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在一个柱子边醒来的,睁眼只见到一个人影在火焰中跳跃闪烁。
孟良甩甩头,努力让自己清醒过来。
重新向光亮处望去,一个壮实的粗布青年坐在火堆边上,倚着佛像台子睡得正稳。
后脑火辣辣地疼,不知道是流血了还是只肿了个包。
孟良撑着地想要站起来,却发现自己动弹不得。
不知什么时候自己被捆起来了。
怎么回事?
自己在黑暗中摸索,然后,嗯,然后不记得了。反正最后自己就被捆起来了。
孟良弄出的响动惊醒了青年。他走过来,看看孟良身上的绳子还捆得很紧,又坐回去闭目养神起来。
孟良本来吸足了气,以为对方要怎样,见没动手,又放松了下来。
“喂,老兄,你我无冤无仇,何苦劫我?”孟良试着挣扎了一下,但他整个人都被牢牢地捆在柱子上,根本动弹不得。
柱子很粗,两只手被反绑着,手指都碰不到一起,偷偷解开绳结更是妄想。
只能依靠唇舌来说动对方。
“我身上的东西你应该都搜出来了,不如就放了我吧。反正你那么壮,我也打不过你。”麻绳拉得很紧,孟良觉得自己肩膀以下都快没知觉了。
那个青年也确实被说动了。他再次走到孟良面前,口音浓重地说了句什么,又狠狠踹了孟良一脚,然后回到之前的位置坐下休息起来。
孟良不敢再说话了,看对方那样子就像个山野刁民,万一真把自己杀了怕也没人来管。
他安静下来后,开始仔细打量整间大殿。自己刚开始就陷入了黑暗,反而没能好好看看这间大殿的结构布置。
和随处可见的寺庙一样,佛像被摆在整间殿中央偏后的位置,后面不知道有没有观音或者韦陀的像。不过现在佛像都倒了,有没有也不是很重要了。
两边排着十八罗汉的像,但现在大多数都不见了。孟良还是靠着那尊长眉毛猜出来的。
大殿前门外是稀疏的树林和盈盈的月光,虫噪声微弱而长久。后门连着一片黑暗,不知道有什么。
粗布青年就在香案旁边生了堆火,佛像的头不知道哪里去了,孟良扫了一眼没有见到,也没再多管,他现在一颗心只想着怎样脱困。
但是哪里有什么办法?又不是拍电影,孟良只是个普普通通的大学生而已。
孟良被捆的那根柱子斜对着前门,他可以尽情欣赏这幽谧的夜色,如果能够忽略掉灼热的火光和散发着强烈存在感的粗布青年的话。
夜风像是通人心一般,突然发力吹熄了火堆,大殿一下子暗了下来。
孟良习惯性地紧张起来,生怕自己又陷入一团漆黑之中。
还好,这次没什么异常,屋外的月光柔柔地铺散开,安抚着地上的一切。
青年睁开眼,环顾四周,没发现什么异常,于是又闭眼睡去。
孟良睡不着,他看着门外的树林,不知道在想什么。
一声轻响,佛像台子那边儿传来的。孟良转过头去,隐约看见一团小小的黑影跑过,大概是老鼠吧。
粗布青年也不晓得到底醒没醒,动也不动地坐在那里。
孟良也懒得管他。
不久又是一丝轻微的响动,还是从佛像台子底下传来的,孟良的注意力被吸引了过去。
不注意还不觉得,现在听来,佛像台子底下简直是一刻不停地在响,“咔擦咔擦”像要把台子啃倒一样。
“咔嚓咔嚓”、“咔嚓咔嚓”,老鼠啃木头的声音越来越大。若把先前算作小偷小摸的话,现在简直是嚣张地拦路打劫了。
粗布青年似乎也不堪忍受了般,站起身转到台子侧面踢了两脚。
“咔嚓”声一时消停了下来。
但是等到青年坐回火堆旁,那群老鼠便又鼓噪了起来。
“咔嚓咔嚓”、“咔嚓咔嚓”。
烦躁。
不可抑制的烦躁袭击了两人,但是他们都毫无觉察。
青年又站了起来,这次他不绕了,直接拉开了罩在台子上的破布。因为倒下的残缺佛像压住了一角,青年没能将破布扯开,但即使这样也足以看清楚台子底下的情况了。
原本涂漆镀彩的实木台子早就斑驳不堪了,大约是路过的居士善女不忍见此情景而搭上了一块红布作遮掩。但到此时,布脚都已绽开散成丝线不说,台子底部也被啃出了无数大大小小的洞。
黑夜糊眼,本是看不得如此清楚,但那进进出出的黑影却明明白白地告诉两人:这里有许多耗子洞!
