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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章 夕阳选择

“嗯……原先他是德拉摩尔大学心理学毕业的。但他毕业后就参加了反抗军,与大多数修心理学的反抗军不同,他没有选择文职工作,反而通过训练和战功逐渐成为战斗英雄。特奥亚美拉德走廊战役之后,反抗军舰队元气大伤,陆军更是因为缺乏舰船掩护被孤立在各个殖民地上从而被宫普全歼。可反抗军不能没有执行地面战斗的部队。于是他就组建了一种特殊的特种部队,就是现在的‘埃隆部队’。”

“‘特殊的特种部队’?你确定这句话没毛病?”

“我给你解释一下。之所以埃隆部队特殊,是因为埃隆部队的战斗成员不稳定。简而言之,这支部队除了顶部的指挥层外,所有的战斗人员都是拼凑上来的。”

“拼凑?我没听错吧?特种部队还能拼凑?”真是匪夷所思!

“你不要简单理解这个词。埃隆部队虽然主要的战斗人员都是拼凑的,但他们都是在各个部队里身经百战的老兵。也就是说,埃隆部队名义上是特种部队,其实际上,是一支决策者们根据执行任务的复杂特殊性,通过抽调部队当中的老兵精英组建而成的部队。这支部队的任务也很广泛,从特种作战任务到攻坚突击作战都能承担。因为它随战斗开始而来,战斗结束而散,最大化的保证了同宫普游击作战时所需要的灵活性和多变性。”

“明白了。总结来说,埃隆部队是反抗军通过长期与宫普的游击作战中诞生的特殊部队。因为可以随指挥官临时组建担负特殊战斗任务,又可以随时解散,所以这样一套‘体制’就被反抗军广泛采用。”

“对!就是这样!也正因如此,埃隆部队建立多年以来,创下了无数赫赫战功,成果遍布大半个银河。正是由于所有反抗军都可以成为埃隆部队的缘故!”

“这样看来,这次派往地球的埃隆部队,想必都是反抗军中的精英了?”

“岂止!简直是‘精英中的精英’。哪个人不是千里挑一甚至万一挑一的!”奥莉娜一脸骄傲。

“你啊……这话名义上是夸埃隆部队,实际上把你也夸进去了吧?”

“我还用夸?实力!实力好吗!刚才在游戏里你又不是没看到!独自抵挡数十名武装分子,那本事,能是吹出来的?”

“是是是,奥莉娜最牛逼,奥莉娜最强大。满意了?诶不对!说是让你介绍下埃隆是个什么样的人,你怎么有扯到你们部队去了?”

“有什么问题嘛!”奥莉娜嘟起嘴。“不了解了解我们部队,能好好了解我们总队吗?”

“好好好,我的错,我的错。”安新阳连忙道歉。“那现在能不能继续说说埃隆了?”

“那你想听关于总队什么样的信息?诶?要下车了吗?”奥莉娜回过神,发现安新阳已经站在车门边。

“现在这里下车,有点事要办。”

两人下车后走了一段路,来到一家店面前,这家店是做肉饼生意的,因为人有点多,两人便排着队。

“说起来,刚才我们的话题是在公交车上说的啊。”安新阳似乎后知后觉了。

“啊!不好!反抗军的情报!我们在这个时代存在的秘密……”

“不用担心,没人会关注的,那些不明真相的群众准把我们当作中二病了。”

“说起来,你居然没有感到羞耻?”

“区区羞耻心!”听完安新阳的话,奥莉娜便用一种奇怪的眼光看着他:“真厚脸皮。”

“不要说那些有得没的了。继续刚才的话题,谈谈你们埃隆部队。”

“不是要我讲总队的事吗?”

“我突然对你们部队产生了兴趣,或者说,我对你们整个反抗军,都产生了兴趣。能简短讲讲吗?”

“没问题!”

奥莉娜大致介绍了反抗军的由来和历史:当宫普背叛人类、突然袭击人类军队的时候,有一些军队在他们指挥官的带领下避免与强大的敌人交手,撤向银河系边缘,保存人类军力。在宫普背叛人类后的第二年,所有幸免下来的原人类军队,不分国家、不分民族、不分信仰的联合在一起,组成了统一的对抗宫普的力量——人类反抗联合军。不过为了保持队伍的战斗力,原各个国家的军队并没有混编,而是被赋予不同的番号。其中,原中华舰队被改编为第一、第二舰队;俄罗斯舰队被改编为第三舰队;欧盟舰队被改编为第四舰队;美国舰队被改编为第五舰队;伊朗舰队被改编为第六舰队;印度舰队被改编为第七舰队,由此划分了反抗军的力量组成。后来为消弭反抗军士兵在战斗中出现的厌战、怯战等不利情绪,借鉴第一第二舰队政治委员的经验,开始普遍设置“思想委员”这一职务,进行官兵的思想开导和战前动员。后来反抗军内出现了反对声音,认为这一职务有“共产主义气息”,是反抗军内部的共产主义者妄图秘密传播共产主义思想的工具。于是这个职务仅存在短短两年便消失了,不过第一第二舰队中的政委倒是一直留存。

