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术在灯光暧昧的床榻上进行,女孩们临时充当起手术室里的重要部件。
“灯光,往左一点。”
“按好他的手脚。”
“盯住他的嘴巴,虽然塞了东西,但要小心他咬着自己舌头。”
“我说止血的时候,酒精球就按上去。”
“清洗他的伤口边缘,不要碰到肉。”
嫣嫣带着自己的眼镜,左手拿着拨弄灯心的挑子,右手拿着手掌大小的剪刀,两个物体的尖端泛着红。在强灯下冒着缕缕热气,又在嫣嫣凌乱的呼吸中散成无数条消失不见。
用挑子轻轻压在子弹边缘,她才发现子弹压在骨头上,骨头也出现了损伤现象。已经不单是皮肉了,这算是筋骨的手术了。嫣嫣花了好大力气才控制住自己的手不再颤抖。
要快,要准,要在两秒内把这个子弹挑出来,并且止血。
这不是实习项目,是一场战斗。嫣嫣告诉自己,她抬头看一眼四周的女孩,每个人都用一种等待命令的神情望着她。
她现在是这个战斗的最高指挥官。
“准备好了吗?”
嫣嫣问道,众人点头。
“那么,开始了!”
……
沉沉昏暗中,一缕曙光刺破暗幕,将莫琛从浅眠中叫醒,刀光剑影在眼前闪现,像是某种东西缓缓睁开了它窥探世间的眼。
抬眼,就在车内的后视镜里看到自己惊魂未定的脸,眼角闪着珠光。
“做噩梦了吗,哭成这样?”高丽妍为莫琛打开车门,车外人声鼎沸,一下子冲散了车里烦闷的气氛。
莫琛揉揉突突跳动的太阳穴,从车上下来,手指移到眼角一抹,冰冷的指尖一阵温暖。
是眼泪。
莫琛看着指尖摇来晃去的水珠,透明的球体里倒映着天边红火的烧云。像是谁身上流淌着血,他皱着眉抹干那滴泪珠。
他很久都不做梦了,就算是小时候他也没有做过梦。他把某些模糊的记忆认作是自己的梦境,可后来才知道那是一个人对自己的大脑发出的欺骗信号。所以他不会做梦,也不会因为梦而流泪。
但他心里难受的要死,身体一直在变冷,他甚至无法调节到最佳温度,他看到了好多画面,无一例外都沾染着血。
那不是他见过的,画面来自一个陌生的地方,但是画中却有个熟悉的人。
是乔宛心,她担心的看着自己。
不对,她看的不是自己,那个地方他不曾去过,也没有和谁战斗过。
“柳元原……”莫琛向着一个地方低吟着。
高丽妍跟着看去,对照了下地图,“恩,这样走去的话……”
话还没说完,一阵强风掠起高丽妍的发尾,点点火星流转眼前,身边已是空地一个。
“莫琛……?”
……
极速狂奔在树林里的身影,由一个化为了两个,乔宛心万万没想到这个林子还有个比银狼更为棘手的存在。
砰――
身旁的树木又被炸开,乔宛心连忙停住往前奔跑的脚步,扭转身子往炸弹的反方向跑去。
本来顶多十分钟就能走完的林子,却成了困住乔宛心的囚笼。林外投射进来的灯光照亮着出路,恍如白昼的光影里,草地呈现出星辰般耀眼的光芒。
贫瘠的草地上,竟然被铺满了颗粒状的小东西,密密麻麻沿着光线投射出道路,一直延伸到乔宛心脚下。
这个疯子!
