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孤澈你收拾完没啊,再磨蹭我们可不等你了!”
把火熄灭,离婉笑简单打扫下,就跑去牵马,等她这边忙活完,独孤澈还在整理包裹。一个大男人,磨磨叽叽的,真让人受不了。
“离姑娘别着急,我去看看。”白纱纱安抚她几句,便想去帮忙。
这时独孤澈刚好背着行李走过来,看看两人,径直牵过马。为了给马儿减轻负担,他一个人带着全部行李,离婉笑和白纱纱共乘一匹。
虽然早上独孤澈多耽误了些时间,但照这速度赶路,还是有希望能在天黑之前到达山下的小村庄。在半山腰已经能隐约看到村庄的轮廓,山里露水多,雾气蒙蒙的也看不太清楚。
似乎对独孤澈的脾气也了解了一些,白纱纱没有昨天那么胡闹了,跟离婉笑在一起显得特别老实,两人都一反常态地很少说话。
正值深秋,这片荒山树不多,都是些低矮的灌木和枯草,两匹马三个人,走在小路上倒也很惬意。
为了快点赶路,他们起的早,凉凉的空气冻得离婉笑不停地擦鼻涕,裹紧了衣服还是冷。
“你看看包裹里还有厚点的衣服吗?”实在冷得不行,只能求助独孤澈了,他穿了件小客栈里买的大衣,两个铜板一件,旧是旧了些,但好歹能御寒。原本她也想来一件,可那衣服实在太宽大,她这样娇小的身材完全撑不起来,骑马还很碍事,想了想便没买,现在后悔也来不及了。
独孤澈没去翻打包好的行李,将身上的大衣脱下来递给她,衣服上还残留着他的体温。接过衣服,离婉笑立刻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的,一手拽着缰绳,一手揽着衣服,只露两只眼睛看路。
白纱纱倒没觉得冷,只是往婉笑身上又凑了凑,眼神依旧不离独孤澈,“英雄哥哥,我们两个人,你怎么只给了一件?人家也很冷呢~”
这女人本就长得一脸媚样,此时娇滴滴的委屈模样更是惹人怜爱,独孤澈当然不会理她。
“这衣服我穿着大,咱俩一起吧。”说着,离婉笑敞开衣服,将白纱纱也一并裹住,两个人穿一件衣服,漏风是必然的,但多少也能暖和点。
独孤澈见此皱了皱眉,自从遇见白纱纱,婉笑的表现就一直怪怪的,他看在眼里却也不多说什么,或许那白纱纱真的对她说了什么事情,触动了她的善良之心?
都说前往人魔交界处的路上会有妖魔横行,但他们这一路除了遇见那条大蟒蛇,其他还都挺顺利的。当然,这也可能是他们还没走多远的缘故,唯一让独孤澈比较担心的就是离婉笑,以这丫头的性格,不应该安安静静一言不发,也或许是赶路的辛苦和枯燥让她觉得很累了吧。
山上很幽静,村里很热闹。
一行人下了山没走多远就到了村口,不知今天是什么日子,村里似乎有人在办喜事。
三人下马步行,并排走进了村子。离婉笑仔细打量着这个不太大的小村庄,都是木板搭建起来的房子,屋外堆了很多干草,看样子是储备过冬用的。这里和以前她住的小山村很像,但明显没有她们山里人那么穷困潦倒,路边还有一些买东西的小摊子,甚至有人直接把从山里挖来的草药拿到这来卖。
“这村子比我们那好多了。”离婉笑莫名地感叹了一句。
远处走来一支迎亲的队伍,大红的花轿,吹吹打打的,好不热闹。
“咦?咱来的真是时候,有人成亲,咱去蹭顿饭吃!”白纱纱特别爱热闹,碰见这么好的事,怎能不去看看?
婉笑点点头,“好,我们去看看。”
风尘仆仆的三个人朝迎亲队走去,还没到近前,就听一阵撕心裂肺的哭声。
“闺女啊~你怎么这么命苦啊!”
“那天杀的,怎么老天爷不下来一道雷把它劈死啊!”
哭闹的是个年近半百的老妇人,一路追着轿子死活不肯走,隐隐还能听到轿子里传来低低的啜泣声。
“怎么回事?成个亲至于哭成这样吗?”离婉笑奇怪道,“我们那成亲是要哭,可也没这种哭法啊。”
“当然没这种哭法,这摆明了是在抢亲。”白纱纱冷哼一声,“这姑娘不想嫁,偏偏被人看上了,对方有钱有势就硬把人抢走。”
“这种事不能管,咱还是走吧。”
世道乱,这种伤天害理的事每天都会发生,有本事在光天化日之下强抢民女的没一个善茬,他们只是路过,还是少惹麻烦为妙。
离婉笑拉住她,“就算咱不管,也能去看看热闹,走吧!”