“哦……看来反抗军内部的意识形态斗争很严重啊。”轮到安新阳买饼了。“老板娘,给我两张肉饼,老样子。”

“不过思想委员虽然被撤销,但思想委员原来的工作由部队里的副指挥官负责了。”

“小阳啊!你今天来了!你旁边这位是谁啊?你交的外国女朋友?”老板娘眉开眼笑的。

“不是的!老板娘!我和他……只是朋友……”奥莉娜一时间手忙脚乱。

“不是?我看你们两个配在一起,挺好的!”老板娘继续调侃。

安新阳没有站出来否认,而是对身旁的奥莉娜说:“你要不要来一张肉饼?”

“可以吗?”

“有什么可不可以的!”安新阳面对老板娘。“再来一张肉饼,口味……就一样的吧!”

“好勒!小阳也真是长大了,都开始要交女朋友了。”

……

“刚才那家店的老板娘,你认识?”因为下车的地方距离安新阳的家不算远,于是两人买好饼后步行结束这段路程。

“嗯,很早就经常光顾她家了,自然也就熟识了。”

“哦……安你之前都没谈过恋爱?”

“没有。”

“是吗?我还以为……”

“虽然我乍看上去是谈过恋爱的人,但事实并非如此。快吃饼吧,刚热出来的吃味道好点。”

“嗯~~好吃好吃!”

“慢点吃,别噎着。”

“安,你们古代人肉饼里夹的肉,真的是肉吗?”

“你什么意思?”

“这肉,真的是屠宰牲畜得到的吗?”

“不废话吗!难不成你们未来人的肉不是屠宰牲畜得到的?”

“不是。”

“……你说什么?”

“不是。”奥莉娜很认真地说道。

“那是什么?”

“通过培养植物的纤维细胞,然后经过多道工序,添加基因工程合成的肉类蛋白及相关的化学元素得来的。因为技术高超,这种人工制造的肉吃起来和我现在吃的肉味道没有差别,营养也是一样。”

“不是吧……”虽然想过未来人的社会有多厉害,但这样的社会居然不吃动物的肉而是全靠合成!“为什么你们不能吃牲畜的肉呢?”

“因为《人类法》。”

“《人类法》?”

“对,《人类法》。宫普统治人类之后对全体人类颁布的法律。里面明文确定,所有人类社会所需的肉类食品,禁止来源于动物。违者,将以蓄意谋杀罪被起诉。”

“为什么会有这项法律?话说,这项法律岂不是让素食主义者和佛教徒拍手称赞?”

“确实如此。”

“那那些肉食主义者岂不全都加入了反抗军?不都要和宫普拼个你死我活?”

“没有啊。”

“啊?”安新阳懵比了。“为什么?”

“你想想,肉食主义者吃肉图什么?”

“当然是肉的口感、肉的美味、还有肉的营养啊。”

“对啊。人工制造的肉完全符合上诉三点。既然符合,吃人造的肉和牲畜的肉,还有区别吗?”

“说的好有道理……”

“对吧对吧。”

“《人类法》……奥莉娜,我想知道一些关于《人类法》的信息。你能传给我吗?”

“我倒是没问题,可《人类法》内容很多,你确定要看?”

“传给我吧,我的信息你都知道了吧?发到我邮箱里就是了。”

“哦……”奥莉娜应了。随后两人再次沉默,只有奥莉娜吃东西的“吧唧”声在耳边。就这样走了几分钟的路,来到安新阳所住的小区门口,而奥莉娜也吃完了手中的饼。

“我家就在这里,改天见!”

“等等!”奥莉娜叫住准备告别的安新阳。

“还有什么事?”

“安……你能跟我说说,为什么,你会采用那种方式?”

从奥莉娜关切的眼睛中,安新阳读出了她说的是什么:“你是说……我拉开手雷和他们同归于尽那件事?”

“你难道就不怕死吗?你为什么会这样做?”从奥莉娜的眼中,透露强烈的担心。

“那我问你:你为什么会在我走上前进行人质交换的时候拼命阻止我?”

“因为……”

“因为你已经看出来我是去赴死的,对吧?”

“是……”

“列娜也看出来了吧?所以才搞得跟生离死别一样。”

“我想是那样……”

“你们是怎么看穿我意图的?”

