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孩子的归属问题上,兰澈江没有太过坚持。他明白,一来孩子太小,根本离不开妈妈;二来,他对柳怡月莫名地产生了一种恻隐之心,尤其在知道了她的身世后,更加不忍心让这个女人再次品尝到失去亲人的痛苦。所以,他决定孩子暂时还继续留在柳怡月的身边。
孩子虽然没带走,可却挡不住兰大老板爱子心切的心情。从第二天起,兰澈江每天都会来看儿子,赶上孩子睡觉,他就坐在一边默默地看着;赶上孩子醒着,他就乐颠颠地抱着满屋子逛。当然,每次来都没有空手的,大到儿童版的迷你宝马车,小到拿在手里一捏就叫的小鸭子,兰澈江恨不得把儿童玩具商店都搬过来才好。刚刚一个星期,柳怡月这个一百多平方米的房子就被各类婴儿用品塞得满满当当了。
给柳怡月看孩子的保姆是她老家的三姨,十年前丈夫在外面打工挣了点钱,便跟别的女人跑了。三姨含辛茹苦把独子抚养大,儿子争气考上了燕州师范大学。柳怡月有了孩子后,便把三姨从老家请来照顾孩子。三姨自然也高兴,一是每月有了固定收入,二是能时常见到自己的儿子。
最初,三姨对兰澈江并不热情,在她的思维里,富家子弟多数都跟自己那个抛妻弃子的前夫一样,仗着自己有钱有背景,对感情与婚姻都是不真诚的。所以,兰澈江每次登门看孩子,三姨都是一种爱搭不理的态度,既不得罪也不逢迎。
可慢慢的,三姨发现,兰澈江跟自己那个前夫是截然不同的,兰澈江不仅人长得高大帅气,接人待物也是态度温和、彬彬有礼,即使对她这个保姆,也是礼数有加。对枊怡月母子更是好得不得了,她曾亲眼看见兰澈江将一张银行卡交给柳怡月,说什么这张卡无限额,想买什么随便刷。
当得知兰澈江至今仍然未婚时,三姨开始为柳怡月着急了。一天夜晚,三姨终于逮着一个合适的机会,她语重心长地说:“小月啊,三姨知道你是一个懂事而且有主见的孩子,按理说你感情上的事,三姨不该过问,可三姨替你着急啊。兰澈江真是个挺不错的男人,咱且不说他家父母是多大的官,也不说他是什么公司大老板,单就说他对你和小宝的感情,那绝对是假不了的,三姨是过来人,眼睛看得真切,他心里有你们娘俩。你呢,也不要太死心眼了,遇到这么好的男人不容易,比那彩票中500万还难呢,一定要抓住,况且你们之间还有个孩子,你们才是正了八经的一家三口呢。”
“三姨,别说了!”柳怡月打断了三姨的话,深深地叹了一口气:“我和他之间是不可能的,他的世界跟咱们的世界是不同的,他们的世界里,讲究门第、讲究阶层、讲究出身,这些都是不能更改的事实,是我拼尽全力都无法跨越的鸿沟。”
“小月,你爸妈不在了,三姨看你一人带孩子生活太不容易,就盼着你能嫁个好男人,能照顾你,照顾孩子,想必你爸妈在天上也是这么想的吧。”
提到父母,柳怡月流下眼泪,哽咽着说:“这辈子我也不想嫁了,有儿子我就很满足了,只要兰澈江能让我天天守着孩子,我就再无他求。”
夜深人静,躺在床上的柳怡月不禁又回想起刚才三姨说过的话。其实,要说柳怡月对兰澈江没感觉那是不可能的。连续多日的相处,她发现兰澈江身上没有纨绔子弟的娇奢之气,也没有很多有钱人惯有的粗鄙陋习,相反,严格的家教和良好的教育把他打造成了一个做事严谨认真、对人真诚谦逊的君子,尤其对待家人的深厚感情与责任感,还有不经意间流露出的男人霸气,都让柳怡月心生爱慕。可是,自己是一个无依无靠的孤女,怎么可能攀进那种高官之家呢。
看着身边睡得香甜的宝宝,柳怡月摸着他软软嫩嫩的小胖手,喃喃地说:“宝宝,妈妈该怎么办?妈妈该怎么办呢?”