乔宛心扶着身边的树干停下喘气,她真的跑不动了,背上被银狼打中的地方隐隐作痛,每动一下就牵扯着整个脊背都在抽筋。
她伸手到背上,咬着下唇把匕首拔掉,一瞬间加大的出血让她脚下一软,靠着树干缩下去。
“已经不行了吗?”慵懒的嗓音自林间深处传来,就像是这个树林发出的声音。
乔宛心五指扣在树干上,紧紧地扣进干裂的树皮下面,她以此借力让自己能站起来。
这里的声音单调的可怜,除了自己急促的心跳就是另一个沉重的叹息。
叹息声很沉,好似从很遥远的时间之外飘来。
声音由远及近,男人的身影也逐渐明了,瘦的如同树干一样的身子,吉普赛似的衣着,不管是手上还是身上都是挂满了叮叮当当的配饰。
乔宛心一愣,连驱动魂路构筑堡垒的动作都忘记了继续。
“园艺师!”
怎么会是他!自己不会听错声音的,那声低沉的叹息应该是船长才对!这点她在鬼屋馆里就确认了,可是为什么眼前出现的却是园艺师。
从不需要执剑人的他和刚刚没有执剑人的银狼不是一个级别,银狼是实力大减,园艺师则是处在巅峰。
园艺师走近乔宛心,挥手又在人身后布下一到防线,截断乔宛心的退路。
“太容易了。”园艺师看着眼前的乔宛心,摄人心魄的眼眸里微光颤动,“容易的,我都要怀疑你是不是真货了。”
送葬人提出的这个计划明显是最后出场的人最得利,因为经过前面的人雏菊到最后一定是疲惫不堪的。
而谁会是最后遇到雏菊的人完全看雏菊的心情,这样的不确定性,送葬人会拿出做生意?
他抱有怀疑,可眼前雏菊的所有退路都被自己封死,这看起来就是个死局。
只要拿下她,那就是我赢了吧。
不知道那个女人有没有考虑到游戏无法进行到最后这一点呢?
林间徐徐而过的冷风突变的轨迹,园艺师收回思绪,风流好似刀刃在他裸露在外的皮肤上狠狠刮过。
是因为空气中的元素粒子被高度集中在一处,导致恒定运动的空气改变状态的现象。
“呵呵,真巧,我也这么想的,真是太容易了。”
区区园艺师,乔宛心还没有把排位五名之后的人放在眼里!
乔宛心后退一步的左脚往前站定,冷冷发出宣言,不带感情色彩的看着眼前的男人。
园艺师把玩手上的镯子,两环相扣发出清脆的声响。乔宛心的眼神让他想起送葬人。
‘说不定又会回来哟’
女人的话还在耳边徘徊,说不定三个明显的表达可能性的词放在这里,真不是送葬人生意风格。
倒是有点赌博的味道。
难道……
轰――
风流猛地改变循序渐进的方式,张着血盆大口朝着园艺师而来。他当即扔下一个细镯留在原地,而自己向一旁躲闪。
直线下落的细镯还未临近地面就被卷起抛高,于半空中好似正在经历打磨一般,碎成粉粒样的沙。
乔宛心偏头看向躲开这一击的园艺师,抬手一指,卷着粉渣的风立马又朝园艺师奔去。
叮――
园艺师直身站定,手中揉捏的木头珠子对准狂风弹出。尖锥似的风流立马被破开,珠子顺畅进入狂风内部。
笔直的顺着风逆行攻向乔宛心!
“哼。”
乔宛心眼神微眯,张开的手一捏,被打通的风柱瞬时两头收紧。园艺师见状,立马打出信号,
轰――
在急旋风流下,小小的珠子在林间引发了前所未有的爆炸,两人为中心十米范围内所有树干尽数折断,荡起的风压更是波及到了整个相连的林区。
烟波缭绕,所见度归零。
园艺师不耐烦的挥开口鼻间涌上来的灰尘,盯着不远处地上被血水浸的发黑的土地。
可恶,被逃掉了!
园艺师看向远处各类大型娱乐设施聚集的地方,那是船长的冒险区。
看来那个女人早有算计,这个游戏必定会被玩到最后,精明的商人怎么可能让自己吃亏。
赌博什么的,那个女人分明是个稳赚不赔的庄家啊。
‘说不定又回来哟’
什么不确定的可能性,那个女人才是坐收渔翁之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