青年也未料到如此情形,他再不敢靠着台子休憩了。但若换个地方倚靠,谁又知道那里是不是也有虫洞鼠穴?
那粗布青年也是个偏激性子,走到刚刚熄灭的火堆边,取出一根还带火星的柴条,扇几下把火星吹弄得旺盛了些后,直接往洞里一塞,竟是想把所有老鼠都给熏出来!
不多时,台子底下的老鼠就受不了了,从各个洞口源源不断地钻出来,四散着奔向大殿的角落。
起先还不怎么样,后来老鼠就越来越多、越来越多,像一片黑潮似的漫开,覆盖了眼睛能见到的每一寸土地。
本来粗布青年是站在一旁欣赏自己战果的,后来看到老鼠越来越多,竟似无穷无尽,也被吓得倒吸口冷气,连连退让,站到了大门边上。
被捆在柱子上的孟良更是不堪,眼睁睁看着一大片“叽叽”叫的黑影朝自己冲过来,自己却动弹不得,只能蜷起双腿,尽量缩成一团,嘴里哇哇地乱叫着。
离得近了,哪怕月光不若灯光明,孟良也能依稀看出这些黑影的样子:果然是老鼠!好多老鼠!再不能见得一寸地面,全是涌动的黑影!
黑死病!
孟良脑海里只剩下这一个词,又是恐惧又是恶心,尖叫着差点哭了出来。
那些老鼠本是奔逃,又怎会特意与孟良为难,自是纷纷绕过他,躲去了大殿墙壁之下。
孟良尖叫着,直到最后一只老鼠钻进墙洞还不停歇。
那个粗布青年走过来轻轻踢了下孟良,示意他差不多得了。
“比耗子胆子还小。”
意外的能听懂!
虽然口音还是很重,音调也很奇怪,但半蒙半猜的,孟良还是听懂了对方的话。
好像是西南口音?孟良不太确定,毕竟自己也只听得出川渝的区别。
“哥们儿,能不能先把我放开?”孟良试探着问道,“我也是西南边儿的”。
青年站得方向背光,孟良看不到他什么表情。
对方又说了一句话,这次孟良没听懂,所以就只能呆呆地看着他,没有答话。
青年哼了一声,不再理孟良。转身走开,回到原先倚坐的地方,往地上一看,有些迟疑地没有坐下。
他回过身,拨了拨火堆。
火堆早已熄灭,只剩下最中间的几根木条还闪烁着点点红光。青年从中抽出一根来,使劲吹了吹,却仍然还是红光点点,不见复燃。他也不气馁,继续大口吹着,就这样持续了几分钟,一直要死不活的木柴突然“嘭”地一下冒出了一团火焰,重新燃了起来。
青年心满意足地从台子上抓来一把枯叶还是树皮的,引了火,塞到柴堆中央,点燃了整个火堆。待火焰稳定下来后,他又拿着那根木柴,像是打扫皇宫一样异常细致地将所有自己可能碰到的地方都用火焰滚了一遍。
孟良闲来无事,也就津津有味地看着青年生火。初还不知道他干嘛大费周章地重新生火,等到此时才晓得,原来对方跟自己一样都嫌老鼠太脏,想要消个毒。孟良思忖着也想借个火,但又不知道该怎样表达。眼瞅着对方“消毒”将毕,自己却言语不通,真是急得心尖儿都颤了。
万幸对方停住了。
火把在青年眼前停了好一会儿。
青年直起腰,把卷在一旁的破布一扯,包住手指,就往洞口里扣去。他似乎在掏什么,孟良使劲抻着头往青年手那儿望去。
借着火光,孟良看清了青年掏出来的东西。
一个破布袋?