第二天是星期六,柳怡月本该在家休息。可一想到过一会兰澈江就会来看孩子,而她昨晚就已下定决心,不想与兰澈江在感情上陷得更深了,免得将来会更加痛苦,所以决定躲出去,等兰澈江走了,自己再回家。
果不其然,10点多钟,兰澈江登门了。其实,兰澈江想早两个小时就来的,但考虑到柳怡月今天在家休息,所以特意给她留出了睡懒觉的时间,晚来了一会。
一进门,就将手中的两个大塑料袋交给三姨,还不忘嘱咐说:“前几天怡月说芳霖斋的烤鸭好吃,我特意去买了一只,三姨你先放一边,一会我来片烤鸭。袋里有怡月喜欢的那家RB餐厅做的点心,赶紧拿出来放冰箱里,过一会该化了。还有三姨,你昨天说家里榨汁机不好用了,我今天新买了一个,你试试怎么样。”
三姨拎着袋子忙不迭地走进厨房。
兰澈江走到柳怡月的卧室,门是开着的。没有柳怡月的身影,只有小肉球独自坐在小床上玩着挂在床头上方的几个彩球,一见爸爸进来,顿时眼睛一亮,呜里哇啦地叫着伸出了小胖手。兰澈江笑着把儿子抱起来,逗着他说:“肉球,想爸爸没有?爸爸可是想你啦,昨晚还梦见你个小肉球了呢。”
陪孩子呆了整整一天,到了晚上8点多,兰澈江才离开。
接到三姨电话,一直躲在小区花园里的柳怡月终于回了家。三姨将一盘子片得齐整的烤鸭肉端上桌,又拿出酱料和薄饼。“吃吧,这可是人家花了好长时间才片好的,刀子差点割伤了手呢。”三姨叹着气摇了摇头。
第二天早7点多,柳怡月刚要出门,兰澈江就来了,二人在门口迎面相遇。
兰澈江好奇地问:“今天星期天,不是应该休息吗?这么早去哪啊?”
柳怡月有几分慌乱地说:“哦我……不休,加班,节目组加班。”说完,不敢过多地与兰澈江对视,急忙穿上外套走了。
兰澈江很纳闷,柳怡月怎么突然就忙起来了呢?以前去哪里都会详细地有个交待,可今天怎么就多一句话都不想说呢?自己这么早登门,不就是想多跟她呆一会吗,可看她刚才那个样子,活象见了鬼似的逃走,为什么呢?看着柳怡月急匆匆离开的背景,兰澈江眯着眼睛想了一会,拿出手机,给自己的助理发了一条短信。
晚上7点多,坐在沙发上看了半天手机的兰澈江突然就笑了,毫无预兆的笑,这让一直在偷偷观察他的三姨有几分心虚。
兰澈江站起身,对着三姨说:“三姨,我看柳大主持人现在工作这么忙,双休日都不在家,她恐怕没时间、也没精力照顾宝宝了,还是我把孩子带走吧,我会尽心照顾孩子的,让柳怡月好好的工作,也省得我天天往这里跑了。”
三姨一听这话,全身吓得一激灵,忙连声说:“没有没有,她不忙,一点都不忙,你别把孩子带走,那什么,你别着急,我马上给小月打电话,让她回来。”
兰澈江扯动一下嘴角,冷冷一笑,不置可否地仰靠在沙发上。
几分钟后,接到三姨电话的柳怡月就跑进了家门。一进门,就看见三姨冲她挤着眼睛,频频将眼光飘向兰澈江。她明白,兰澈江肯定生气了!
兰澈江把玩着手机,看似漫不经心地说:“柳大主持人好忙啊,孩子扔给保姆,一仍就是一整天,如果我这个当爹的不来,那我儿子是不是几乎一天都见不着亲生父母了。也罢,我思忖再三,觉得还是我把孩子带走比较好,我母亲快退休了,正好在家看孙子,这样,柳大主持人你就可以好好去干你的事业了。”
“不可以……不可以带走宝宝,你答应过我的,不带走宝宝的。”柳怡月着急地说。
“我以前是答应过你,那是因为你说过,你会以宝宝为重,会尽到做母亲的责任,可现在你食言了,你连双休日都不在家陪宝宝,你觉得你这个母亲当得称职吗?”