“因为我见过!我见过那个眼神……被抓到的反抗军,不愿与宫普合作,最终被处决时的那个眼神。安在那个时候,简直一模一样……”

“所以呢?”

“所以我想知道啊!”奥莉娜抬高了分贝,两人在人行道上好像正在吵架的情侣。“我想知道,为什么安会那样做……难道你就不珍惜自己吗?”

“我比任何人都珍惜自己。”安新阳没有直视奥莉娜,而是看向正沉入黑暗的夕阳。“奥莉娜,你喜欢夕阳吗?”

“夕阳?怎么突然问这个?”奥莉娜也看向夕阳。天空奇形怪状的云彩在夕阳的映照下壮阔夺目,一瞬间让人感觉仿佛置身在天空中。

“因为夕阳即将沉入黑暗,即使摆脱不了沉入黑暗的结局,夕阳还是向世界传递光芒。美丽的夕阳光,多姿的云彩,这样的画面多么美丽。夕阳是那么希望,那么希望在自己离去的时候让世间最美好的东西闪耀起来。夕阳又是那么期待,那么期待在自己离去的时候让世人记住自己曾经的模样。可怎么会有人记住呢?怎么又会有东西闪耀呢?夕阳注定是悲伤的、是痛苦的、夕阳只会留下不好的回忆。世间万物,无不是等着朝阳升起的时刻,因为在那一刻,他们重现生机;他们无不是驱赶夕阳沉降的时刻,因为在这一刻,他们遁入黑暗。没有人会选择喜欢夕阳,没有人会选择理解夕阳,更没有人会选择爱上夕阳。因为他们都知道,夕阳是如此短暂……短暂到之后的黑暗……是如此漫长。”

“安,你到底……什么意思?”

安新阳把视线移到奥莉娜身上。两人互相对视着,残留的夕阳留存在两人之间,黑暗的影子互相平行,没有在地上交汇。只有北风吹起路边的落叶,才让这个世界发出了些许声音。

“你的孤独无人知晓;你的痛苦无人分担;你的寂寞无人稀释;你的悲伤无人接受;你的泪水无人捧住;你的黑暗无人照亮;你内心的爱,更无一人……愿意拥抱!”

“所以……”

“所以……无论给夕阳多少次机会,夕阳还是会这样选择:拼尽全力,给世界带去最后的光明。然后,遁入漫长的黑暗。”

安新阳走进小区,只有奥莉娜还留在孤独的夕阳中。

“哥!欢迎回来!”

“小阳,你终于回来了!为了庆祝你出院,我特地做了几道菜,都是你爱吃的。”

回到家,热烈的气氛便严严实实的包裹住了安新阳,让他喜笑颜开。

“小阳,你手上的是……”

“肉饼。看你们那么爱吃,就买回来了。”

“哥,不用那么麻烦的。”嘴上那么说,妹妹安新云还是迅速把肉饼抢在手里,然后看着左手上的绷带关心道:“你伤口好些了吗?”

“没什么大问题,现在可以拿东西了。估计再过一段时间就能解开绷带了。”

“好了小云,你哥走那么远的路回家,肯定饿坏了,不要再说那些有的没的,尽快填饱你哥的肚皮才是正经!”

“我知道了……”安新云嘟囔着嘴,一把坐到桌前。然后笑眯眯地指着身边的位置。“哥,坐这边。”

饭桌上一共就三个座位,两个座位并列,最后一个座位与之相对。看着这样的布置,安新阳一点选择都没有,更何况看着妹妹开心的样子,也不好拒绝。

“你们兄妹俩就坐一起吃饭吧。三个星期不见,小云可念叨了!”母亲似乎看出安新阳的心事劝告道。

“妈!才没有三个星期呢!算上今天,一共就十九天好吗!”

“唉!小阳你看看,这女儿大了,都不把我这个当妈的放眼里了。整天就只知道说什么‘哥哥什么时候放假啊?’‘哥哥休息日怎么还不回来啊?’‘大学军训怎么要两周啊!’‘哥哥军训结束后怎么不回家一趟啊?’”

“哼!妈妈你也没好到哪里去!不知道是谁当哥不在的时候每天唉声叹气的,我帮你做家务做饭买菜,总赖我做的没哥好。你以为我不知道在哥住院那两天你特地向单位请了两天假,在哥身边形影不离地伺候着,可算是遂了你的心了!”

“我那是照顾你哥!和你能比?小阳,你得好好说说你妹妹,现在也就你的话她能听进去了。”

“好了好了……两人都消停消停,吃饭?吃饭!”

“你就宠你妹妹!”

“哥哥当然宠我喽!难不成宠你啊?”

安新阳一脸哀求:“姑奶奶们,能不能吃饭了?”

今天的安家,和往日没有不同之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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