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如其来的血矛让林风猝不及防,距离太短,饶是他有一身不俗的体术,也无法避开这近在咫尺的突袭。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血矛扎向自己的胸口。
“风哥”“老大”“队长”……一连串的呼喊传进林风的耳朵里,内中饱含着惊讶、担忧、关切的情绪以及力不从心地无奈。“这些都是我生死与共的战友、兄弟。有这份关切在,此生足矣!”那一瞬间,林风忘记了一切,心中一片空灵。
电光火石之间,一道青光闪现,林风的胸前突现出一片的树叶,形状大小与人手无异。青光构筑的树叶薄薄的一层,弱不禁风的样子,却结结实实地挡住了血矛的前行。
飞速的血矛好像浪花撞向了礁石,轰然碎开,化作红光消失不见。紧接着,“咔嚓”一声碎裂响,清晰的裂纹出现在光叶中间。那片叶子仿佛实物一般碎成了粉末坠落,星星点点地消散在林风面前。
“小远!”林风心生感念。念头才起,林风的心底猛地一震,张口厉声道:“杀阵!”。话音未落,但见林风右脚退后半步,步做弓箭,同时左手背后摘下拓木杆,右手自眉间引出一只槊刃,正是林风的半魂器槊刃“北斗”。但见林风双手交错,一柄马槊便擎于手中。
马槊在手,林风的气势顿时为之一变,他深吸一口气,背略弓,腰微沉,双膀较劲,马槊猛地向前扎去。
林风的话音刚落,甲一队的其他九名队员便条件反射似的抄起自己的兵刃,一个纵身便到了各自的战位,魂力运转,魂技激发,一时之间,火刃、冰雨、土矛、木刺、金箭纷纷涌现,坠着林风的槊影向前方袭去。
在林冈小队队员的眼中,林风先是在废墟里闲庭信步,而后在又在毁弃的小广场前驻足,接着又莫名其妙地做出一个推门的动作,正是这么一个莫名其妙地动作,引来一股巨大的杀气,随机一杆血矛凭空出现,扎向林风的胸口。这才激起众人的惊呼。
杀机现,血矛出,白光起,青叶生,相撞化为虚无,林风的结阵命令发出,引来的只是甲一队队员的附和。林冈等人还未反应过来。他们不明白,林风为何会向空无一人的废墟发起进攻。
林风这一槊是含恨刺出,极为惊艳。蕴含了林风全部精气神的一槊,引领着甲一队队员们的魂技一往无前。看那槊尖的落点,若是以常人的高度来看,正是哽嗓咽喉的位置。
“噗”的一声,槊尖扎到了实处,发出的声响仿佛是击中了败革,一个没脸的人俑凭空浮现出来,立刻被随即而来的连环魂技撕得粉碎。随着人俑的破灭,一股令人作呕的腐败气味慢慢地弥漫开来。
林冈小队见状,也立刻结阵向林风小队靠拢过来。明月村的废墟上笼罩着紧张的气息。
“风哥,怎么回事?”林冈开口问道。
“一级求救信号,快!”林风并没有回头,仍是擎着马槊,警视着前方,张嘴就要堂弟求救。
林冈从未想到一向要强的堂哥会发出如此窝囊的命令,脸上顿时露出难以置信的神色,确认了林风的表情,一脸的凝重,没有半分开玩笑的意味,林冈无奈地掏出了一支红色的袖箭,运转魂力,向空中掷去。
袖箭升空不过丈余,便像是碰到了无形的屏障,生生地被弹了回来,落地之后仅仅发出噗的一声响。
比屁响不了多少的声音,立刻让林冈等人的心揪了起来,这是进入了幻境之中,还是能够令人死亡的真幻境,那杆血矛,那个人俑就是明证。连最高级的鸣镝符箭都无法发挥作用,难道两个小队都要覆灭于此吗?