一下子没了劲儿,孟良又开始想该怎样叫对方帮自己给周围“消消毒”了。
那青年蹲到火堆旁,把布袋铺平,仔细观察了起来。
就这样,十来分钟过去,孟良还是没想出来该怎么沟通,于是又往青年那儿瞅去。见青年仍埋着头蹲在火堆边上,好似被点穴了般。孟良不禁好奇起来,作死地朝对方喊道:“喂,你在看什么啊?”
那青年一下子惊醒过来,瞪着眼睛就朝孟良走来:“小贼,不想遭打就闭嘴。”
事关性命,孟良很给力地听懂了……
但是孟良并没有因此收嘴,“我或许能帮到你。”他切成了四川口音,觉得说不定能让青年顾念下“同乡之谊”。虽然青年说的不是四川话,但肯定是西南方言,西南地区是一家嘛~
青年撇撇嘴,转身走开,没有搭理他。
“说下嘛,什么事儿?一人计短,两人计长啊。”孟良朝着青年背影喊道。
青年的脚步停了一下,又转回来,露出很烦躁的神色:“你不晓得你官话说得很难听吗?还一直呱呱呱的!”边说边狠狠踹了孟良一脚。
孟良痛得缩了一下,咬咬牙,继续说道:“或许只有十分之一的机会我能帮到你,但说一句话又费得什么功夫?一句话换十分之一的机会,你赚大了好吗!”
青年一时没有答话,孟良也不知道是不是说动了对方。
他抿了抿嘴,没有再说什么,也不知道还能再说什么。
难捱的沉默。
空气凝成了铁块,又像是崩碎前的玻璃。
青年挡住了火光,在孟良眼中形成了一道镶了金边的黑影。
高高在上,像判官一样。
审判孟良的命运。
青年转身走开,被挡住的光线重新照射到孟良脸上。
孟良紧绷着的身子一下子松懈下来,长出了口气。虽然对方没有接受他的建议,但他也不准备再尝试了。
孟良贪婪地吸收着久违了的光和热,整个人再没有了刚才的那种气势。
青年走到坐处,却不坐下,反而从佛像后提出一个包袱来。解开包袱,青年从中取出一束卷轴,走向孟良。
孟良没有想到自己真的说动了青年,喜悦一下子冲上心田,绽出一朵花来。心花怒放,对,就是心花怒放。
待青年走到近前的时候,孟良已经深吸了几口气平复好心情了。
这次青年没有挡住光线,他在孟良身侧蹲下身子,将卷轴慢慢展开。
一个年轻男子的画像,与青年相貌有四五分相似。
“你见过么?”青年问道。
孟良借着昏暗的火光看去,才两三眼,眼睛就发酸了。昏灯下看书太伤眼,孟良莫名地想起外婆的训诫。
他第一眼瞥过发现人像不认识就去看旁边的题字了。画像左上龙飞凤舞地写着“与兄”什么什么“癸巳年九月”云云。
“你是来找人的?”孟良没有回答,还反问了一句。
“你见过他吗?”青年重复了一遍。
“没见过”,孟良摇摇头,生怕青年发怒,又连忙补了一句,“但我能帮你一起找!”
青年一听,又将画卷缓缓收起,重新放回包袱内。他再次走回孟良身前,一脚踹到孟良腰上,“你敢耍我!”
“还说你能帮上忙!”说着又是一脚。
青年扭曲的脸在摇动的火光下显得异常恐怖。
孟良吃痛,又挣扎不得,只能大声朝青年吼道:“你也是读书人!怎么动不动就打人啊!”
青年住了脚,冷笑着对孟良说:“便是打死你这小贼也是应该。”
孟良也是怒了,“呸!你妈的!左一句小贼右一句小贼,你妈没教过你说话啊!”
不消说,又是两脚踢来。
“自己做得,别人还说不得?”青年一边踢一边跟孟良讲道理,“言辞鄙俗、行为卑劣,你也配活在世上?”