“我就……这两天有点忙……现在忙完了,以后不会了,我还是会以宝宝为重的,你放心。”柳怡月无力地解释着。
兰澈江冷笑一声:“你忙?忙什么?大主持人能说说吗?是忙着在办公室里呆坐,还是忙着在车里小憩?是忙着在小区的花园里发愣,还是忙着坐公交车闲逛?你宁可在双休日去干这么多无聊的事,也不愿在家陪孩子,嗯?”
柳怡月瞪大眼睛看着兰澈江,半晌才轻轻吐出一句话:“你跟踪我?”
兰澈江又是一声冷笑:“我可没那闲功夫,我一直在陪我儿子玩。”
自觉理亏的柳怡月低下头,像个犯错的小学生一样,蹭着脚步来到兰澈江身边,低声说:“对不起,这两天的确是我错了,我不该躲出去,希望你原谅,以后绝对不会有这样的事了。”
兰澈江低头看着身边的这个女人,在外边呆了一天,脸色有些憔悴,头发也有些凌乱,一种疼惜的感觉在心底慢慢升腾。他抬起手,向柳怡月的脸颊伸去。
“啊!干什么?”柳怡月害怕地往后退了一步。
兰澈江霸气地命令到:“别动!”说完,伸手将柳怡月垂落的一缕秀发并到了耳后。
柳怡月刚松了一口气,耳边又传来兰澈江突然变温柔的声音:“告诉我,为什么躲出去?”
“我……不想看见你。”枊怡月本不想说实话,可不知道为什么,在兰澈江面前,她就是不会撒谎。
“不想看见我?为什么?我很让人讨厌吗?”兰澈江难以置信地问。
柳怡月摇摇头,没有言语。
“总得有个原因吧?”兰澈江逼问。
柳怡月眼泪在眼圈里打转,双唇紧闭,就是不说话。
兰澈江情急之下,双手握住柳怡月的双肩,低着头,语气较重地说:“柳怡月,你今天必须给我个解释,为什么不想看见我。”
柳怡月已没退路,两行眼泪从一双美丽的大眼睛里流出,许久才轻轻地吐出一句话:“我害怕,害怕我会爱上你……”
声音虽轻,但打在兰澈江的心中份量足够重。兰澈江忽地感觉鼻子一酸,将柳怡月一把拥入怀中:“傻瓜!”
世间最幸福的事,莫过于你爱的人,也恰恰好地爱着你!
拥着柳怡月,兰澈江温柔又有几分戏谑地问:“你以为这些天我天天来这里,就是为了儿子?”
带着深厚的鼻音,柳怡月反问:“要不然呢?难道不是吗?”
“我在追求你,你就一点感觉都没有?”兰澈江有点难以置信。
柳怡月睁着无辜的大眼睛,摇了摇头。
兰澈江苦笑:“要不,咱把追求这一环节省略?反正儿子都有了,咱就直接去登记结婚,怎么样?”
“不怎么样,虽然儿子有了,但我还没尝过谈恋爱的滋味,结婚一定是因为爱情,而不是其他,所以,兰大老板,你必须从头一步步地来,哪个环节都不能省。”柳怡月故意郑重其事的说。
“那,咱俩现在这是到了哪一步了。”兰澈江好笑地问,同时用手比量着两人之间10多厘米的距离。
柳怡月脸微微发红,竟一时语塞,结结巴巴地说:“现在……现在……算……刚认识好了。”
“好,那柳小姐,很高兴今天能认识你,不知能否赏光,陪我共进晚餐?”兰澈江憋着笑,假装一本正经地问。
柳怡月嫣然一笑:“好吧,非常荣幸,正好我也饿了,去吃什么呢?”
正在两人浓情蜜意的时候,三姨抱着小肉球来到了客厅,正好赶上两人这一幕。不明状况的三姨张嘴就接了一句:“饿了?正好,我饭也做好了,咱们开饭。”小肉球还非常配合地“哦哦”了两声。
兰澈江看看柳怡月,柳怡月又看看兰澈江,不禁同时哑然失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