※※※
在一个大家族的传承中,几代子弟之间总是有些相似的地方,比如说长相,疾病,性格,甚至是命运。无意之中陷入迷阵的林风遭遇到一杆突如其来的血矛的偷袭,而处于云谷之中的林远也遭受着同样的境遇。
如果没有意外发生,林远自然能够顺利地凿穿恋雾,高速通过云谷。整个云谷中的恋雾无形无识,却好像一个整体一样,前赴后继地凝结成雾晶来阻挠林远的前进,机械地制止着打破宁静的行为。即便这样的阻止在林远手中没有任何效果,也是无休无止。
林远的快速前进击碎了雾晶的同时,也在恋雾中形成了一股暗流,像风又不是风。风过之后会归于平静,而恋雾中的这股暗流却并未消失,而是在悄然蓄势。表面看去,除了在林远身前凝结雾晶之外,恋雾没有其他的变化,但是内中却形成了无数的小气旋。
这些小气旋不断地相互吞噬融合,最终在林远前进的方向上汇聚成了一个巨大的气旋,气旋的轴线正好与林远前行方向重合,好像在林远前面形成一扇圆形的大门。
气旋门与林远之间的距离恰好是一箭之遥,保持不变,而且气旋的速度越来越快,起初只是吞噬新形成的小气旋,后来慢慢地在轴心位置上也开始吞噬光线,一个黑洞渐渐形成扩大开来,仿佛是大门正在打开,只不知能够释放出何等的怪物。
随着林远的前行,黑洞最终定格在云谷的边上,恋雾的最外层。而此时,林远立刻感受到前行的压力开始增加。雾晶的凝结速度更快,强度也更大。林远不得不慢下速度来应对。
若是平时,速度慢了,雾晶的凝结也会减缓,可是今天在黑洞的作用下,雾晶的凝结却在加快。林远前进一步,凝结就快一分。
渐渐的,林远从奔跑改成了疾行,从快步改成了行走,从行走改成了慢步,最终林远停了下来,挥刀的速度却丝毫不减。而此时,林远距离走出云谷只有一步之遥。但是,这一步林远无论如何也跨不出去。
那雾晶却也从四面八方的凝结聚集到了黑洞轴心上的一线。对于林远来说,就是从面到点的变化。涵盖的范围虽然小了,但是力道却呈级数的增加。整体看来,就好像是林远在与一杆雾晶长矛搏杀,而那长矛却是无穷无尽,不知何处才是尽头。若不是手中的两柄利刃,林远觉得自己的拳头登时就会成为齑粉。
站定不多时,一种乏力地感觉蓦然出现在心头,跟当时与林东打斗时的情形一模一样。林远知道自己即将力竭,他也知道若是现在停止了动作,这杆雾晶长矛立刻就会将自己洞穿。
行进的过程中,口中含着的药丸早已化为津液来补充魂力了,自己体内的魂力也已经枯竭,林远此时的动作完全是没有魂力支持的体术技巧,是十几年锻体效果的展露。必死之局,只是早晚之别。
不过林远并没有放弃,身体在剧烈运动的同时,脑子也在飞速的运转,只要找到当时跟林东打斗时身体立刻复原的方法,林远还是有一线机会的。只要有机会,林远就不会放弃。
为牢圈里的打斗一点一滴地重现在了林远的脑海里。从自己一拳机种林东的鼻子开始,一招一式地进行分析,包括每一拳的力度角度,以及自己的想法和林东的反应。
比如这一招,右拳本是虚招,若是林东左手来档,自己的左拳便可直捣他的中门;若是右手来档,自己的左拳便可攻击他的肋下;若是他要对攻,自己的左手稍作阻挡,右拳就能击中他的左脸或者左肩。当时林东选择了右手来档,那么自己的左拳就顺利地击中了他的右肋,当时林东眉头立刻皱了起来,眼眶里似乎有泪花在打转。
这样的情景在林远的脑子里回放,一切都在意料之中,并没有什么特别的。一直到自己力竭,拳头与林东的撞在一起先是左臂受伤,后是右臂受伤,再是面门上挨了一拳,门牙脱落,鼻血横流,紧接着自己就被林东打到在地,然后就是那个一直伴随着自己的恍如真实的梦境。
林远突然发现,自从被林东打倒之后,有一段时间自己的记忆竟然是空白的。确切地说,自己无法回忆起倒地的过程,虽然这个过程极为短暂,但是对于连林东的表情都能记忆犹新的自己来说,这段空白记忆来的太突然了。这之间一定是有什么事情发生了,而又被忽略了。到底是什么?林远一遍一遍地问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