“做你妹夫啊做!”孟良也是怒火冲头,哪怕自己生死操于人手,也要先骂过了再说,“你那只狗眼看到老子做贼的?”
“哦?”青年被气笑了起来,“不是做贼你大晚上的摸到我边上来是要干嘛?”
“老子什么时候摸你边上?”不仅被冤枉,还被动了私刑,孟良更是气不打一处来,“你他妈做梦做傻了把爷爷当贼!”
青年“哼哼”冷笑两声,也不多解释,转身回到位置上坐下养神了。
但他可以走开,孟良却走不开。一旦天明对方一走了之,自己被捆在这荒山野岭只能等死!
“我没有做贼!混蛋,放开我!”
“放开我!”
“放开我!”
孟良嘶吼着,咆哮着,挣得面红耳赤、咬牙切齿,两只眼睛里更是急出了泪光。我不要死!我不要死!我不要死!
青年先还只当作听不见,后来听他声音嘶哑哽咽,不似作伪,不禁怀疑起来:他真是贼吗?
无名火退去,青年仔细回忆起先前的事情。
“等等,他怎么知道我是读书人的?”青年的关注点不知不觉移向了另一边。
“喂,你怎么知道我是读书人的?”青年没有再使用“小贼”的称呼。
“放开我!”
“放开我!”
一样的句词,但无论频率和强度都不如刚才了,中间偶尔还夹杂着哽咽和吸鼻涕的声音。
青年皱皱眉,他从没见过这么没出息的贼,简直像个小孩子。
“我放开你,你回答我。”青年对着孟良喊道。
对付这种小孩子似的蟊贼,青年觉得自己让他一只手都不怕。
孟良也不回答,低低地哭喊着:“放开我!”
青年抿了抿嘴,甚至生出了一股罪恶感,自己是在欺负小孩子吗?他无奈地摇了摇头,走到孟良背后解开了绳子。
“别想跑。”他沉声喝到,旋即又觉得自己说的话很多余,对方这样子,说不定还得指望自己把他送回家呢。
现在青年已经不用怀疑了,十有八九是自己冤枉了人家,这种性子也做得了贼?
刚才人家骂我也是正常的,要是我被这样冤枉,又哪里是骂能解气的。他越想越觉得合理,于是言语间更是软了下来,隐隐约约还有两分赔罪的意思。
孟良也反应过来,他一时有些难以置信,这就被放了?随之而来的则是强烈的耻辱感,自己、自己竟然在敌人面前放声大哭?
孟良又是庆幸又是愤怒,一张脸胀得通红,恶狠狠地盯着粗布青年。
但是脸上的泪痕完全破坏了他“凶恶”的气质,更像是小孩子打架时的表情。
青年也是毫不在乎,再次问道:“你怎么知道我是读书人的?”
孟良闭嘴不答。
青年也不恼,“你不说我就再把你捆起来。”
孟良还是不答。废话,刚才都丢了那么大个人了,现在要是再屈服于**,孟良自己都要看不起自己。
青年当然也只是说说,他又不是“江湖好汉”,为达目的不择手段。他是读书人,做事不能违背道理的。
叹了口气,青年向孟良作揖道:“先前清风偏执,误会了小兄弟,清风给你赔罪了。这样能告诉我你怎么知道我是读书人了的吗?”
孟良眨眨眼,不是很能理解青年的逻辑。先把人捆起来像发狂一样一阵踹,然后再放开彬彬有礼地赔礼歉?孟良缩了缩身子,觉得对方更可怕了,完全就是个不循逻辑的疯子。
青年看孟良一副受惊过度的样子,愧疚和不屑一起涌到心头,最终化作长长一声叹息。
青年没有再问什么,回到坐处重新眯上眼,盖住了一切情绪。
孟良摆脱了绳子后,没有再靠着柱子,而是挣扎着走出大殿,在大门口平躺下来,体味着自己身上的伤痛:两只手已经没有知觉了,胳膊上一圈圈的全是勒痕,冰凉的皮肤渐渐回温,腰上腿上无处不疼。孟良没有吭声,只是默默地躺在那儿。
“我该怎么回去?”孟良解决了燃眉之急后立刻就想到了这个问题。
自己本来在玩密室逃脱,然后莫名其妙地进入了一片黑暗之中,然后又莫名其妙地被人捆起来拳打脚踢了一番。
想到这儿,压下的愤怒、恐惧、激动又泛了起来,孟良深吸口气平复好心情后,开始回忆起细节来:场景变换前自己的每一个动作、场景变换时周遭的每一分变化,然而却根本找不到任何可以被当作标志的行为或景物。甚至连场景的转换是渐变还是突变,孟良都说不准。
找不到来路,又如何回去?