迎亲的人并不多,除了抬轿子的,只有四个小厮边吹吹打打边开路。三人牵着马迎面走过去,忽然被路边一个同样看热闹的老汉拦住了。
“你们几个是外面来的吧?”老汉打量了几人一眼,摇头道,“年轻人,等他们过去再走,冲撞了人家,你们可担待不起。”
“老人家,这种事都没人管吗?”离婉笑奇怪道。
老汉摆摆手,“管不了,除非神仙下凡,否则谁也管不了。”
三个人对视一眼,这种事也要神仙下凡才能解决?
在老汉的示意下,三人便不再多说。迎亲的轿子越来越近,走在两人身后的独孤澈默默踏前半步,将离婉笑护在身后。
“怎么了?”
“有煞气。”说完,在离婉笑惊讶之时,白纱纱不引人注意地退到她身后。
迎亲队前面在热热闹闹的吹着喜乐,后面却是女孩家人的一片哭声,从人群中穿过,围观的村民脸上尽是漠然。显然在他们眼中,这中事情早就习以为常了。
一直目送队伍到村口,哭声忽然大了起来,仔细看过去,原来是这些人只能送到村口,眼睁睁地看着新娘子被大红喜轿抬出了村。
“唉,造孽啊。”
老汉叹了口气,见围观人群渐渐散了,便朝跪在村口不肯起来的新娘家人走去。
离婉笑看了一眼独孤澈,随即也跟了过去。
一直哭得厉害的老妇人跪坐在地上,已经骂不出话来,就是哭,身边人怎么都劝不住。
“杏儿她娘,人都走了,你别哭坏了身子。”老汉叹道,“咱这也是没办法,孩子要不去,咱全村人都得遭殃。”
说到这,老妇人忽然哭着跪起身子,死死抓住那老汉的衣角,“村长,杏儿她爹三天前刚走,现在杏儿也被送走了,你让我一个人可怎么活啊!”
“村长,孩子是无辜的,不能白白送去让那魔头糟蹋了,你让我去吧!哪怕和杏儿死在一起,我也愿意!”
“求求你,求求你了!”
老妇人说着就给村长磕头,离婉笑看着都觉得心疼,真是可怜天下父母心。
刚想上去扶起老妇,就被身后的白纱纱拽住了,摇头暗示她别管闲事。
正在犹豫间,疯了似的不停磕头的老妇人突然一头栽在地上,不省人事!离婉笑顿时吓了一跳,赶紧跑过去把人扶起,使劲掐人中,却还是不见醒,情急之下喊道:“村长,快找人帮忙,她晕过去了!”
周围的几个人立刻七手八脚把老妇人抬起来,好在她家离村口不远,众人把她放躺在床上,却为找大夫的事情犯了难。
一个人道:“总这么晕着也不行,要不我去把那卖药的叫来给看看?”
“你还信那卖药的?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卖的是什么药,能给人看病吗?”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在他们村日子怎么过都好说,就是别生病,因为村里没大夫,病了只能硬扛着,扛不过去也就认命了。
离婉笑思虑一会儿道:“我来试试。”
“你会看病?”白纱纱有些惊奇。屋里的几个人都把目光看向她,一个外来的小姑娘,居然还是个大夫?
第一次被这么多人打量,婉笑有些不适应,轻咳一声,“我学过一点,对医术也是略懂。”
略懂总比不懂好!
抱着死马当活马医的心态,村长答应了让她给老妇人看看,要实在治不了也没办法。
努力回忆着师父以前给人看病时的经过,望闻问切,缺一不可!但现在病人昏迷,问是问不出什么了,其他三样还是可以试试的。
伸出两根手指搭在老妇人手腕上,仔细分辨跳动的脉搏。
从脉象上看,好像跟师父之前说过的气急攻心有点相似,不过那是过度生气导致的,难道哭过头了也一样会昏迷?
又试了试鼻息,有!
心跳,也有!
皱着眉头想了一会儿,离婉笑不确定地给出诊断结果,“嗯,这症状可能是急火攻心,按理说不用吃药,让她睡一会儿,等休息过来自然就会醒了。”
睡一会儿就能醒?
这样的治疗方法让众人面面相觑,睡觉要能治病,那真是太阳都能从西边出来。
说完,离婉笑便看向村长,“她只是太伤心了,一口气没上来,让她缓缓就好,不过这也是治标不治本的办法。”
本来白纱纱就提醒过她,闲事别多管,可这老妇人要是找不回女儿,即便醒来恐怕也是以泪洗面。所以她看了一眼独孤澈的冰山脸,见他依旧没什么表情,咬咬牙道:“她女儿到底怎么了?您跟我们说说吧,说不定我们还能帮上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