露萧天阔的死因,但以萧正仁对他这态度来看,剑无痕与萧天阔之死肯定是有关系。
“看来我是与此事脱不开干系了。”剑无痕道,他的面色依旧平静如常。
“阿弥陀佛。”普闻大师对着剑无痕道,“施主这一去,恐怕将近十年了吧。”
“回大师,正好十年。”剑无痕对普闻垂首道。
普闻点了点头,“我那洪远师叔时常在老衲面前念叨施主,称赞施主的剑术天赋,每提起施主的隐退便尽是感慨,说施主的剑术未能在江湖上发扬光大着实是可惜了。”
“我却是辜负洪远大师的期望了。”剑无痕露出一丝复杂的神色。
“施主过谦了,十年前施主能在年少气狂时放下心中的执念埋剑封隐,却也是常人难以企及的。”普闻道,“只是施主这次又因何故而归来?”
剑无痕沉默了一下道,“当中缘由却是不便言说,还望大师见谅,只是五日之前,我确实不在荆州。”
这时左侧的坐席中一人站了起来叫道,“剑无痕,你这伪君子,又何必在这天下英雄间惺惺作态。”说话的是一中年妇人,体态婀娜,只是她脸上那道从额头一直绵延道面颊的伤疤让人看起来甚是不舒服,而且穿着服丧的打扮。
“这位可是荆门的邢夫人?”普闻瞧了那妇人一会道。
“回大师,亡夫正是那荆门阎罗邢一斧。”那妇人说着,眼神仍是愤怒的盯着剑无痕。
“阿弥陀佛,老衲昨日到达荆州,也听到邢施主的丧讯,望夫人节哀。”普闻道,“只是不知夫人对此事有何见地?”
那邢夫人答非所问的道,“大师想必知道我夫妇与那剑无痕的恩怨。”她见普闻未答后,指着脸上的疤痕继续道,“我脸上的这剑痕便是剑无痕所赐,而我夫君也是五日之前被他所杀,他说他五日之前不在荆州,这话便如放屁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