孟良开始想念江胜男了,她现在是怎样的心情呢?她知道我不在了吗?他思绪飘飘,又想到了老板介绍背景时江胜男靠在身上的感觉,又想到了老板介绍的背景故事,又想到了赴京的书生、寻人的弟弟。
寻人……
孟良不自觉地想到了青年。亲人失踪,是多大的痛苦与焦虑啊,但青年的面容却像画儿一样平静。
要不是见过他扭曲暴怒时的神情,孟良根本不会觉得对方会有除了平静之外的表情。
孟良有些可怜对方了,虽然他刚才还殴打过孟良。
不过一是愤恨,二是畏惧,迟疑了好一会儿,孟良才对青年说道:“你刚才问我什么?”
他嘴巴朝天,声音不大,不注意的话可能就略过了,但孟良确信青年能够听到。
青年果然睁开了眼睛,用平稳的声音回答道:“我问你怎么知道我是读书人的。”
虽然已经有了心理准备,但青年骤然出声还是把孟良吓了一跳。定定神儿,孟良答道:“我看到你画儿上的题字了,你哥哥失踪了?”
青年有些惊奇地问道:“你还识字?”但并不回答孟良的问题。
孟良也不纠缠,反正是别人的家事,不想自己插手就算了。孟良又沉默了下去。
青年也不再起话题,重新闭上了眼睛。
于是只剩下火堆偶尔的噼啪声和夜风微弱的私语。
火堆离孟良有些远,稀薄的黑暗不时荡过。一向胆小的孟良此时却不感到恐惧,这里的黑暗让人心安。
“那个,你能给我点吃的么?”孟良再次发出声音。
一个人独处的时候对身体的感知最是强烈,在经历了这一连串的惊吓和殴打之后,孟良此时已经再难忍受腹内的饥饿感了。
青年没有多说什么,从包袱中取出两个饼递了过去。
“谢谢。”孟良接过饼,觉得应该多说两句,于是又问道:“你叫什么名字啊?”
青年没有答话,隔了一两分钟后,才突然说了句:“徐清风,字长舒。”
徐清风?这个名字有点耳熟,自己在哪听过似的?
唔,想不起来了。
算了,接着之前的思绪想吧。之前想到哪儿了来着?
他哥哥失踪了,好像是想到这儿了。
等等!
徐清风?寻兄?
孟良咧咧嘴,不是吧?他试探着问道:“令兄是叫徐……穆风吗?”
徐清风有些不耐烦地回答道:“你刚才不是已经看过画像题字了吗?”
算是默认了吧,孟良度测到。刚才回忆的时候没想起来,那老板介绍时说得清清楚楚,狐仙故事的主人公就是徐清风、徐穆风两兄弟。
自己竟然进入了故事里?
孟良一时不知道该作何反应,只能呆呆地愣在那里。
徐清风见孟良又不说话了,皱皱眉,也不再开口。
于是好不容易打破的沉默再次横亘在了两人中间。
孟良倒是毫无知觉,只是一个人低声念叨着,像是在权衡什么。
又过了好一会儿,孟良支起身来,对徐清风说道:“我愿意帮你找哥哥。”
徐清风眼睛都没睁,以极其冷漠的语气推却道:“多谢心意,不劳烦了。”
早就猜到了结果,孟良也不沮丧,重新躺倒在地。
其实徐清风同不同意都无所谓,自己跟在他身后,他又能拿自己怎么样?孟良刚才的问话只是想知道之后能不能得到点照顾,比如走得慢些、给点食物什么的。
但既然遭到拒绝,明后天大概都得饿肚子了,孟良闭上眼叹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